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卒盯著巨猿,唇舌發乾,心臟砰砰猛跳。
他不是害怕,而是抑製不住地驚喜與亢奮,一個大膽而又瘋狂的念頭在他心裡升起,並快速地放大,占據了他整個腦海。他想衝過去,乾掉這隻黑巨猿。因為黑巨猿距寒潭最近,隻差幾步之遙,它一定看得真切,記下了寒潭水麵上的每一個舞蹈動作,乾掉它或許能像乾掉黑野豬和狼王後一樣,得到關於它的夢境,得到它對寒潭舞姿的記憶。
若能得到完整的寒潭舞姿,張小卒相信自己一定會變得非常強大。變強大後就不會走到哪裡都被人霸淩,被人支配。這些時日的經曆讓他對這個世界有了清楚的認識,友善和平隻存在於他們的山溝溝裡,外麵的世界是殘酷無情的,弱小者行走於這個世界,會被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所以變強大是他迫切渴求的,近乎著魔的渴求。
然而,張小卒這個大膽而又瘋狂的念頭僅在腦海裡持續了一瞬間,下一刻就忙不迭收起了這個愚蠢的念頭,並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隻見黑壯巨猿身軀近乎五丈高,那可真如小山丘一樣,可它動作一點也不笨重,甚至可以說身輕如燕,因為它一個縱身竟躍出十多丈的距離,兩個縱身就追上了一個奴隸,它蒲扇一樣的大手對著那個奴隸隨意一撈,就像撈雞崽子一樣把那個奴隸抓進了手裡。
嗤啦!
張小卒沒有聽見聲音,可勝於聽見聲音,因為他眼力好,看得非常清晰,腦子裡自動配音。
那可憐的奴隸在黑巨猿手裡還沒來得及掙紮,竟被黑巨猿一手抓著一條腿活撕了。鮮血染紅了空氣,臟腑腸子灑落一地。
黑巨猿的強悍與凶殘,嚇得張小卒心肝亂顫,哪還敢對它有非分之想。
然而,黑巨猿的凶殘遠不如此。隻見它一手抓著一半鮮血淋漓的屍體,竟扔進嘴裡啃雞腿一樣撕食起來,三兩口就啃光了半具屍體,又三兩口將另一半也撕食了。
“嘔——”張小卒直接扶著樹乾吐了起來,臉色煞白如紙。
“嘔——”紅裙少女更加不堪,跪在樹乾上張著嘴往外直倒,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嗤啦!
幾個呼吸過後,另一個奴隸也慘遭毒手,成了黑巨猿的腹中餐。
張小卒的目光落在黑巨猿的肚子上,心想另外兩個奴隸恐怕也已經凶多吉少。另外讓張小卒震驚的是,戴冠老者和赤麵老者竟然完全不顧奴隸的生死,隻顧自己悶頭逃竄,這說明他們兩個不是黑巨猿的對手。
想想赤麵老者的神通本領,再看他現在孫子一樣的逃竄,張小卒半張著嘴,感覺自己的腦容量不足,想象不出黑巨猿到底是多厲害。
戴冠老者和赤麵老者的修為遠高於兩個奴隸,逃跑的速度自然不在話下,在黑巨猿吃掉兩個奴隸的這段時間裡,他們兩個已經和黑巨猿拉開三百多丈的距離。
“它——它——它在乾什麼?跳舞嗎?”把膽汁都吐完了的紅裙少女終於緩過一口氣來,她抬頭望向黑巨猿,竟發現它正墊著腳尖扭屁股,蒲扇大的雙手竟然還捏起了蓮花指,整得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咕嚕——”張小卒使勁咽了口唾沫,道:“好像是的。”
其實他心裡的答案是確定的,心中無限震驚道:“這黑畜生竟然在模仿寒潭舞姿,它現在跳舞想乾什麼?”
張小卒心中的疑問剛起,黑巨猿就給了他答案,隻見黑巨猿跳著跳著,小山一般龐大的身軀突然化作一道黑影,兩隻磨盤大腳竟墊著腳尖踩著灌木叢細弱的枝葉飄了出去。
黑巨猿速度極快,張小卒瞪圓了眼珠子也隻能看到一道飄動的黑影。
幾個呼吸的時間,它就跨越了三百多丈的距離,追到了戴冠老者和赤麵老者的屁股後麵。
“啊!”紅裙少女嚇得尖叫,顯然,她非常擔心戴冠老者二人的生命安全。
張小卒也非常緊張,不受控製地攥起了拳頭。不過,他不是在擔心戴冠老者二人的安危,而是在默默地給黑巨猿加油助威。隻要黑巨猿乾掉這二人,他就安全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張小卒覺得這句話說得太對了。
視野裡,戴冠老者衝赤麵老者吼了句什麼,隔得太遠,張小卒聽不見。不過張小卒猜測,應該是拚命之類的話,因為他們兩個突然轉頭撲向身後的黑巨猿。
赤麵老者身體躍在空中,身體表麵竟浮起一層紅芒,就像燃燒的烈焰一般。尤其是他掄起的拳頭上,更是紅芒耀眼,宛如一顆赤紅的小太陽。
戴冠老者也不甘示弱,手裡多了一把三尺短劍,短劍在他手裡嗡嗡作響,周身精光流轉,似有精靈附於劍上。他手持三尺短劍,身影飄忽不定,突然出現在黑巨猿的身後,三尺短劍刺出,霎時間光芒綻放,劍尖吞吐出五尺劍芒,似能斬卻一切。
雖遠隔十多裡地,但張小卒能清楚地感覺到赤麵老者的烈焰拳頭和戴冠老者三尺青鋒所蘊含的無窮力量,心裡不禁為黑巨猿捏一把冷汗,但馬上他就知道他太小瞧黑巨猿了。
隻見黑巨猿麵對赤麵老者和戴冠老者的夾擊,一點也不慌張,一拳砸向赤麵老者,這一拳無光無色,樸素無華,與赤麵老者光芒耀眼的拳頭形成鮮明對比。
砰!
一聲巨響,兩個拳頭轟在一起,光芒破碎,鮮血濺射。
黑巨猿樸素無華的拳頭擊碎了赤麵老者的耀眼神拳,連帶轟爆了赤麵老者的身體。就這麼簡簡單單一拳,就把在張小卒心中如神一般存在的赤麵老者給轟殺了。
赤麵老者死不瞑目,他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
與此同時,戴冠老者也遭受了黑巨猿毀滅性的打擊。
麵對他的三尺寶劍,黑巨猿隻是左手往後一撈,直接就把三尺寶劍給抓在了手裡,那吞吐的劍芒和流轉的精光當即暗淡了下去。黑巨猿捏著三尺寶劍順勢一掃,戴冠老者閃躲不及,確切點說是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劍劈成了兩半。
眨眼間,黑巨猿不費吹灰之力,連滅二人。
張小卒震驚地張大嘴巴,足以塞下拳頭,這場短暫而又血腥的戰鬥讓他感到深深地震撼。任你光芒蔽日,氣勢如虹,我一拳滅之。任你寶劍在手,可斬天地,我一抓破之。隻要我速度足夠快,力量足夠大,任你招式華麗,手握神兵利器,我隻需一拳即可滅你。
張小卒緊握雙拳,身體在顫抖,黑巨猿簡單而又粗暴的戰鬥方式給了他很大的啟發,讓他找到了自己的成長路程。
“嗚——”紅裙少女癱坐在樹乾上悲痛大哭,戴冠老者和赤麵老者雖然一直以仆人自居,可在她心裡早已把他們當親人一般看待,此刻目睹兩位親人喪命畜生之手,自是悲痛欲絕。
張小卒緩緩勾起嘴角,若不是出於人道主義,不願過度刺激正在傷心痛哭的紅裙少女,他一定會放聲大笑。
什麼叫‘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便是。
遠方,黑巨猿輕鬆殺了赤麵老者二人,竟手舞足蹈地跳起來,似乎非常高興。也不知是吃飽了,還是嫌棄赤麵老者二人的肉不合胃口,它並沒有撕食他們的屍體。它在灌木叢中興高采烈地玩了一會後,朝一個方向緩緩離去。
張小卒不由鬆了口氣,暗自慶幸黑巨猿沒往這個方向溜達過來,不然又得接著逃命去了。不過他也不想再在黑森林裡待下去了,這裡實在太危險,鬼知道黑森林裡有多少和黑巨猿一樣凶殘的凶獸。
想著快點離開黑森林,張小卒又不免擔心起張柳兩村的狩獵隊,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逃脫狼群的追擊?現在還在不在黑森林裡?若是在的話,必須得儘快找到他們,讓他們離開黑森林。
張小卒感覺自己需要找一個僻靜之處,把這些天的所見、所學、所悟、所得都好好地梳理、鑽研一番,把自身實力再往上提一截。
“山穀,寒潭,等我力量再強一些就去尋它。”張小卒心中打定主意。
“這下你安全了,很高興吧?”紅裙少女突然停了哭泣,昂頭衝張小卒說道。她眼睛紅腫,哭成了核桃,嗓子也哭啞了,隻是她語氣冰冷,聽得出其中壓抑著強烈的憤怒和恨意。
張小卒的思緒被紅裙少女的話打斷,他不禁皺眉,聽得出紅裙少女把那些人的死怪到了他頭上,心中不由憤懣,氣道:“那巨猿又不是我養的,與我何乾?”
“是你讓他們去那邊的,他們要是不去那邊,怎麼會碰到巨猿?碰不到巨猿,他們會死嗎?”張小卒一句‘與我何乾’似乎激怒了紅裙少女,她衝張小卒怒吼起來。
“嗬嗬——”張小卒被她氣笑了,怒道:“要不是你們心腸惡毒,對我心懷惡念並窮追不舍,能變成這樣嗎?我告訴你,這就叫惡有惡報,他們就該死,死的好,死的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