張小卒沒有立刻離開陰間,而是帶著張天賜來到了仁川地府的鬼門關前。
「啊,是鬼門關!」
張天賜望著門樓上的三個漆黑大字嚇了一跳。
他常聽江湖修者用「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來形容遭遇的凶險經曆,所以乍一看到「鬼門關」三個大字,條件性地感到害怕,不過想到父親就在身旁,馬上鎮定了下來,然後驚奇地打量起這座讓無數江湖修者聞風色變的鬼門關。
他順著敞開的大門望進去,望見遠處有幾個影影綽綽的身影,忍不住在張小卒耳邊小聲問道:「爹,那是鬼嗎?」
張小卒點點頭,講道:「這裡是仁川地府,我們柳家村附近的人死了後,陰魂就會來到此處鬼門關前,進了鬼門關就是黃泉路,走過黃泉路就到地府了,然後由閻王審判,好人去投胎,壞人下地獄。」
張天賜聽著張小卒的講述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沒想到自己非但看到了鬼門關,還看到了故事裡的黃泉路,驚奇不已。
張小卒朝仁川地府方向行了一禮,朗聲道:「柳家村張大用前來拜見,不知仁川大帝可在?」
「閣下不會又是來索要陰魂的吧?」仁川大帝不悅的聲音從地府深處傳了出來,顯然還在記上次被張小卒捶的仇。
張小卒尷尬一笑,道:「確實又要麻煩大帝一次。」
他不知道除了張屠夫外還有沒有其他人戰死,又懶得回去問,所以直接來找仁川大帝問問情況,若是還有其他人戰死,就把他們的陰魂一起帶回去。
仁川大帝冷哼了聲,道:「生死輪回,天道使然,閣下身為道門天師,不主動維護陰陽秩序也就罷了,竟還屢屢犯界,視陰陽秩序為狗屁,若人人都似閣下這般,那人人都不用死了,還要陰間乾什麼,談什麼生死輪回,講什麼善惡有報?」
張小卒被懟得啞口無言,感覺自己在禍亂陰陽,十惡不赦。
尷尬地沉默了一會兒,他伸手從虛空空間裡拿出一個玉簡,說道:「在下在一處上古遺跡裡得到了一門極其厲害的上古鬼修功法,不知道大帝有無興趣?在下試著修煉了一下,感覺還不錯。」
說完運轉起《白骨訣》,顯露出精純強大的鬼力。
這門功法是他從白骨上人的遺物裡找到的,是不是上古鬼修功法他不知道,但是知道肯定比仁川大帝修煉的功法強。
呼!
突然一陣陰風迎麵吹來,仁川大帝伴著陰風出現在張小卒麵前。
張天賜被仁川大帝青麵獠牙的惡鬼模樣嚇了一大跳,一下子抱緊了張小卒的胳膊,往張小卒身後躲去。
「彆怕。」張小卒連忙出聲安撫,然後盯著仁川大帝青麵獠牙的樣子,禁不住抽了抽嘴角,想罵人,覺得這廝是故意扮成恐怖的樣子出來嚇唬張天賜的,可是又沒有證據,因為這廝確實是個鬼。
他忍住心裡的不悅,把《白骨訣》遞上前去。
仁川大帝接過《白骨訣》,神識浸入玉簡看了眼,一張鬼臉上立刻露出了震驚之色,隨即右手一翻,竟把《白骨訣》收進了虛空空間,掩嘴輕咳了聲,小聲道:「下不為例。」
說完身影一晃,飛回了仁川地府。
張小卒笑了笑,沒說什麼,拿出《白骨訣》正是為了和仁川大帝搞好關係,仁川大帝將其收下正和他意。
「張公子,好久不見。」
仁川大帝前腳剛回去,焰天等十殿閻羅後腳就從地府裡飛了出來,尚隔很遠就朝張小卒客氣見禮。
上次張小卒來送黃道女投胎轉世,給了他們不少好處。
「諸位閻羅大人,好久不見。」
張小卒笑著回禮。
焰天閻羅在張小卒麵前停下,袍袖對著麵前一擺,二三十個陰魂從袖口飄了出來,在張小卒麵前擺成一排,說道:「這些都是不久前從柳家村下來的陰魂,不知道有沒有張公子要找的人?」
陰魂被焰天閻羅的鬼力包裹著,感受不到外麵的情況。
「讓諸位大人費心了,在下實是感激不儘。」
張小卒忙朝焰天閻羅和其他九位閻羅拱手作謝,然後目光在陰魂上一一掃過,不禁皺起了眉頭,因為這些陰魂裡沒有一個他熟悉的氣息。
焰天閻羅見狀掐指對著陰魂一點,陰魂立刻顯現出他們生前的模樣,好讓張小卒分辨,笑道:「張公子若是不確定哪個是要找的,就把他們都帶回去吧,要是領錯了,隻管找個地方一扔,黑白無常自會去把他們抓回來。」
他是十殿閻羅之首,這些陰魂來到地府落在他手裡,隻需生死簿翻一翻,即可知道他們前世三生是乾什麼的,所以他其實清楚哪個是張小卒需要的人。
可是他卻裝糊塗沒有說,而是讓張小卒把人全都帶走,意思是把這些陰魂全都交給張小卒發落,不管張小卒怎麼處置這些陰魂,他們十殿閻羅全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無疑是想賣張小卒一個大人情。
因為他們知道出手大方,所以賣給張小卒的人情越大,從張小卒手裡得到的好處就越多。
一個個都鬼精鬼精的。
「我確實不太認得他們。」張小卒皺眉道。
這些陰魂裡,他隻認出了閻羅護法和玉京宗的老祖。
「爹,我認得。」張天賜突然出聲說道,然後抬手指向黑驢、母雞和白豬,「除了這三位妖修前輩,其他的全都是壞人。」
「他也是壞人嗎?」張小卒指著閻羅護法問道,懷疑張天賜是不是看漏了。
向青天和董小姐的存在,以及他離開九州前和九州拍賣行保持的良好合作關係,讓他對九州拍賣行的印象不錯,再加上九州拍賣行向來保持中立姿態,遂覺得閻羅護法應該不會為難柳家村才對。
卻聽張天賜生氣地喊道:「就屬他最壞,表麵上裝好人,可是背地裡耍詭計,算計您的玉件加持之法,被娘揭穿了陰謀後,惱羞成怒要殺娘,最後被趙前輩一劍殺了。」
張小卒聞言目光一寒,沉聲問道:「他是一個人來柳家村的,還是帶著九州拍賣行的人一起來的?」
「九州拍賣行的四大護法都來了。」張天賜答道。
「好一個九州拍賣行。」張小卒怒道。
「娘說九州拍賣行已經喪失誠信,不願意和他們繼續合作了,他們還欠我們錢,娘讓他們快點還錢。」
「等爹解決掉天外天的入侵者,就去找他們把賬好好算一算。」
「爹,能帶上我嗎?」
「可以。」
張小卒隻帶走了驢妖等三個妖修的陰魂,給焰天等十殿閻羅每人留下一百顆聖元丹和一件僅次於頂級功效的玉件,囑托他們好好查查閻羅護法等人生前有沒有作惡,一定不能冤枉好人,但也不能放過壞人。
焰天等十殿閻王連連稱是。
於是張小卒離開後,閻羅護法等生前踩死了幾隻都被他們給扒了出來,要在十八層地獄受刑九萬九千九百年方能贖清罪孽去投胎。
張小卒和張天賜返回陽間時,葉明月已經用《江山社稷圖》把飛走的柳家村搬了回來。
眾人也都回到了柳家村。
「夫君,怎麼樣?」
戚喲喲見張小卒回來了,立刻迎上去詢問道。
張光耀等也都跟了過來。
張小卒衝大家搖搖頭,道:「老爺子陽壽已經,準備後事吧
。」
戚喲喲幾人聞言頓時表情悲切,眼圈一紅就要哭出來。
張小卒連忙補充道:「有些事情不能對你們講,你們也彆問,反正,不用太難過,今後若是有機會,或許能再相見也說不定。」
眾人聽了不由一愣,隨即滿肚子好奇,張口想問,可是話到嘴邊又想到張小卒不讓他們問,心裡頓時像貓撓似的難受。
張天賜見大家突然都向他看過來,連忙擺手道:「你們彆看我,我已經向爹保證過會保守秘密的。」
說完便抬手捂住了嘴巴,表示休想從他嘴裡打聽到半個字。
眾人啞然失笑,悲傷之情被衝淡了許多。
不過張屠夫的後事還得準備,張光耀等立刻著手忙碌起來。
雖然張小卒的話已經明確地告訴他們,張屠夫沒有真死,可是看著張屠夫冰冷的屍體,悲傷之情仍然難以自控地湧上心頭。
張小卒也忙碌了起來。
他先把從郇傑神魂記憶裡攝取到的重要信息告知周劍來等人,並讓他們調整狀態做好戰鬥準備,等三日後張屠夫下葬後就出發去西域荒漠摧毀上古傳送大陣,省得夜長夢多。
然後給驢妖、雞妖和豬妖重塑了肉身。
可是他們的神魂已經散了,隻剩下有記憶的魂魄,需要重新修煉。
他們三個商量一番後決定留在柳家村裡慢慢修煉。
張小卒從虛空空間裡翻找出三部從天外天打劫來的上乘妖修功法給了他們,還幫他們覺醒了古仙之力。
張小卒接著又用牛大娃吃剩的半截萬年聖血參煉了兩爐長生丹,一爐成丹十顆,一爐成丹十一顆,給萬清秋等損耗陽壽的人每人服用了一顆。
如張小卒所料,一顆長生丹就把他們損耗的陽壽補了回來。
周劍來頓時明白為什麼牛大娃到現在都還沒睡醒了,顯然是「蘿卜」吃多了,補過頭了啊。
張小卒又馬不停蹄地把郇傑殘破的肉身修複好,幫他把神魂放回了肉身,然後灌下一碗孟婆湯,再與其簽下主仆契約,好讓其聽令行事。
張屠夫的後事沒有大操大辦,三天後就蓋棺下葬。
然後整個柳家村突然消失不見。
張小卒怕上官錦秋和郎良人在他們動身前往西域荒漠時,動手偷襲他們的後方,索性讓葉明月把柳家村整個裝進《江山社稷圖》裡一起帶上。
入夜後的大漠氣溫降的很快,風從身上吹過,有些刺骨的冷。
可是上官錦秋和郎良人卻感到渾身燥熱難受。
他二人不是身體燥熱,而是心燥。
因為他們闖大禍了。
多寶天尊吩咐他們來到天外天後要小心行事,萬萬不可狂妄,以免招惹禍端,壞了大事。
可是他們偏偏惹了禍端。
他二人已經從柳家村逃回來五天了,這五天他們心裡沒有一刻是安寧的,時刻提心吊膽,生怕張小卒等人殺過來。
故而心中燥熱,煎熬。
他們希望敵人兩個月後再來,因為五位陣法師正在照他們的吩咐布置厲害的殺陣,再有兩個月就能布置出來一個威力不錯的殺陣,到時候他們即可倚靠大陣戰鬥,對付張小卒幾人綽綽有餘。
砰!
突然百裡之外,一個黑色身影從夜幕下的虛空裡摔了出來,一頭栽進了黃沙裡。
上官錦秋和郎良人心裡咯噔一聲,立刻用神識鎖定了這個黑色身影。
黑色身影在沙丘上狼狽翻滾了幾圈才穩住身體,爬起來向著上官錦秋和郎良人的方向飛去。
「是郇傑!」
郎良人低聲驚呼道,聲音裡
帶著驚喜之情。
「你乾什麼?!」
上官錦秋突然看向郎良人嗬斥道。
「你沒看到郇傑受傷了嗎?我去迎他一下。」
郎良人不悅皺眉道。
「我當然看見他受傷了,問題是你知道打傷他的人有沒有跟著他追過來嗎?你這般冒失的迎上去,萬一中了敵人的圈套怎麼辦?」
郎良人聞言立刻打消了念頭,覺得上官錦秋說得對。
(身體狀況有點糟糕,再給我一天時間,這一章寫了六七個小時才磨出來,腦子一直昏沉沉的,實在難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