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重返後院,繞著枯井轉了幾圈。
井口很寬,約莫半丈的直徑。
極深,張小卒探頭下望,一眼望不到底。要知道他的入微心境已經可以覆蓋兩百步的距離,也就是說這口井至少兩百多步深。
“這口井怎麼這麼深?”張小卒皺眉問道。
“你說的不對勁就是指這個嗎?”萬秋清聞言不禁覺得哭笑不得,心說難怪自己圍著枯井轉了幾圈也沒現哪裡不對勁,原來張小卒說的不對勁竟然是指這個,於是失笑給張小卒講解道:“雁城坐落在南嶺之上,地下水距地麵極深,所以雁城的每一口井都是又寬又深。尤其是處在南嶺最頂處的中央城,井尤為寬深。想打這麼一口井,起碼得動用十位精通土之域的修者,耗時半年到一年的時間方能完工。所以家裡有一口井,在雁城那是相當高的身份地位的象征。”
“難怪我一眼望不到底。”張小卒恍然明白道,說完伸手指向井繩和搖杆,說道:“這口井應該枯了很長時間了,可是你看井繩和搖杆,上麵並未積落許多灰塵,這說明它們一直沒有停止工作過。”
萬秋清微微皺起眉頭,道:“也可能是家裡的仆人盼望著奇跡生,隔幾天就把水桶搖下去,看看有沒有水。就像我這半年以來,每天早晨起床睜眼之前,都盼望著推開窗戶時窗外是大雨傾盆。有時候也想拿水桶去試試大井裡是不是有水了。”
“我覺得不是。”張小卒搖頭道,“隻有吃飽了沒事乾的人才會有閒心做這個,仆人們吃口飽飯,有口水喝都不容易,哪會平白浪費力氣搖井。”
“——你是在拐著彎罵我吃飽了撐的嗎?”萬秋清抽著眼角問道。
“——您多想了,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張小卒忙陪著笑臉說道。
“那你覺得是怎麼回事?”萬秋清探頭望向幽黑的井底,其實張小卒的分析已經觸動她心中的猜疑,她那麼說隻是順口說的一些可能性。
“我覺得井底有蹊蹺。”張小卒直言道。
“你是說井裡藏著密室?”
“可能。”張小卒點頭。
“下去看看便知。”萬秋清說道,意念一動,風元素凝聚在她和張小卒的腳下,拖著二人的身體越過井沿,順著寬大的井口往井裡落下去。
隨著下落的深度,井裡的光線越來越暗,最終徹底漆黑一片。不過一團火焰突的憑空竄起,照亮了黑
暗。當然,對張小卒來說,有沒有火焰照亮都一樣,入微心境覆蓋下,井裡的景物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夫人,能冒昧地問您一個問題嗎?”張小卒突然打破沉默。
“說。”
“您領悟掌控了多少種元素領域?”
“七種還是八種,忘記了。”
“——”張小卒驚訝地張開了嘴巴,心說難怪這麼厲害,一劍斬出去猛然爆出七八種元素領域的力量,這誰扛得住啊。
看到張小卒眼饞的模樣,萬秋清莞爾笑道:“各有所長,沒什麼好羨慕的。我問你,要是可以交換,你願意用你的入微心境換我的七八種元素領域嗎?”
“不換!”張小卒想都不想地搖頭,突然他眼睛一亮,勾起嘴角笑道:“找到了。”
“哪裡?”萬秋清問道。
“大概往下二十步的距離,在您的身後有一塊磚,應該是可以移動的。”張小卒說道。
萬秋清依言往下落了二十步的距離,轉過身麵對井壁,目光四下仔細搜尋一番,卻沒有現張小卒說的可以移動的磚。因為每塊磚上都附著乾枯的厚厚青苔,看不出一點區彆。
隻聽張小卒說道:“就是您右手邊那一塊,對,就是那一塊。”
“你是怎麼看出這塊磚有問題的?”萬秋清找到張小卒說的問題磚,盯著它仔細觀察了一會,仍是沒有現哪裡有問題,忍不住好奇問道。
“在青苔裡麵有一個手印,應該是很久很久之前有人按在上麵的。”張小卒答道。
“這你都能看到?”萬秋清頗為無語道。
“青苔有縫隙,我的入微心境能看透裡麵。”
“難怪自古以來有名的大盜全是擁有入微心境的家夥,因為在入微心境下,機關陷阱、暗格密室等等,什麼都藏不住。”萬秋清說著,同時把手按在青苔石磚上,緩緩用力按下去。石磚果然順勢內陷,約莫陷了五寸的深度,突然聽得石壁裡哢嚓一聲,似是觸動了某個機括,緊接著萬秋清麵前的石壁開始轉動,出哢哢哢的磨動聲。
萬秋清往後退了一步,青花劍橫於身前,以防石壁後麵突凶險。
在二人警惕注視下,石壁裂了開來,露出一個方形,不足半丈長寬的漆黑洞口,隻能容得下一人蹲行或是爬行。
“裡麵有人!”張小卒神色突然變得嚴肅,用隻有萬秋清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
他的入微心境順著狹窄的通道延伸進去,看到一個石室。石室裡用夜明珠照亮,石室裡一個個高大的書架上以及四周牆壁的凹格裡,擺滿了書卷資料。
在石室的一側,一張條形的桌案邊,坐著十多個皮膚蒼白,瘦骨嶙峋的人,他們正在翻閱書卷,時而寫寫畫畫。
張小卒識字不多,不知道他們寫的什麼,但他肯定這些人沒寫什麼好事,因為他們一個個都是金碧眼的大牙人。
“什麼人?”萬秋清問道。
“大牙人。”張小卒寒聲應道。
“有多少?”
“能看見的有十五人。裡麵空間很大,我看不到儘頭,不知還有沒有其他人。房間裡全是書架,他們正坐在桌邊翻閱書卷,寫寫畫畫。”張小卒講述道。
萬秋清聞言,眼神猛的一亮,難掩激動之情道:“看來薛家就是他們在雁城的總據點。小卒,你立大功了!”
“小心,有人出來了!”張小卒急聲道,“應該是聽見了暗門開啟的聲音,出來查探情況的。不過這人似乎一點也不緊張,估計以為是他們自己人開的暗門。”
“他們在雁城隱藏了二十多年,從未生過意外,久而久之自然就放鬆警惕了。”萬秋清說道,然後在張小卒詫異的目光注視下,緩緩變成了金碧眼。
張小卒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用意,想學萬秋清改變一下容貌,卻被萬秋清操控風之力推到石門一側藏了起來。
“通往深淵地獄的大門終於從外麵打開了,大禹的末日終於到來了嗎?”漆黑的甬道裡突然響起一個極其沙啞,又飽含興奮的聲音。
萬秋清和張小卒對視了一眼,沒有回應。聽這人的話語,可能是和外麵的人有約定,暗門從外麵打開就是他們對大禹難的時刻。
“老杜,是你嗎?”甬道裡的聲音聽見外麵沒人應聲,語氣裡透露出了懷疑。
“師叔,是我。”萬秋清突然開口,脆生生地喊了句。她心中不禁為自己這急中生智的一招暗暗得意,扭頭看向張小卒,想欣賞他讚美、佩服的表情,卻瞧見張小卒眼瞪如牛,嘴巴大張,似是看到了令人極為震驚的畫麵。
張小卒確實是看到了極為震驚的畫麵,他看到石室裡一個男子端著茶水進入到他的入微心境覆蓋範圍內,而這個男子的容貌他在城主府見過,赫然是戚喲喲的大哥戚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