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穿羽衣,相貌看上去隻有三十歲的男子出現在張屠夫身後。
麵對張屠夫的憤怒和仇視,他滿麵微笑,不氣不惱地說道:“小輩,天機逆轉丹的時效一過,你新悟的道就會隨風消散,與其白白消散,不如送給本聖吧。”
“我操.你祖宗十八代!”張屠夫破口大罵道。
他恨不得撲上去把這個奪走他道的強盜碎屍萬段,可眼下半個滄海城正在他懷裡抱著,如果他鬆手讓這半個滄海城沉入沙海,那麼城中數十上百萬的百姓就得喪命。
他咬了幾次牙,但終究狠不下這個心。
“聽著,老夫不管你是何方神聖,也不管你們之間之前有何恩怨,但今天你不得在滄海城撒野,否則老夫就算追你九天十地,也要把你斬殺!”蒼一海神色陰沉地喝道。
“是嗎?”
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忽然一腳踏上滄海城上空,然後雙腳踩踏下來。
轟隆——!
滄海城猛地向下坍塌了一截。
“你找死!”
蒼一海目眥欲裂,身上一下爆發出狂虐的氣息,一個小人突然從他眉心識海衝出,執刀殺向空中的男子。
這小人與蒼一海長得一般無二,此乃他的神魂所化。
“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本聖!”
那男子忽然神色一沉,眼睛裡射出狠毒的光芒,隨即大口一張,化為無底深淵,朝蒼一海的神魂吞去。
“哼!”蒼一海冷哼一聲,神魂不閃不避衝了進去。
轟——!
男子瞬間將嘴巴閉合,但體內傳出了可怕的轟鳴聲,隨之一道道刀氣從他體內斬了出來,把他身體斬出一個個血窟窿。
男子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他想吞噬蒼一海的神魂,但蒼一海的神魂顯然不是輕易就能吞下的。
吼——!
張屠夫怒發衝冠,身上爆發出滔天血氣,喝道:“老夫借這滿城殺氣一用!”
隨著他一聲怒喝,從滄海城裡飄起一縷縷血氣,向懸停在他頭頂上方的殺人刀彙聚而去。
“小輩,爾敢?!”那男子感受到了張屠夫殺人刀的危險,突然轉頭朝張屠夫怒目而視,大聲叱喝。
“你他娘的是傻**嗎?!”張屠夫氣急而笑,叱罵道:“你他娘的奪了老子的道,老子恨不得將你剝皮吃肉、挫骨揚灰!還不敢砍你?看老子不砍死你個王八犢子!”
殺人刀帶著衝天血氣朝男子劈去。
梆!
男子雙掌擎天,將當頭劈下的殺人刀空手接住。
嗤——!
他的雙掌竟冒起濃鬱的白煙,散發出一股燒焦的刺鼻氣味。
“小輩,把你的道給本聖拿來!”
男子怒目猙獰,忽然從他眉心探出一隻手,這手迎風而長,五指似牢籠一般從天罩下,然後猛地收攏合並,扣住了張屠夫的腦袋。
“啊——”
張屠夫霎時間臉色慘白,嘴裡發出痛苦哀嚎,他感覺神魂正在被生生抽離。
嗖!
突然一道光箭在空中劃過一道流光,然後噗的一聲射進了男子的眉心,並貫穿他的腦袋,從他後腦射了出去。
“啊——”
男子嘴裡頓時爆發出非人的慘叫,眉心往外噴血。
他往光箭射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一隻化身巨大的黑猿正握著一把沒有弓弦的大弓瞄準他。
吱——!
黑猿猛地拉弓,弓身一沉,一支光箭憑空出現。
男子盯著憑空出現的光箭,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危險氣息,他想也沒想轉身就逃。
噗!
黑猿鬆手,光箭飛射出去,再次在男子頭上洞穿了一個血窟窿。
嗤!
同時一道耀眼的刀光從男子後背斬出,蒼一海的神魂從男子體內殺了出來。
張屠夫的殺人刀橫掃出去,斬落了男子的腦袋。
可男子的生機卻沒有被斬滅,仍然遁入虛空逃走了。
黑猿撲上前來,一把將男子斬落的腦袋撈進手裡,然後張口吞下。
緊接著它一步踏進虛空,向落荒而逃的無頭男子追了上去。
“猿大王,拜托你一定要把我爺爺的道奪回來!”張小卒衝黑猿消失的背影急切呼喊道。
可他話音剛落,黑猿就從虛空中踏了出來,垂頭喪氣道:“這黑廝跑得比兔子祖宗都快,一眨眼就沒了蹤影。”
張小卒心裡剛生出的一絲希望又瞬間破滅,難過至極。
蒼一海盯著黑猿一陣打量,見黑猿轉頭望向他,他連忙移開視線,生怕黑猿給他來一箭。
黑猿手裡的大弓讓他深深忌憚,因為剛剛黑猿彎弓射箭時,他看得非常清楚,光箭直接洞穿了男子的力量法則,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轟——!
滄海城在蒼一海和張屠夫的同時發力下,拔地而起,飛上了天空。
蒼家的星辰大能一擁而上,飛到下麵用儘全力將城托住。
蒼一海得以緩手,閃身到城的正下方,一手托住一邊,然後衝張屠夫說道:“你可以鬆手了。滄海城的百姓,還不快快叩謝張將軍救命天恩?!”
滄海城百姓聞言頓時朝張屠夫跪拜,感激涕零地道謝。
“諸位多禮了。”張屠夫朝城中百姓拱手回禮,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滿足的笑容,然後看向蒼一海問道:“前輩做何打算?”
“老夫準備把滄海城移去西邊天瑪山脈,給大蘇帝國守西邊邊境百年,老夫倒要看看,蘇翰林是否真能讓天下百姓都吃飽肚子?”蒼一海應道。
天瑪山脈是大蘇帝國和西邊蓬萊帝國的邊界,若能守住天瑪山脈的關口,那麼蓬萊帝國入侵大蘇的難度將會百倍提升。
張屠夫聞言心神震動,躬身朝蒼一海深深一禮,感激道:“張青鬆代陛下,代大蘇萬萬千千的百姓,感謝刀聖前輩聖恩!”
“哈哈,有緣再見,老夫去了!”蒼一海向張屠夫道一聲彆,然後托著滄海城朝西邊飛去。
地麵上的坍塌還在繼續向四方蔓延,但勢頭大有減緩。
張屠夫騰挪四方,揮刀斬斷坍塌之勢。
嘩嘩嘩——
銀色的月光下,月泉沙漠中水聲不斷,遠遠望去已經彙聚出一片巨大汪.洋,而水麵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
照此趨勢下去,西域最大的沙漠,從今以後恐怕要改名月泉湖了。
“聖人的生命力這麼恐怖嗎?頭砍下來也死不了?”張小卒向翹著二郎腿坐在大青石上,手裡捏著一根牙簽剔牙的黑猿問道。
黑猿剛剛生吞了一顆腦袋,此刻一臉享受地剔牙,讓張小卒感覺有點犯惡心。
黑猿嘬了嘬牙花子,答道:“那不是他的本體,乃是神念幻化的假身,所以頭沒了也還能活。哎,讓他給跑了,實在太可惜了。”
黑猿一臉遺憾的歎了口氣。
“隻是一具假身嗎?!”張小卒震驚不已,道:“一具假身就能抵擋兩位聖人的攻擊,那此人的真身得有多麼厲害?!”
“非常非常非常厲害!”黑猿說道。
張小卒聽見連天道都不放在眼裡的黑猿,竟一口氣用了三個“非常”來形容那人的厲害程度,心裡不禁悚然。
他因憤怒而緊握的拳頭不甘地鬆了開來,知道這個仇非一朝一夕能夠報的,隻能先隱忍下來。
砰!
張屠夫突然從天空重重落地,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爺爺,您怎麼了?!”張小卒急忙上前攙扶,關切地詢問。
張屠夫擺手,示意張小卒不要驚慌,說道:“天機逆轉丹的藥效即將過去,我的力量在流失。”
“不是說有十二個時辰嗎?距十二個時辰還有兩個多時辰呢。”張小卒著急道。
“事情圓滿解決,且老夫也體驗到了成聖的滋味,並酣暢淋漓地打了一架,可以了,不可再強求。”張屠夫笑道。
“那——”張小卒深吸一口氣,平複悲傷的情緒,語氣儘量平緩道:“我們回家吧。”
“等一下。”
張屠夫擺擺手,從虛空空間抽出他的殺人刀,左手手指在刀身上輕輕撫摸,喃喃自語道:“老朋友,感謝你陪我征戰了這麼多年,而眼下我大限將至,不能讓你跟著我一起深埋黃土,就給你找一個新主人吧。”
殺人刀震顫嗡鳴,似乎聽懂了張屠夫的話。
可隨著張屠夫的手指在刀身上撫過,它突然失去光澤並安靜了下來。
“小卒,這刀殺氣太重,與你本性不符,所以我不把它傳給你。”張屠夫看向張小卒說道。
張小卒點頭表示明白。
張屠夫抬手一擲,殺人刀沒入虛空消失不見,嘴上笑道:“老夫觀那個狼崽子不錯,就把此刀贈與他吧,能不能解開老夫在刀上施加的封印,就看他的能耐和造化了。
你若有機會遇到他,可代老夫將《殺人刀》法傳授給他。”
“嗯,孫兒記住了。”張小卒腦海裡浮現出一個身影,大漠孤狼年力夫。
張屠夫又抬手從虛空空間抽出一把黑刀,搖頭笑道:“說來慚愧,此刀是老夫之前從滄海城裡悄悄偷來的,它身上有泰平孩兒妖刀的氣息,你替老夫交給他吧。”
“好。”張小卒接過黑刀放進須彌芥子。
“好了,去把你的馬牽上,咱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