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魔導工業化浮空城,天中浮木的魔力富集量已經達到了將整座浮空城都活化的程度,甚至將周圍的飛鳥,氣體都一並侵蝕。
祝文廢了不小的功夫,才殺穿周圍的防禦圈,降臨於浮空城上。
劍痕盤桓於祝文行過的地方,將經過的活物全數絞殺,淅淅瀝瀝的死亡之雨在他抵達地麵後還下個不停,極具腐蝕性的體液落到那些已經不再完整的建築廢墟上,發出奇怪的反應。
這份異樣激起了浮空城內其他活物的注意,它們追著聲音,追著落雨的方向,向祝文所在的方向行進。
於是,祝文看到了“人”,廣義上的“人”,可能還有點過於廣義。
有人頭顱高高凸起數米,露出血肉化的金屬脊椎;有的人渾身上下長滿了螺旋狀的義眼,這些義眼內又擠滿了密密麻麻,不知是複眼還是小肉球的東西;還有浮空車上掛了個人頭,考慮到浮空車四周長出人手,祝文姑且先將它算作人形怪物而非載具。
似乎是本地的魔導義體與人體產生了獨特反應。
千奇百怪,但大致都能看出人的形體,人的五官,人的顱骨,即使偶有幾個長相實在過於獵奇的,也大致能夠判斷出是由人變異而來,而非祝文先前遇到的那些五彩斑斕的黑。
祝文若有所思:“我好像已經漸漸明白了轉化規律。”
“沒有魔力的個體,可能直接暴斃溶解,建築也毀滅一部分;處於魔力環境的個體與建築不會輕易消失,血肉成分比較多的變成五彩斑斕的黑,更穩定化、機械化的轉而長出血肉。”
“不,也不能這麼貿然下定論。活化雕塑、魔像與魔導義體化當地人之間的差距並不小,或許並不能歸為一類。”
“應該提取幾本書頁看看。”
他隨意地出劍,橫斬一擊。
所有被波及到的建築殘骸都突然矮了一截,發出一聲震響,卻又因為切麵太過平整而光滑,仿佛除了高度外什麼都沒有改變。
而人形怪物們則切實地遭受了毀滅性打擊。
浮空車化的人類上下平分,露出車內血肉遍布的異景;過長的義體脊椎斷裂,高高立起的頭顱砸落於地摔個粉碎;其餘似人者的下半身後仰,上半身前落,在短暫的掙紮後被來自祝文的魔力滲透,破壞了生理結構……
它們的死,產生的卻不是充滿▇的怪書,而是令祝文頗為懷念的正常人物之書,記載了它們的記憶。
從出生開始,一直到驟然間席卷全世界的異象爆發,太陽消失,天空中隻餘赤色的傷疤,所有無魔力生命在一瞬間全部死亡,存在魔力的個體也在劇烈的痛苦中畸變,而後作為怪物存在到現在的記憶。
祝文同時注意到,這些人並非是簡單的因為義體化而沒有直接死亡,而是因為腦內芯片進行了一段時間的掙紮。
為了確保記錄不存在差錯,祝文同時瀏覽所有獲取的可理解書籍,儘可能從上帝視角看待此間曆史。
現在,是末日異象的10年後。
末日異象前30年,天使瑰從教會學校畢業,環遊世界,愛萊雅最大企業-世界樹之佑集團開發出第一代腦機交互芯片,並將之推廣於天中浮木。
末日異象前24年,教會宣布解體,瑰遊曆歸來,接手教會原本的福利保障部門,轉為無國界組織-救濟協會。愛萊雅的浮空城駛向世界各地,浮空城與配套技術成為商品。
末日前10年,世界樹之佑宣布“世界樹網絡”計劃開始,確認聯網時代的開端,世界各地逐步接入世界樹網絡。
末日前3年,矮人的奧利哈剛級工匠們與愛萊雅的精靈們聯合,打造了第一艘遠行飛船,並於該年開始遠行。
這是祝文確認的四個重要節點。腦內芯片能夠讓溶解變成畸變,浮空城營造高濃度魔力環境,遠行飛船逃跑,世界樹網絡暫未確認功能,但已有的情報已讓祝文確認,愛萊雅高層的那些精靈們絕對知道些什麼!
不過,這並非是那些人物之書中記載的唯一一段記憶。祝文如同打開另一章節一般,翻開了經由他乾涉,引導後的曆史中才應該存在的記憶。
末日異象前30年,瑰從教會學校畢業後,出乎所有人預料地來到了天中浮木,這一事件被各大媒體爭相報道。
末日異象前29年,瑰借教會的力量,在天中浮木建立起一份事業,而後利用當地的技術與人力資源,以環境保護為由建立了結社-星光監護人。而後,她帶隊完成了量產化廣域高精度魔力檢測裝置,與多個國家開展大型合作活動,意圖將之投放到世界各地。
人物之書中其餘瑣碎記憶不少,但到此便結束了,之後的故事尚未書寫。
“瑰乾的還算可以,但上一次製定行動的方向出現了差錯。”祝文停止讀取,望向約定中下一次跨時間對話的方向。
現在就與她開始交流嗎?不,還是先把天中浮木處能夠獲取的情報全數梳理一遍,再去開展下一階段吧,畢竟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
辦公室內,因為忙於工作而精疲力竭的瑰感覺整個浮空城好像都顫動了幾下,她突然看到眼前的一切全部被切碎,所有的高塔都斷為數截,此間萬物皆分崩離析,向下墜落。
可當她眨了眨眼後,所有一切又恢複正常,仿佛之前隻是錯覺。
若是正式工作之前,她大概會堅信自己的感官,然而現在……她選擇猛灌一口精力藥劑。
這是她抵達浮空島,開始拚命工作後不眠不休,使出全力的第279天,天使的精力不會因為這種程度的困難而耗儘,然而她的精神卻有些扛不住了。
不過,今天她可以去飛艇出入口休息一小會兒。
冥冥之中的靈感捕捉到了預言的可能,她將在那第二次與來自異世界的邪神勇者進行對話,她希望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有用。
“未來會被改變嗎?”她不知道答案,但她希望答案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