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頭紅眼海妖抓住和粗獷漢子戰鬥的空隙,抽了一尾巴過來,想幫鼠頭海妖和八爪魚海妖把白衣男子拽進海裡,因為海裡才是它們的主戰場。
「休想!」
粗獷漢子由斜側裡殺至,一刀把紅眼海妖從白衣男子的頭頂上方斬開。
他凶狠的一刀,隻在紅眼海妖的鱗片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印痕。
轟!
下方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感覺就像一座萬丈高峰,從九天之上摔落地麵發出的聲音。
海麵上的人和海妖,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震得雙耳失聰。
甚至,方圓百裡的天空都被這聲巨響震得劇烈晃動起來。
白衣男子失聰的同時,臉上露出了驚懼之色,因為方圓數十裡的海麵竟整個塌陷了下去,並且塌陷之勢還在向四麵八方極速蔓延。
海麵塌陷,露出一個望不見底的深淵。.
海水和海麵上的空氣一股腦地往深淵裡陷了進去。
一個巨大的空氣漩渦瞬間在深淵上方形成。
哢!
哢嚓!
空間像紙片一樣被空氣漩渦撕碎,然後向著深淵塌陷下去。
若是從遠處望過來,可以清楚地看見天空正在一層一層地快速塌陷。
此時此刻的景象,是名副其實的天塌地陷。
天塌之勢瞬間就蔓延到了白衣男子和粗獷漢子的腳下。
粗獷漢子隻覺腳下湧上來一股恐怖的吸扯力,同時頭頂上方的天空好像整個壓了下來,壓得他的雙肩不由的往下沉了一截,身體被上下兩股可怕的力量裹挾著墜向深淵。
「不好,快離開此地!」
他急聲招呼白衣男子。
然而卻見白衣男子不知何時掙脫了八爪魚海妖的觸手,已經先他一步逃走了。
「乾!」
粗獷漢子大叫一聲,立刻追著白衣男子逃去。
紅眼海妖等也都察覺不妙,顧不上攻擊粗獷漢子和白衣男子,全都向著遠離深淵的方向倉皇逃竄。
然而九天之上突然哢的一聲巨響,數千丈厚的天空整個塌陷了下來。
「啊!」
白衣男子等紛紛失聲驚叫。
下一刻被塌陷的天空狠狠地砸進了下方的深淵裡,毫無掙紮之力。
海麵的塌陷一直向外蔓延了三百多裡才停下來。
海麵上出現了一個直徑近七百裡,望不見底的巨大深淵。
深淵外圍的海麵呈現出了巨大的傾斜,海水向著無底深淵拚命傾灌。
嘩!嘩!
海水的洶湧奔騰,在海麵上引起了可怕的海嘯。
白衣男子墜入深淵,瞬間被海水吞沒。
眼前隨之陷入一片漆黑。
四周全是混亂風暴,讓他的神識探查不出去。
同時身體被一股可怕的力量裹挾著,掙脫不開,隻能任其擺布,把自己帶向未知的方向。
一個時辰後,一位青衣道人駕著一葉扁舟從南邊駛來。
小舟無槳無帆,也沒有海獸在前麵拉拽,卻載著青衣道人在海麵上疾馳如飛。
眨眼間青衣道人就駕著小舟到了深淵邊緣。
海水湍急。
但小舟在湍急的水麵上停得非常穩。
「這裡發生了什麼?為何會出現一個如此巨大的深坑?」
「深坑通往何方?」
「難不成是去往傳說中的
深海世界?」
青衣道人站在深淵邊上,探頭往深淵底下望去,心裡充滿了好奇,但是除了傾瀉的海水和漆黑的黑暗,什麼也沒看到。
「閒著也是閒著,下去看看。」
青衣道人的好奇心非常重,竟無懼無底深淵裡可能存在的凶險,駕著小舟,順著傾瀉的海水瀑布衝了下去。
「喲吼--!」
他把小舟當成了浪板,在瀑布上蛇形飛馳,玩得很開心。
這一幕要是被中嶽的修者看到,一定會大跌眼鏡,萬萬想不到道門大爺竟然還有如此玩性。
似鏡麵一樣平靜的海麵上,突然蕩起了微小的漣漪。
空氣中,有鹹濕的海風吹來。
一艘十三四丈長,通體漆黑的輪船,正一動不動地漂浮在海麵上。
龍頭船首上,盤坐著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骨瘦如柴、滿臉大胡子的男子。
如果微風未起,海麵上的漣漪未生,男子、黑船、海麵、天空,就是一幅非靜止的靜止畫麵。
無風無雨、無浪無聲、無鳥無獸,除了襤褸男子和這艘黑船,再無其他人和其他物。
這是一片充滿死寂的海域。
船已經停在此處兩年多沒動過,襤褸男子已經在龍頭船首上坐了快五年時間了。
這五年時間裡,他的精神已經不知道被這片死寂海域逼瘋了多少次。
他甚至揮劍自殺過,想以結束生命這種極端的方式逃離這片死寂海域,隻是每次劍揮到一半就會後悔,結果每次都沒死成。
有幾次甚至都已經揮劍把脖子割斷一半了,又都被他生生自救了回來。
若不是他修為高深,肉身的損害威脅不到他的性命,恐怕早就死翹翹了。
嘩!
嘩!
風漸漸大了起來,海麵上的小小漣漪變成了一道道海浪,拍打在船身上,發出嘩嘩的水聲。
襤褸男子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兩個眼眶因為過度消瘦而深深凹陷,兩隻眼珠子渾濁無光。
他聽著耳邊的風聲,盯著前方海麵上的海浪,呆愣了一大會兒,隨即張開乾燥起皮的嘴唇,喃喃罵道:「***,老子又出現幻覺了!」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而是因為這樣的情形在這五年時間裡,他已經幻想過無數次。
一次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最終讓他深陷絕望。
說完,他又閉上了眼睛。
可是耳邊的風聲非但沒消,反而越來越大,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音也越來越大,越來越急。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男子皺著眉頭再次睜開雙眼,伸手從旁邊抓起一把匕首,對著自己的胸口就紮了一刀。
下手之狠,一尺長的匕首整個沒入胸口。
然而男子臉上卻沒有一點痛苦表情,隻有渾濁的眼睛裡有一抹痛苦之色一閃而過。
每次出現幻覺他都會以這種方式讓自己醒來。
他的胸口都不知道挨過多少刀子了。
所以他對疼痛早已麻木了。
「這招好像不太管用了。」
「唉…」
男子看見風未停,浪未止,幽幽歎了口氣。
然後拔出匕首,又給自己來了一刀子。
這刀子傷到了肺,有點疼,他的嘴角輕輕抽搐了一下。
風仍沒有停,浪也還在繼續。
「莫非…」男子神色猛然一怔,慢慢瞪圓了眼珠子,難以置信地自語道:「…莫非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