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繡整個人橫飛了出去,身體似破布袋一般砰的一聲摔在地上,又連滾六七圈,直至撞到牆上這才停下來。
她似乎被這一耳光打懵了,捂著臉頰趴在地上,眼神渙散,目光呆滯,一動不動,一聲不吭,好似都不知道叫疼了。
蘇德故意的,因為這個女人三番幾次對他下狠手,剛剛那一腳偷襲,甚至直取他下腹丹田,欲廢他修為,這一腳徹底將他激怒,故而掄圓了胳膊回擊她一個大耳光。
這一耳光傷害如何且不說,但侮辱性絕對極強。
砰砰砰——
繼蘇繡之後又有三人被蘇德接連擊飛,餘下的人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蘇德不好對付,頓時做鳥獸散,與蘇德拉開距離。
“蘇德,住手!”二皇子蘇閩怒不可遏,拍桌而起,大聲喝止蘇德。
其實無需他說,蘇德也已經停手,並未追擊鳥獸散的皇子公主們,是以聽見蘇閩的喝止聲,蘇德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懶得搭理。
可是蘇德的不搭理卻讓蘇閩愈加生氣,抬手砰砰砰連拍三下桌子,怒喝道“大膽蘇德,看看你都做了什麼?竟不顧手足親情,對自家兄弟姐妹動手,且出手之重之毒,令人發指。不嚴懲,難平眾人之怒。不嚴懲,難正人倫綱常。不嚴懲,難讓你知錯悔改。蘇德,你可知罪?!”
其怒目圓睜,怒發衝冠,聲若驚雷,威勢一時無兩。
可他無兩的威勢壓到蘇德麵前,卻沒激起一點波瀾,就好像勢大力沉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讓他好不難受。
蘇德抬了抬眼皮,看向蘇閩,根本無視他的氣勢壓迫,竟直接張口罵道“傻!”
蘇閩聞言隻覺呼吸一窒,好似胸口被人擂了一重拳。
他堂堂帝國二皇子,走到哪裡不是被人眾星捧月,以禮相待,何曾被人當眾謾罵侮辱,並且還罵的這麼粗魯難聽。
豈止蘇閩愣神,就連那些還在抱著痛處哎喲慘叫的皇子公主,也都被蘇德一句“傻”罵得愣了神,不約而同地停下哀嚎看向蘇德。
“蘇——蘇德,你說什麼?!”蘇閩緩過一口氣,當即暴怒,抬手指著蘇德喝問道。
“我說——”蘇德看著蘇閩,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張口一字一句道“你是大傻!”
“哈哈——咳——抱歉,沒忍住,你們繼續。”八皇子蘇曄見蘇閩連續吃癟,不禁樂得哈哈大笑,隻不過笑聲剛起就被蘇閩怒目而視。
五皇子蘇遊臉上亦掛起幸災樂禍的笑容,揶揄道“二哥的威風今兒好像不管用了。”
這三位彼此視為競爭對手,向來不會放過奚落嘲笑對方的機會。
“哼!”蘇閩氣的臉色鐵青,卻對幸災樂禍的二人無可奈何,唯有拂袖冷哼,不理二人。
“蘇德,本王給你一次道歉的機會。”蘇閩再次看向蘇德,眼裡儘是陰戾之色,聲音冷若冰錐。
他深知上位之威不容侵犯,而眼下蘇德竟當眾犯他之威,他必須打殺蘇德之銳氣,以立上位之威嚴,否則傳揚出去,既要被人笑話,又要失去威信。
隻不過他看似已經怒至極點,可實則卻是向蘇德做出了讓步,若不然哪還會站在那裡讓蘇德道歉,早就該欺上前去把蘇德踩在腳下。
其實他心裡已然後悔,悔不該招惹蘇德這個刺頭,不然也不會落得眼下這般騎虎難下的尷尬局麵。
怪就怪蘇繡在蘇德手上吃了大虧,那無比響亮的一耳光既是打在蘇繡臉上,也把他這位同胞哥哥打得臉頰生疼,他一時憤起衝動,便就站了出來,欲給蘇繡找回場子。
可萬沒想到蘇德是這麼一個混不吝,竟不顧自身身份,亦不懼他的身份,如撒潑惡婦一般,當眾對他爆粗口。
更重要的是,蘇德麵對他的氣勢壓迫,那鎮定從容的姿態,讓他一時看不透,故而小心謹慎起來,以防陰溝裡翻船,彆一口吃不掉蘇德,反被蘇德硌斷牙。
蘇德無視蘇閩陰戾的目光,冷笑應道“我又無錯,何須道歉?”
“放肆!”蘇閩怒聲嗬斥,道“你持強臨弱,不顧手足親情,毆打兄弟姐妹。你粗口不斷,冒犯兄長。這都不是錯麼?!”
“傻!”蘇德翻了個白眼,對蘇閩的指控不屑一顧,並再次口出臟言。
在軍中廝混一年,蘇德早已不再是剛出師下山時那個文質彬彬的禮貌小僧了,出口成臟,已是司空見慣。
當然,人若以禮相待,他定回以禮貌。
“你——你教養何在?!”蘇閩氣極,幾欲吐血。
蘇德應道“我之教養如何,不說也罷,但你之教養,定是一塌糊塗。”
“大膽!”
蘇德不理蘇閩的嗬斥,接著講道“今日但凡長眼之人都能看見,是他們見我半碗白粥而心生歹意,非但明目張膽的動手搶奪,甚至還出手狠辣,招招取我要害,而我念及手足之情,一退再退,一忍再忍,直至退到牆角,無有退路,這才被迫反擊。幸而我有自保之力,否則此刻早已命喪於此。區區半碗白粥就讓你們心起歹念,不惜殺弟弑兄也要搶奪,爾等真真是冷血畜牲。”
蘇閩被蘇德一番連珠帶炮的指控嗆的臉色難堪至極,張口欲語,卻又不知從何辯解。
卻聽蘇德音調徒然提高,衝蘇閩喝道“而你有眼無珠,是非不分,顛倒黑白,滿嘴噴糞,說你是傻,還冤枉了你不成。還是說——”
蘇德目光驟然一冷,掃視一眾皇子公主,字字如雷般喝問道“這就是你們自詡優秀的皇室教養?!如果是,那我慶幸,慶幸自小離宮,沒有與爾等為伍,不然現在恐怕也是傻一個!”
他可真是不怕得罪人,這番話把所有皇子公主都捎帶上了。
“蘇德,你竟敢公然侮辱皇家尊嚴,實屬大逆不道,你——你罪無可赦!”
“蘇德,你滿口汙言,有辱我皇室門風,當逐出宗族,貶為庶民!”
一眾皇子公主紛紛叫嚷起來,尤其是剛才挨了揍的,張口就給蘇德扣上各種罪名。
一直坐在桌邊未動的幾位也都坐不住了,紛紛起身瞪視蘇德。
“蘇德,你言過了,收回你的話!”蘇遊皺眉不悅道。
“蘇德,你言過了!”蘇曄亦出聲喝道。
蘇德如何和蘇閩對罵他們管不著,而且也樂於看戲,可蘇德出言不遜,公然抹黑皇室名聲,這是他們不能答應的。
“蘇德,你言過了,速速收回你的話!”
“蘇德——”
又有幾人對蘇德出言嗬斥,同時有數道強大的氣息撲向蘇德。
蘇德氣息鼓蕩,衣袂無風自動,獵獵作響,頂著數人的氣息壓製卻不色變。
他的目光順著強大氣息襲來的方向,尋到氣息的主人,發現都是在桌邊未曾出手的家夥,心道“原來不儘是酒囊飯袋,倒也有幾個厲害的。”
不過他渾然無懼,伸手指向蘇閩及一乾剛才攻擊他的人,說道“讓我收回之前話可以,先讓他以及他們給我道歉,否則一戰又如何?”
“蘇德,本公主要殺了你!啊——”
似是在回應蘇德,大殿裡驟然響起一道尖銳而又淒厲的叫聲。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直撲蘇德。
皇子公主們冷不丁嚇了一跳,忙看向飛奔的身影,發現竟是蘇繡,隻見其雙目充血,狀若瘋狂,似乎已經失去理智。
蘇繡確實是失了理智。
她被蘇德一耳光扇懵了,趴在地上直至剛剛才緩過神來,可剛一緩過神來就被怒火衝昏了頭腦,此時此刻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殺了蘇德一雪恥辱。
事發突然,眾人來不及阻止,隻見蘇繡兩個縱身就逼近到蘇德麵前,手中匕首毫不猶豫地朝蘇德喉嚨刺去。
“住手!”
“萬萬不可!”
有人臉色大變,急聲喝止,
匕首乃殺人奪命的凶器,蘇繡這一刺會讓這場打鬥變了性質,若鬨到蘇翰林麵前,他們統統都得受罰,並且是重罰,故而眾人色變,想要叫住蘇繡。
然而蘇繡已然瘋狂,怎會聽他們的。
匕首尖端噴吐著幽冷寒芒,轉瞬之間就刺到了蘇德的咽喉前方,隻需再往前推進兩寸,就能刺穿他的咽喉,取其性命。
蘇德站在原地,一動未動,看上去像是嚇傻了,忘了閃躲。
蘇繡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非但沒有,反而臉上浮現出猙獰的笑容。
隨著猙獰笑容的綻放,她手中的匕首驟然爆出耀眼光芒,前刺的速度竟瞬間猛增一倍有餘。
顯然是抱定決心,誓殺蘇德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