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異域風情的陳列,還有在鄭德看來更應該說是原始,而不能說是文明的建築風格,讓鄭德心中也難免的帶著幾分忐忑。
但願自己早些年學的那些,所謂的泥婆國的俚語在此地是真的有效。
也但願他看了一眼身旁在蘇毗國找來的向導。
但願這個家夥口中那嘰裡呱啦的語言,真的是泥婆國的語言。
好在,當他在城門口拿出了自己的大唐文書,身旁蘇毗國的向導嘰裡呱啦說了一通之後,他果真是被放進了城中。
“鄭大人,我說過的,蘇毗的向導就像是雄鷹,隻要是我們答應的,就必定能夠帶你們來到想來的地方。”
名為蘇吉嘎的年輕男子,臉上帶著高原特有的紅色。
眼中卻滿是自信的光芒,對此,鄭德隻是笑了笑,從懷中拿出來一枚大唐老爺最樸實無華的誇讚。
一枚皇家銀行發行了已經有一年的銀幣,給他塞入了對方的懷中。
蘇吉嘎麵露喜色,卻是頗為儘職的提醒了一聲。
“鄭大人,我必須提醒你,泥婆國可以將我們當做客人,也可以將我們當做強盜,如果他將我們當做強盜,那就意味著他們要當強盜,所以,我們必須小心。”
蘇吉嘎的一些漢話講得其實並不標準,但好在用詞上聽起來還不算彆扭。
鄭德點了點頭。
講實話,他是有些欣賞這個蘇毗國的小夥子的,吐蕃語,突厥語,泥婆國語,對方甚至還懂得一些戒日王朝的文字,如今唐話說得還不錯。
“蘇吉嘎,如果這一次我順利出使完成,我可以帶你去大唐,你的才能值得為更好的帝國,更加偉大的君主效力。”
他笑了笑,沒有對這個一門心思想要娶部族的某個姑娘的傻小子多說什麼。
很快,兩人便是被帶進了所謂的王宮。
“在下大唐鴻臚寺丞,鄭德,參見泥婆國烏達亞·德咓陛下!”
身旁,蘇吉嘎立刻給鄭德翻譯。
聽到竟然是大唐來人,不論是此刻坐在王位之上的泥婆國烏達亞,亦或者國王大殿之中的其他泥婆國官員或者祭司,都是一臉驚奇的打量著鄭德。
鄭德將自己的身份文書呈上,另外又拿出了此行攜帶的國書,還有並州道陽成宮的太子印書。
也管不了這些家夥看不看得懂,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蘇吉嘎。
在後者點點頭之後,這才繼續開口。
“我此次前來,是帶著我們大唐太子殿下的命令前來,想要和泥婆國達成一項合作,吐蕃從戒日王朝抓捕奴隸的事情,你們肯定知道”
蘇吉嘎翻譯著,在場所有人都靜靜的聽著。
不過,在聽到蘇吉嘎提到吐蕃之後,所有人包括那坐在王位之上的烏達亞·德咓,都是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很顯然,最近吐蕃連番借道泥婆國,從戒日王朝抓捕奴隸,並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擴充軍力的行為,已經讓他感到了不安。
“我知道這件事,所以是你們大唐在背後給鬆讚乾布提供支援,賣給他們那些非常驚人的刀劍和鎧甲?”
烏達亞微微眯起眼睛。
鄭德點點頭:“沒錯!”
蘇吉嘎搖頭:“沒有,我們是被逼迫的!”
鄭德:“???你搖什麼頭?”
蘇吉嘎嘴角抽動兩下,眼神示意對方朝一側看看。
鄭德轉頭,果然立刻看到了幾個將軍大半的壯漢,已經將手按在了刀柄之上。
臥槽!
烏達亞皺眉,眼神死死的盯著此刻的鄭德:“你和他講得話,好像並不是一個意思!”
鄭德感受到周遭傳遞而來的寒意,趕忙大叫。
“臥槽!我t是大唐使者,你t動老子一下試試!今天我死在這裡,明天鬆讚乾布就能找理由滅了你們!”
蘇吉嘎隻感覺自己好像把自己賣了一個很低的價格。
“我們大唐需要戒日王朝的奴隸,但是很遺憾,鬆讚乾布強行占據了整條路線,我們沒有辦法。”
鄭德:“本大爺是給你們送一個發財的機會的,你們要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用不了多久,鬆讚乾布就能發兵滅了你們這個戒日王朝中間的阻礙!”
蘇吉嘎額頭之上已經冒出了冷汗:“鬆讚乾布正在提高奴隸的價格,如果國王陛下願意,幫我們大唐抓捕戒日奴隸,我們也可以交換給你們武器和鎧甲。”
鄭德:“勿謂言之不預!”
蘇吉嘎:“鬆讚乾布馬上就要擁有國王陛下您很難抵擋的力量,如果他成長起來,我們大唐將徹底失去這條奴隸商路,國王陛下您也將受到鬆讚乾布的威脅,這都是我們不希望的。”
鄭德一臉訝然:“不是,這一句話翻譯成他們的語言,要這麼長嗎?”
蘇吉嘎不想說話,隻想活命。
而聽到這裡的烏達亞,在又看了幾遍鄭德的文書和大唐國書之後。
終於是在兩人緊張的目光中,緩緩的點了點頭。
“我的那個女婿,的確有些時候總是讓人感到不安,不僅僅是我,就連我的部下們,都對此非常擔心我想我們可以聊聊奴隸貿易的事情。”
幾乎是被自家那一心想要得太子恩寵的侄女鄭麗珍,趕鴨子上架,領了這出使泥婆國之事的鄭德,就連他都有些驚訝這件事推進的順利程度。
一場泥婆國的宮廷宴會之上。
在蘇吉嘎的翻譯下,對他們熱情招待的烏達亞,終於是說到了這件事的重點之上。
“戒日王並不好招惹,但如果我們也能夠有大唐賣給鬆讚乾布那樣的武器和鎧甲,這奴隸生意,我們也是可以做的,但是我們要怎麼將奴隸運到大唐?”
“我們並沒有去過大唐。”
蘇吉嘎將泥婆國王的話翻譯了過來。
聞言,鄭德卻是滿臉的自信:“鬆讚乾布既然向你們借道,那你們為什麼不能向鬆讚乾布借道?”
眾人聽到蘇吉嘎的翻譯,都是一臉的無奈又無語。
然而,緊接著,鄭德便像是看出了他們的顧慮一般,笑著擺了擺手。
“你們不知道我們大唐的強大,隻需要我們太子殿下一句話,相信我,鬆讚乾布不僅僅會借道給你們,甚至於,他還需要幫忙保護你們運送的奴隸!”
聽到這句話,就連蘇吉嘎這個翻譯,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蘇毗和吐蕃的爭鬥由來已久,而他能夠學習到漢話,也是因為自家有個跑商的叔叔,他曾經去過隋朝。
但很遺憾,他已經病逝了。
因此,蘇吉嘎隻知道鄭德口中的大唐,取代了自己叔叔口中那個非常強大的大隋,但卻並不清楚,大唐究竟能夠強大的哪種程度。
一句話讓野蠻的吐蕃,都要乖乖的給他們運送貨物?
這種話聽起來更像是夢話。
不過,出於對鄭德手中大唐銀幣的尊重,蘇吉嘎還是認真的將這句話,翻譯給了眾人。
毫無疑問的。
所有人的眼睛,看著此刻的鄭德,都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尤其是在此前蘇吉嘎的翻譯之中,說了大唐拿占據商路的吐蕃沒有辦法的話語,讓如今鄭德這一番滿滿的都是傲氣的話語,聽起來就像是在吹牛。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這樣,你們派幾個人跟著我,去見鬆讚乾布,我讓他答應給你們借道!”
蘇吉嘎聽到竟然要去吐蕃,還要去找鬆讚乾布。
身為和吐蕃有著死仇,差點當初被對方滅掉的蘇毗人,頓時有了退意。
然而。
當一枚有著當今李二陛下頭像的金幣,拋到對方手中之後,蘇吉嘎的眼神頓時都變得清澈起來,好似那高山融化而下的冰水。
讓鄭德都好似能夠從對方的眼中,看到某個蘇毗部族姑娘的影子。
“你隻要跟我去,我保證你的安全,另外結束之後,我再送你一枚這樣的金幣。”
他堂堂滎陽鄭氏三房家主,雖說平日裡浪蕩。
但這金銀之物,那是真的一點不缺。
蘇吉嘎為了愛情,輸給了金錢。
帶著三個泥婆國的大臣,還有一個名叫那陵提婆,據說還是泥婆國王子的年輕人,幾人騎著馬,經過了幾天,終於是趕到了吐蕃鬆讚乾布的王城。
吐蕃語鄭德還是會的。
而此刻麵對鬆讚乾布這個跪著要飯的,鄭德身為天朝上國大使的氣場,也是拿捏的足夠。
一邊淡然的喝著對方高價從中原商人手中,買來的粗茶。
一邊輕笑一聲。
好似沒有看到鬆讚乾布,以及在場一眾吐蕃大臣們陰沉的臉色。
“這就是我們太子殿下的意思,讚普閣下,你們的效率實在是太低了,第二批說好五萬的奴隸,如今眼瞅著時間就快要到了,你們還遙遙無期”
噶爾東讚激動辯解:“戒日王朝的人已經警惕了起來,我們抓人也需要前期偵查的”
鄭德撇嘴:“那是你們的事情,我大唐要的是人!”
“砰!”
“我們大唐的人呢!!!”
坐在鄭德身旁的泥婆國王子那陵提婆,被鄭德忽然拍案的動作,嚇得都是不由一個激靈。
然而,就在他,以及他身後的蘇吉嘎和其他幾個泥婆國大臣,以為鬆讚乾布就要把他們砍了的時候。
誰知道鬆讚乾布這個“高原狡詐的狼王”,竟然深吸一口氣,一副耐心安慰的模樣。
“唐使大人,五萬人不是一個小數目,我們也很想要儘快幫太子殿下辦成事,但是”
“我大唐不聽但是!”
那陵提婆,蘇吉嘎:“嘶!”
鄭德冷哼一聲,粗茶也沒有興趣喝了,拍案明牌。
“你後泥婆國和吐蕃一樣,是我大唐戒日奴隸買賣的合作夥伴,你們借了人家的道,今後人家借用一下你們的道也沒有什麼問題吧?”
噶爾東讚張了張嘴,麵對大唐如此蠻橫的舉動。
正巧處在這個尷尬的,需要發展時間的節點上,即便是吐蕃想要憤怒拒絕,此刻也是根本找不到理由。
尤其是
噶爾東讚看了一眼,坐在鄭德身後,那明顯有著蘇毗部族著裝打扮的蘇吉嘎。
大唐,竟然不僅僅在接觸泥婆國,竟然還接觸了吐蕃的死敵,蘇毗!
他走到鬆讚乾布的身後,小聲湊到對方耳邊說起些什麼。
現場氣氛一片沉悶。
鄭德一副紈絝子弟做派一般,隨意的坐在那裡,吃著吐蕃人奉上的一些堅果零嘴,身後的蘇吉嘎等人,卻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見鄭德臉上露出了幾分不耐。
噶爾東讚從鬆讚乾布身旁離開之後,鬆讚乾布終於是鬆口。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