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二人以相同的招式對了一掌,狂暴的力量衝擊把二人腳下的湖麵壓得整片凹了下去。
張小卒借力後躍和器靈拉開距離,忽然表情凝重地皺起了眉頭。
他感覺到器靈招式裡攜帶的寒氣越來越重,剛才這一掌竟拍出一道極強的刺骨寒氣,刺破了他的三色之力防禦,侵入他的手掌,而後順著胳膊一路向上侵襲,最終侵入他的胸腔臟腑,凍得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這讓他立刻想到了寒潭。
寒潭周圍的刺骨之冷,強悍如黑巨猿都無法靠近。
張小卒忽然明白,寒潭舞姿的威力遠不止是對速度和力量的翻倍或幾倍提升,它還能釋放極強的寒氣,或許還能迷惑人的心智,器靈還遠沒有發揮出它的真正威力,不過她的戰力正在覺醒。
就比如說現在,從一開始不知道運用寒氣,到招式裡突然冒出一點寒氣,再到現在已經懂得運用寒氣攻擊,她的戰力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
張小卒心裡感到非常遺憾,因為想要進一步發揮寒潭舞姿的威力,顯然需要配合它的行功功法,就像殺人刀的行刀功法,每一門厲害的武技都有其專屬的行功功法,他悟性雖得天獨厚,可以模仿並參悟出寒潭舞姿的形和意,然而卻也隻能止步於此,得不到寒潭舞姿的行功功法,心中難免抱憾。
看著器靈再一次攻來,張小卒沒有繼續施展寒潭舞姿和她對攻,因為他清楚知道繼續對攻下去自己必敗無疑,且他已經得到寒潭舞姿的形和意,而行功功法必然是得不到,那麼這場戰鬥就沒有再繼續下去的意義了。
“結束了。”張小卒目光一寒,閃躲器靈攻擊的同時雙手急速掐訣,器靈身上頓時閃耀起金色的符印,手腳、胳膊腿、肩膀後背上皆有。
金色的道力順著符印紋路緩緩流轉,散發出磅礴而又威嚴的浩然正氣,似要蕩除世間一切妖魔鬼祟。
“啊——”器靈的攻擊驟然停止,俏麗的臉上露出極度恐懼的表情,直覺告訴她這些金色的符印非常可怕,對會她造成毀滅性的打擊,就像老鼠遇見貓,天生的懼怕,她嘴裡發出驚恐尖叫,使勁拍打身上的金色符印,想把它們從身上拍打下來,可惜符印並非實質,她手掌拍打在身上就像拍打照耀在身上的陽光,如何拍得掉。
“張小卒,你個卑鄙小人,有本事衝本公子來,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能耐?!你就不怕被武林同道戳著脊梁骨恥笑嗎?”宇文睿看見他的小影身上突然冒起金色符印,不禁嚇出一身冷汗,知道張小卒終於要對小影下毒手了,當即氣急地朝張小卒吼罵,奈何被周劍來死死糾纏住,無法衝上前去救人。
張小卒斜睨宇文睿一眼,冷笑道:“我和她之間的仇怨豈是你所知。鬼迷心竅的東西,瞪大你的眼睛看好了,老子施展的可都是正宗的降妖伏魔符咒,對正常人是造不成傷害的。”
宇文睿和周圍的人聞言無不表情一愣,張小卒說他施展的降妖伏魔符咒不會對正常人造成傷害,可是他卻用來對付眼前這個女子,也就是說這女子不是人,至少不是一個正常人,待反應過來張小卒話裡的意思後,他們全都狐疑地看向器靈,這才發現她的恐慌反應似乎過於激烈了些。
周劍來的劍距離宇文睿的咽喉隻差一寸,但是他卻收了劍,沒有乘宇文睿分神的機會殺了他,因為他視宇文睿為真正的對手,不屑於要這樣的勝利。
或許是周劍來的收劍贏得了宇文睿的尊重,也或許是知道自己無法越過周劍來這道防線,宇文睿沒有再嘗試越過周劍來向張小卒逼近,而是原地站定,磅礴的真元力自他腳下噴吐出來撲打在湖麵上,支撐他的身體不跌落水麵,這招看起來似乎很簡單,實則需要極其渾厚的真元力支撐,沒有高深的修為可做不到,同時也極耗真元力,所以周劍來乾脆撲通一聲落進湖裡。
“你一個修煉鬼力的妖道,誰知道你有沒有在符咒裡搞什麼鬼?”宇文睿朝張小卒喝道,他心裡雖對器靈的身份生出一絲疑慮,但是兩者相較,他更不相信張小卒。
“張小卒,她不過是個喪失記憶,無家可歸的落難女子,我和你之間的恩怨休要把她牽扯進來,她若有冒犯你的地方,我可以讓她給你道歉,請你高抬貴手放過一個落難的可憐女子。你想想,她一個柔弱女子如何承受得了神魂灼燒之通?”宇文睿突然放低了姿態,語氣懇切地向張小卒說道,聽得出他確實迫切地想保護器靈,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至少是不想讓張小卒傷害她。
張小卒神情冷淡不為所動,俯身對著湖麵一拍,湖麵上頓時也亮起金色符印,封死了器靈入水逃遁的路線。
器靈突然停止拍打身上的符印,又再次扭動身姿舞動起來,一股股冰冷刺骨的寒氣自她身體散發出來。
哢哢哢——
她腳下的湖麵突然發出一連串細碎的聲音,水麵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冰,並快速的往四周蔓延。同時她身上道力流轉的符印,竟然漸漸緩慢下來,好似也要結冰一般。
距離較近的人全都被凍得忍不住打寒顫,尤其是浸在湖水裡的人,體驗到了如墜冰窟的感覺。
“大膽!”張小卒瞪目怒喝,手掐印訣引爆了器靈身上的符咒。
器靈受到符咒傷害,當即淒厲慘叫,可是她受的傷遠比張小卒想象的輕得多,甚至她隻是吃疼慘叫,都未能阻止她的舞姿。
張小卒神色凝重,取出骨刀,咬破舌尖,一口純陽血噴在刀身上,又以左手劍指蘸血在刀身刻下符咒,而後撲向器靈一刀斬下。
“張小卒!”宇文睿氣急嘶吼,沒想到張小卒竟這麼鐵石心腸,真要當著如此多武林同道的麵辣手摧花,當即忍不住想要再次出手,可未等周劍來動手阻攔,突然一道星辰之力從天而降,裹住宇文睿將其拽向空中。
宇文睿先是大驚失色,而後看到阻攔他的人竟然是司徒清,當即出聲向司徒清哀求道:“四師祖,求您救救小影!”
卻見司徒清搖搖頭,道:“張小卒沒有騙你,此女子確實不是人,她乃器靈所幻化而成,食人血肉精氣成長,她對你不懷好意。”
“啊?可——”宇文睿聞言大驚,還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生生卡住。
他突然想起從認識器靈到現在,身邊已經莫名不見了好幾位藥王穀弟子,他一直以為這些人偷跑著去了戰場,或是受不了雁城的苦,偷偷返回宗門去了,現在才恍然明白,這些人恐怕都已經被他的小影吃了。想到自己一直對她毫無提防,禁不住感到一陣後怕。
下方湖麵上張小卒施展出融合了寒潭舞姿的殺人刀,三刀把器靈逼入絕境,而後當頭一刀劈下。
“公子,饒命!”器靈竟突然跪地向張小卒哀聲求饒。
“徒兒,住手!”同時上空傳來天武道人的喝止聲。
張小卒手中的刀猛然止住,距器靈的腦袋隻差寸許,嚇得器靈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說實話,若不是器靈逮著機會就要謀害他性命,他還真不想為難她,畢竟寒潭舞姿讓他受益匪淺,從黑森林一路走來,若無寒潭舞姿相助,他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所以饒器靈一命並非不可,他張小卒不缺感恩的心,可是器靈三番五次想弄死他,這讓他如鯁在喉不除不快。
張小卒抬頭望天,向天武道人投去詢問的目光。
天武道人沒有說話,而是朝張小卒一揮袍袖,灑落星辰之力將張小卒和器靈一同罩住。
星辰璀璨,人們看不見裡麵發生了什麼,隻看見當天武道人撤去星辰之力後,隻剩下張小卒一個人滿臉喜色地站在湖麵冰層上,器靈已經不知去向。
“老夫有事,你們幾個小子自己回雁城吧。”天武道人隨便交代了聲,然後看向司徒清,道:“走吧。”
“好。”司徒清點點頭。
三人攜宇文睿往百荒山深處飛去,到了一處僻靜的峽穀落下來,天武道人又看向司徒清說道:“開始吧。”
“嗯”司徒清再次點頭,然後表情苦澀地看向一頭霧水的宇文睿,哆嗦著嘴唇艱難但又鄭重地說道:“睿兒,其實師叔我已經死了,死在了上古古屍手裡,現在的我其實是一具死而不散的亡靈,也就是修者們說的靈主。”
“——”宇文睿聞言一臉驚愕,看著活生生站在眼前的司徒清,壓根不相信他說的話,覺得他在和自己開玩笑,搖頭乾笑道:“這——這——怎麼可能?!”
砰!
張屠夫伸手一抓,從虛空中抓出一具屍體,扔在宇文睿麵前,正是身穿水墨青衫的司徒清,隻不過他的屍體被紅毛古屍吸食成一具乾屍,隻剩下模糊的容貌輪廓,難辨真容,但張屠夫又把司徒清的藥王穀身份令牌拿了出來,扔給宇文睿。
宇文睿臉上的乾笑驟然僵硬,看看接在手裡的身份令牌,再看看地上的屍體,感覺如遭晴天霹靂,神情呆滯了一會後眼淚突然落了下來,撲通一聲朝司徒清跪了下去,哭嚎道:“四師祖,您——您——這可如何是好啊?”
他完全亂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