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元泰平堪堪提刀,擋下向眼睛襲來的彎刀,卻沒擋住白無儘的另一把彎刀。彎刀自他左肩削過,削去一大塊皮肉,露出了白森森的肩骨。
元泰平強忍疼痛,腳下連點,縱身後躍,與白無儘拉開了距離。
“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老老實實地讓我把你雕刻完成,讓你帶著刹那芳華結束這悲慘的一生。不好嗎?”白無儘眼睛裡閃爍著灼熱的光芒,迫切地想要完成元泰平這個作品。
元泰平沒有理他,兀自雙手握刀,刀身慢慢揚起,擺出劈砍的姿態。
“冥頑不靈!”白無儘一聲冷哼,殺氣迸發,不想再和元泰平浪費時間,道:“看我一氣嗬成把你完成。”
說罷,再一次撲向元泰平。
望著襲來的白無儘,元泰平手中的妖刀猛然斬落。
白無儘隻覺腦海裡突然嗡鳴一聲,緊接著眼前一黑沒了視覺,耳朵裡死一般的寂靜沒了聽覺,之後是觸覺、味覺、嗅覺,五感全部被剝奪。
一瞬間白無儘嚇得亡魂皆冒,憑借五感喪失前的知覺,身體以極快的速度往斜側裡狂奔。五感儘失,他壓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逃離元泰平的攻擊範圍,隻知能逃多遠是多遠。
轟!
木屑紛飛,塵土漫天,擂台被元泰平一刀劈沒了四分之三。
萬秋清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擂台下方,擋在圍觀的人群前麵,青花劍橫掃,幫人群擋下元泰平的一刀之威。
她隔著漫天飛舞的木屑和塵土,神情凝重的盯著元泰平,被他這一刀驚嚇到了。她的五感差一點被這一刀剝奪,能夠剝奪五感的刀法,她聞所未聞。
砰!
元泰平突然雙膝一屈,雙手拄著妖刀跪倒在擂台上,大口大口鮮血從他嘴裡咳出,似乎這一刀非但耗儘了他的力氣,還讓他受了內傷。
不過他渾然不在意,咧著被鮮血染得殷紅的嘴,朝擂台下的白無儘笑道:“你輸了!”
白無儘並未受傷,但是被元泰平這一刀逼下了擂台。擂台規矩,跌落擂台即為輸。
“切!”白無儘神情陰鬱,眼神裡充斥著憤怒和不甘,鬱悶的想要吐血。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籌劃多時,看上去沒有一丁點破綻的計劃,竟然會毀在一個長得半人半鬼的怪物手裡。
白無儘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衝著報仇來的,他要讓秦家的女人給他四弟守活寡,讓秦心如這個心腸毒辣的女人悔恨終生。
蘇謀的直覺沒錯,白無儘籌劃的這場陰謀最大的獵物就是他。白無儘要讓秦心如失去她最引以為傲的男人,尚未出嫁就變成寡婦。
白無儘認為蘇謀有八成的可能登台,因為白雲城滿足比武條件的,並有自信與他一戰的隻有蘇謀。隻可惜蘇謀並未登台,但並不打緊,這都在他的計劃當中。獵不到蘇謀這條最大的獵物,獵到秦如蘭也算成功。
可是白無儘萬萬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元泰平,毀了他籌劃完美的計劃。
“那是什麼刀法?”白無儘雖憤怒不甘,不過並沒有輸不起,很快就斂去負麵情緒,收起彎刀,背負雙手向元泰平問道。
“不知!”元泰平搖頭應聲,不是他不願告訴白無儘,而是他真的不知道那一招刀法叫什麼,是手中的妖刀在危難關頭傳授給他的。
“你贏了。”白無儘淡然一笑,說完轉身即走。
秦家長老魯達石攔住了他的去路,他自覺地從懷裡掏出厚厚一遝契紙。
魯達石把地契接過手裡,檢查了一番才放白無儘離開。
“秦大小姐,咱們的遊戲才剛剛開始,敬請期待後續驚喜。”白無儘走之前不忘和高台上的秦心如揮手打招呼。
“放馬過來便是!”秦心如喝道,可她眼睛裡的慌亂之色出賣了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秦如蘭望著狼狽跪倒在擂台上的元泰平,抑不住喜極而泣。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元泰平身上,沒有人想到他能獲勝。
“荒唐!”突然一道雄厚有力的叱喝聲在高台上響起,蘇謀拍著椅把憤怒起身,目光環視四周,喝道:“堂堂秦家二小姐,身份何等之尊貴,豈能嫁給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醃臢之物!若是傳揚出去,豈不被天下人笑話?秦伯伯的名聲何存?我鎮南王府的顏麵何存?”
聽到最後一句人們才恍然大悟,秦心如是蘇謀的未婚妻,若秦如蘭嫁給元泰平,那蘇謀和元泰平就是連襟關係。鎮南王府的門檻何其之高,若讓元泰平攀上這層關係,簡直就是鎮南王府的汙點,乃至是恥辱。
人們聽了蘇謀的話後都不約而同地點頭,雖然對元泰平太過不公,但不得不承認蘇謀的話並無過錯。
“卑鄙、無恥、下作、孬種!”齊蓉兒聽見蘇謀的話當即破口大罵,道:“元泰平拚上性命獲取的戰果,被他輕飄飄一句話就給否定了。難道窮人就活該被富人踐踏糟踐?長得醜就活該一輩子活在臭水溝裡嗎?剛才白無儘在台上耀武揚威時,他怎麼不說話裝啞巴?現在卻人模狗樣地蹦躂出來!”
張小卒幾人聽見齊蓉兒義憤填膺地為元泰平鳴不平,全都禁不住老臉一紅,因為他們心裡也都或多或少裝著元泰平配不上秦如蘭的想法。
元泰平確實配不上秦如蘭,這是不爭的事實。
但是要知道,元泰平這個魁首不是走在大街上撿的,也不是抽獎抽的,更不是在賭場裡贏的,而是在秦家所有人都陷入沉默,狠心把秦如蘭拋棄後,他才在最後關頭站出來,賭上性命贏來的。
元泰平對秦如蘭的這份赤城決絕的守護之心,本不應該被人說三道四才是。
“二哥彆氣,我這就下去轟他下台!”秦心如語氣狠絕道。她心裡盤算的很好,擂台塌了,比武勢必無法繼續下去,現在把元泰平轟走,再隨便找個借口把比武推遲,這件事就算不了了之了。
秦心如說到便做,站起身躍下擂台,在十步之外嫌惡的以手遮鼻,就像元泰平身上臭氣熏天似的,聲音不帶感情地說道:“以你現在的狀況顯然不適合接著比武,恐怕隨便上來一個人就能把你轟下擂台。但我秦家絕非無情之輩,心裡甚是感謝你出手相助,準備賞賜你極其優厚的酬勞。說吧,你想要什麼?”
這一番話當是無情至極,顧左右而言他,完全把元泰平贏得比武的戰果抹殺掉了。
元泰平拄著妖刀,艱難地站起身,昂頭看向高台上的秦如蘭,道:“在下不求任何報酬,隻要二小姐平安我即心安。告辭!”
說完他竟朝秦心如一拱手,真的邁著蹣跚的腳步往擂台下走去。
“等一下!”高台上秦如蘭突然站起身,大聲叫住元泰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