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家人早已怒不可遏。
在他們看來,一切都是邵埠揚的錯,是他給邵家招來了災難。
還有那幾個打小和尚的家夥,也都罪該萬死。
所以邵立洪一聲令下,當即有人從地上爬起來,憤怒地衝向邵埠揚的住的院子。
雖然他們的身體尚未從生命被抽離的虛弱中恢複過來,但是憤怒給予了他們力量。
邵埠揚被他們粗魯地從房間裡拖了出來,一並拖出來的還有圍毆小和尚的那四個半步大能,這四人都是邵埠揚養的護衛。
“殺了他!”
“殺了這幾個畜生!”
“把他們亂棍打死,丟到亂葬崗喂野狗!”
邵家人見到邵埠揚,無不怒罵討伐。
嘭!
邵埠揚和他的四個護衛被扔到邵立洪麵前,癱在地上,身體抖得像篩子一樣。
“大伯,救我啊!救救侄兒!”
“奶奶,救救孫兒!
邵埠揚突然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撲向邵立洪和蕭氏,並涕淚橫流地悔過道:“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我們賠錢,賠很多很多錢,我們邵家有錢,無論多少都賠得起!”
“畜生,閉嘴!”蕭氏怒聲嗬斥。
邵立洪更是站起身一腳把撲過來的邵立洪踢開,怒罵道:“你這畜生,做下這泯滅人性、天理難容的惡事,累我邵家遭此大難,幾近滅門,萬死都不足以贖你的罪孽!”
“大伯,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邵埠揚再次起身撲向邵立洪,並急切地為自己脫罪解釋道:“我隻是想逗她玩玩,沒想過要殺她呀,是她自己跳的井,不全是我的錯啊!大伯,侄兒有罪,但罪不至死啊!”
此言一出,聞者無不憤怒。
當即有旁觀者厲聲怒斥道:“邵立洪,我看這個邵埠揚說得也不全錯,確實不全是他的錯,錯的是你邵家門風不正,為富不仁!”
“對,上梁不正下梁歪,邵家活該有今日的下場!”
“他邵家就是靠燒殺搶掠等見不得人的手段起家的,想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鳥!”
群情激奮,頓時對邵家口誅筆伐起來,許多黑曆史都被翻了出來。
邵立洪氣得臉色鐵青,卻難堵眾人之口,當即把怨氣撒到了邵埠揚身上,喝道:“畜生,死到臨頭還不知悔過,我邵家沒有你這樣的敗類!我以邵家家主的身份,宣布把你逐出家門,從今以後邵家與你再無半點瓜葛!”
邵埠揚聞言臉色瞬間慘白,可緊接著突然麵目猙獰,指著邵立洪破口大罵道:“邵立洪,你他娘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強搶民女,淫.人妻女,哪樣喪儘天良的壞事你沒做過?!”
“還有你,你們,全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哪個的良心是乾淨的?!”
邵埠揚眼睛充血地看向周邊的邵家人,被他目光盯上的人無不心虛地移開視線,不敢與其對視。
“畜生,閉嘴!你——你——”
邵立洪一下子被邵埠揚氣得渾身直哆嗦,張著嘴想說什麼,可氣得話卡在嗓子眼吐不出來。
邵埠揚已經瘋狂,伸手指向一個個邵家人,嘶吼道:“既然你們不讓我活,那你們也都彆活了,待我把你們做過的醜事全都抖出來,大家一起死!”
他在威脅邵家人。
砰!
“孽畜,死不足惜!”
蕭氏站起身兩步衝到邵埠揚麵前,一巴掌拍在他的天靈蓋上,將其拍斃。
“阿彌陀佛!”
小和尚雙手合十在胸前,俯看著蕭氏說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他既然已經知錯,這位女施主何不給他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蕭氏眼角抽了兩下。
她要是給邵埠揚重新做人的機會,讓邵埠揚把邵家的醜事一件件說出來,恐怕邵家其他人就沒做人的機會了。
“小師傅,我們也都知道錯了,也給我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吧?”
邵埠揚的四個護衛聽見小和尚的話,絕望的心裡頓時看到一抹亮光,急忙跪在地上向小和尚咚咚磕頭求饒。
“阿彌陀佛!”
小和尚點點頭,道:“我佛慈悲,願意饒恕所有放下惡念,真心悔罪,從此一心向善的人。懺悔你們的罪孽,請求佛祖的原諒吧。”
砰砰砰——
蕭氏大步上前,給了他們一人一掌,喝道:“你們罪孽深重,就彆去玷汙佛祖的耳朵了,還是去地獄懺悔去吧!”
她也不敢讓他們說。
“阿彌陀佛!”
“這位女施主,小僧觀你印堂發黑,頭頂三寸有煞氣旋繞,乃不祥之兆。”
小和尚衝蕭氏說道。
蕭氏眼角一抽,屈膝跪地道:“老婆子從今日起吃齋念佛,日行一善,虔心向佛,乞望佛祖寬恕曾經犯下的罪孽。”
小和尚目光看向邵立洪,說道:“這位施主,你是否有罪孽想向佛祖懺悔?”
邵立洪嚇得心裡咯噔一聲,急忙應道:“在下一直本分做人,從未做過罪孽之事,還請小師傅明鑒。”
他就算滿身罪孽也不敢當眾說出來,邵埠揚的屍體還沒涼呢,他可不想也挨一掌,去黃泉路上和邵埠揚作伴。
“那真是太可惜了!”小和尚搖頭歎道。
邵立洪眼角狠抽了一下,心裡腹誹道:“一點也不可惜!”
小和尚目光看向萬象老禪師,說道:“師祖,弟子在山下頗受幾位兄長照顧,想下去和他們道彆一聲。”
“去吧。”老禪師點頭同意,揮手把小和尚送到地麵。
小和尚邁步朝張小卒三人走去,卻在十步之外停下,開口道:“周大哥、張大哥,小和尚要回山了,多謝你們一直以來的照顧,若有時間一定來八寶山做客,我請你們吃最好吃的齋飯。”
“你站那麼遠乾嘛?”張小卒朝小和尚招招手。
小和尚撓了撓他的光頭,低聲道:“小和尚體內有汙穢之物,恐沾染了幾位兄長。”
“過來!”張小卒瞪眼喝道。
小和尚嚇了一跳,見張小卒一臉怒氣,連忙邁步去到近前。
張小卒把小和尚上下打量一番,發現他身上的傷全都好了,連個疤都沒留下,不禁笑罵道:“狗日的,老子還以為你活不成了呢!”
他的眼眶微微紅了。
周劍來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道:“我們在哪裡,哪裡就是你的家,若山上過得枯燥,就來山下的家裡玩。就是下次發火的時候冷靜點,彆連自己人也揍。”
“下次不會了。”小和尚尷尬地撓撓頭,他心裡甚是溫暖,感激張小卒和周劍來不恐懼他入魔的樣子。
他目光落在依然昏死的牛大娃身上,說道:“待我師兄醒來,請二位兄長替我向他道彆。”
“——好。”張小卒點點頭。
他本想留小和尚晚一點再走,可是怕他回到嶽陽苑觸景生情,便就不再挽留了。
小和尚似乎猜到張小卒心中所想,突然向前一步,嘴巴探到張小卒耳邊小聲說道:“婉兒她沒死。”
“啊?”張小卒詫異地看著小和尚。
小和尚展顏一笑,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抬起手抓向天空太陽的方向。
張小卒表情疑惑,不知道小和尚在乾什麼。
小和尚攥拳,把手收了回來,手裡似乎抓到了什麼。
在張小卒困惑的目光下,小和尚張開手灑向他的眉心。
張小卒隻覺一抹陽光照進了識海,照亮了他的心田和前方的道路。
“二位兄長,小和尚走了。”小和尚雙手合十向張小卒和周劍來作禮。
萬象老禪師笑著點點頭,卷起小和尚向南離去。
“老禪師,且留步片刻。”蘇翰林追了上去。
“老衲見過陛下,願陛下聖安。”萬象老禪師駐足回身,朝蘇翰林施禮。
“老禪師多禮了。”蘇翰林連忙回禮,然後道:“弟子感覺前路迷茫,乞望老禪師指引迷途。”
老禪師展顏笑道:“陛下心中一片光明,隻管大步向前走即是。”
“多謝老禪師指點。”蘇翰林高興不已。
“陛下心頭有盞燈,百姓心頭亦有盞燈,陛下以己燈點亮百姓心中的燈,他日百姓自會回給陛下光明。”老禪師說道。
“弟子明白了。”蘇翰林恭敬施禮,目送老禪師遠去。
張小卒深鎖眉頭,想了好一會才想明白小和尚的意思。
他覺得小和尚說唐婉沒死,意思是唐婉會像陽光一樣,照亮他的心田,永遠活在他心裡。
這也恰好印證了老禪師的做法,他把唐婉葬進了小和尚的心裡。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可張小卒總感覺哪裡怪怪的,但具體的又說不出哪裡怪,弄得他心裡很難受。
“走吧,再不走又得打起來了。”周劍來提醒張小卒,因為邵家人再次對他三人露出敵意。
張小卒點點頭,背起牛大娃。
“站住!”蕭氏一聲厲喝,擋在了三人前麵。
“怎麼?”張小卒皺眉,冷笑問道:“還想接著打嗎?”
“你們三人屠我邵家這麼多人,就想這麼大搖大擺地離開嗎?”蕭氏目光陰沉。
張小卒也不廢話,直接掏出骨刀,喝道:“那就殺出去好了!”
“呔!”蕭氏驟然大喝一聲。
張小卒隻覺一股熱流撲麵襲來,接著內心突然一痛,隨後露出震驚的表情,因為蕭氏竟然闖進了他的識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