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屠夫確實已經不在聽雅軒,但也沒有真的離開。
他向天武道人討要了兩塊好玉,讓張小卒給加持了養魂符,張小卒知道他老人家是用來給兒子治病的,自然儘心儘力,三重天境下的全力加持,功效竟又翻了一倍,把張小卒自己都嚇了一跳。
張屠夫深深為之震驚。
感受著自玉身散發出來的強勁的神魂滋養之力,他隻覺得手裡握著兩件連聖人都要為之動容的逆天寶物。
張小卒現在的修為不過是三重天境,若是按照修為境界提升一個等級加持效果就翻一倍的增長幅度,張屠夫不敢想象當張小卒的修為達到五六重、七八重天境,乃至是九重天境時,他將會加持出怎樣可怕功效的物件?
也難以想象佩戴著那樣功效的物件,神魂會以怎樣的速度增長增強,以及擁有強大神魂後,修為精進會變得多麼神速?
這甚至讓他不由地聯想到古仙人複活,天道被斬,或許在九州大陸其他某個地方也在發生類似的詭異事件,也有類似於張小卒這種超能力者的出現——似乎九百年一次的人類浩劫已經再次敲響人類的大門。
天武道人顯然也被震驚到了,他在房間裡設下隔絕陣法,把張屠夫都拒之門外,隻喊張小卒一人進屋,師徒二人在屋內足足談了一個時辰。
誰也不知道他們師徒二人談了些什麼。
張屠夫也沒問,帶著張小卒加持的兩塊好玉去往白雲城,要把它們儘快送去北疆。
聽說張屠夫隻是有事暫時離開,過幾天就會回來,戚無為心裡長舒一口氣,和萬秋清交談幾句後就匆忙離去。
眼下雁城百廢待興,有數不完的事情需要他這位城主操勞,萬秋清瞧著他黑瘦憔悴的模樣很是不忍,卻也沒辦法不讓他去。
聽雅軒的重建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萬秋清決定帶領戚長風三兄妹親手為張屠夫建一座房子,儘一儘孝心,忙活半天累死累活砌起一麵牆,娘四個頗有成就的挺直腰杆,結果隔遠了一看,歪歪扭扭、前凸後凹,磚縫有薄有厚,磚茬有正有斜,與張小卒和牛大娃砌的筆挺端正的牆麵一比,實在醜陋至極,慘不忍睹,連忙裝作與我無關的樣子遠遠走開。
他們這才知道原來砌牆也是一門技術活,遠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萬秋清銀牙一咬,下令推倒重來,隻是話音未落戚長風三人就已逃之夭夭,氣得她跺腳大罵。
“累壞了吧?”
“喝口水再乾。”
戚喲喲用實際行動告訴萬秋清什麼叫女大不中留,前腳從她這邊逃走,後腳就跑去張小卒那邊,噓寒問暖,擦汗端水。
萬秋清瞧見後大為惱火,揚言要把戚喲喲逐出家門,直至張小卒表示砌完手上這間房子就去幫她砌,她才轉怒為笑。
戚喲喲對萬秋清的威脅絲毫不以為意,放下茶碗和毛巾後,也不嫌臟累,給張小卒遞磚添泥,笑眯眯地問道:“這間房子是給咱倆蓋的嗎?”
這一問觸動了張小卒的心弦,讓他心裡蕩起一圈漣漪。
“是。”張小卒凝視戚喲喲漂亮的雙眸,笑著點點頭。
“那你可得多用點心。”戚喲喲提醒道。
“保證比他們蓋的都好。”張小卒保證道。
“我想在這個位置留一扇窗戶,窗外種一些竹子,推開窗戶就能聞到竹香,伸手就能捏一片竹葉在指間。”戚喲喲走到一個位置比劃著說道。
“沒問題。”張小卒點頭應道。
“彆用這些破磚頭,留給他們用,我去挑些好的來。”戚喲喲朝張小卒狡黠地眨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壞笑。
張小卒啞然失笑。
南境第一佳人戚喲喲。
金芷卉從未嫉妒過這個稱號,因為在他們宗門弟子眼裡,這些世俗間的各種尊榮稱號不過是笑話而已,就如牡丹海棠不會和路邊野花爭豔,猛虎蠻熊不會和螞蟻爭強,因為二者根本不在同一世界。
所以在金芷卉眼裡,戚喲喲這位南境第一佳人,不過就是野花中的香花,螞蟻中的大力士,不值一提,並不屑一顧。
那日在戚家練武場,戚喲喲當眾拒絕宇文睿的求親,並當眾宣布自己已經心有所屬,而她傾心之人竟是張小卒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之輩。
金芷卉當時的第一反應不是震驚,而是覺得搞笑,感覺戚喲喲傻愣愣的像極了白癡。一顆參天大樹送上門來給她遮風擋雨她不要,偏偏在一叢雜草中挑了株葉肥體壯的,根本是坐井觀天,讓人貽笑大方。
所以金芷卉隻羨慕嫉妒戚喲喲的九陰之體,覺得她若是沒有九陰之體,宇文睿定是看都不屑看她一眼。
然而她現在才發現,自己似乎錯了。
瞧著戚喲喲放下身份和矜持,一點也不嫌棄滿身臭汗和泥漬的張小卒,不僅給他擦汗端水,還心甘情願的乾起遞磚添泥的粗活,張小卒也沒有因為戚喲喲高貴的身份而對其畏縮、恭維、討好,兩人一邊乾著活一邊說說笑笑,既像一對相熟多年的老友,又不缺戀人間的甜蜜味道,金芷卉恍然發現這不就是她一直以來所追求的愛情的樣子嗎。
所以戚喲喲放棄了宇文睿,她真的是鼠目寸光坐井觀天嗎?
顯然並不是,她不過是勇敢的拒絕,勇敢地追求自己所追求的。
同時不得不說的是,她看人的眼光也是極準的,張小卒出身固然低微,但是他已然魚躍龍門,未來的成就未必會比宇文睿低。
如果再算上品行德性,宇文睿完敗。
第一次,金芷卉真正羨慕嫉妒起戚喲喲,不是羨慕嫉妒她的九陰之體,而是羨慕嫉妒她找到了,並掌控著自己的未來。
金芷卉看了眼身旁不遠處正哼著小曲賣力砌牆的牛大娃,瞧著其憨頭憨腦,一身狗肉上不了正席的粗劣氣質,禁不住心生茫然,自己想要的愛情會應在、能應在這個男人身上嗎?
然而金芷卉不得不承認的是,她心裡已經對這個粗獷的男人有了心動的感覺。
要賭一把嗎?
賭上自己的愛情和未來。
金芷卉猶豫難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宇文睿對她造成的心理傷害已經在她心裡留下了難以抹除的陰影,她不願再像個傻子一樣把自己的心交給另一個人。
少女懷春,一朝夢驚醒。
牛大娃的目光突然望了過來,打斷了金芷卉的思緒,她迎上牛大娃投來的目光愣了愣神,然後才反應過來,發現是牛大娃泥盒子裡沒泥巴了,忙拿起倚靠在一旁牆上的鐵鍬,說道:“等一下。”
話一出口她突然腳步一頓愣在了原地。
剛才她還在羨慕戚喲喲放下身份和矜持,不嫌臟累給張小卒遞磚添泥,可猛然間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在這麼做了。
從一開始的格格不入、嫌棄芥蒂,到現在的習以為常,用修煉術語講,儼然已經到了渾然忘我的境界,而前後總共才不到三天時間而已。
她堂堂縹緲宮的仙子,竟成了遞磚添泥的小工,還渾然忘我、樂此不疲,這不是瘋了嗎?
於是她端起鐵鍬給牛大娃加滿了泥盒,心想既然已經瘋魔,那就瘋到底吧。
戚長風找了一處陰涼地,吩咐丫鬟端來茶幾,沏上竹茶,然後坐下來悠哉悠哉品著茶望著忙碌的眾人,隻是他目無焦距,顯然心思並不在眼前。
兩個月的修養,他消瘦蒼白的臉頰已然多了些肉感,添了幾抹血色。
“在下周劍來,見過戚大公子。”周劍來走了過來,向戚長風打招呼。
戚長風頷首微笑,指指一旁的空凳,道:“坐。”而後拿起茶碗給周劍來沏了杯茶。
“謝謝。”周劍來坐下並道謝。
“客氣。”戚長風道。
周劍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潤潤乾燥的嘴唇和被烈日炙烤得冒煙的嗓子,然後放下茶杯看向戚長風說道:“聽小卒說戚大公子智謀天下無雙,身在雁城卻能決勝千裡之外。”
“嗬嗬,不敢當此盛譽。”戚長風連連擺手,笑道:“是小卒兄弟聰明絕頂、記憶力超絕,凡事聽一遍後非但能一字不漏的記住,還能舉一反三,著實厲害。”
周劍來沒有繼續恭維,開口道明來意:“在下建了一個大寇團,尚缺一位智囊,誠邀戚大公子加入。”
“抱歉,在下隻想過平靜的生活。”戚長風歉意拒絕。
“閒著也是閒著。”周劍來道。
“——”戚長風發現竟無言以對。
“我是大當家,牛大娃是二當家,張小卒是三當家,元泰平是四當家,我們一半大寇團潛力無窮。”周劍來底氣十足地介紹他的一半大寇團目前的豪華陣容。
“——”戚長風嘴角抽了抽,問道:“四個泥瓦匠?”
“——短暫的兼職,不要在意。”周劍來臉頰一紅。
“哈哈,倒也有趣。”戚長風突然開心大笑,五指扣著茶幾有節奏地敲了一會,看向周劍來,眼裡閃過一抹笑意,說道:“眼下有一筆巨大的寶藏財富,就藏在雁城到白雲城的這段地界內,你的大寇團若是能在半個月之內找到它,本公子就答應加入你的大寇團。”
“一言為定。”周劍來眼前一亮。
“一言為定。”戚長風肯定點頭。
“有詳細點的訊息嗎?比如說藏寶圖。”周劍來問道。
“藏寶圖沒有,隻知道——”戚長風的話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
噠噠噠——
一隊穿盔戴甲的騎兵自西邊街口疾馳而來,然後在聽雅軒門口猛然停住。
一位銀甲男子催馬上前,靠近院門向院子裡的人大聲喝問道:“這裡可是聽雅軒?”
“回軍爺,這裡正是聽雅軒。”靠近院門附近的夏竹朝馬背上的銀甲騎士躬身行禮恭敬應答。
銀甲騎士聽後接著喝問道。“張小卒、周劍來、牛廣茂,此三人可在這裡?”
“在。”張小卒停下手裡的活應聲道,“敢問軍爺找在下三人有何事?”
“大膽!”銀甲騎士突的大聲怒斥,語氣不善地喝道:“既然在,為何不出來見本將軍?趕快上前來讓本將軍瞧瞧,若名不副實,看本將軍不治你三人一個藐視上官之罪。”
“——”張小卒幾人麵麵相覷,壓根聽不懂這人在說些什麼,隻知道這人的官威倒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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