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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門郡。
中河村,一座本不存在的村子,卻是因為大唐在此大力修建河道,修橋鋪路聚集了大量的勞工和異國苦力。
長久之下,便也是有了如此這座村子。
就在半月前,雁門郡治下三條最大的河道,在長孫無忌以及一眾大唐工部水利官員,以及帝國大學教授們努力投入下。
終於是完成了工程的驗收。
而至此,像是中河村這樣的村子,自然也會隨著苦力們,轉戰下一處河道挖掘現場,而逐漸被廢棄。
此刻中河村之中,人頭攢動。
幾麵高高的旗子,在幾百名大唐新軍的保護下,前麵站滿了激動的人群。
高句麗人,突厥人,回紇人,吐穀渾人,甚至還有吐蕃和倭國人,都在其中可以找到。
而如今所有人,都捧著一疊上麵蓋著一個個大印的文書,以及自己的做工契約,緊張得和家人一同排列在這裡。
獵獵的寒風將此刻被高高掛起的旗子,吹得平展。
露出了那在陽光招耀下,清晰的一列漢字。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大唐移民司宣”
“姓名:宋三石”
“國籍:高句麗”
“職業:黃河水利工程力工”
“履曆:一號河道挖掘三個月,三號河道石料運輸三個月”
“唐話考試成績:乙下等......”
負責處理事務的官員抬頭,儘管年輕,那不怒自威的眼神,卻是讓麵前的高句麗人瞬間一慌。
“你不知道隻有唐話考試達到甲等才能夠來報名入籍嗎?!”
名為宋三石的高句麗漢子頓時一慌。
急忙擺手哀求:“大人,大人,那次考試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了,我現在唐話說得沒有問題了,我......”
然而,此刻這名官員卻是絲毫不理會對方的哀求。
太子殿下照會他們移民司的意思非常清楚,大唐缺人,不介意各國的人才加入大唐,成為唐老爺。
但像是這種最低級的勞工,還是讓他們永遠抱著那個不可能實現的夢,給大唐一輩子挖河道挖到死就好了。
“後麵的人,都t給我看仔細了,不符合基礎標準的人都特娘的被你們放過來了!還能不能乾了!?”
頓時。
隊伍後方負責進行第一道流程篩選的一眾大唐移民司實習生,不由心頭一慌。
再次看向手中幾個排隊之人的信息之後。
其中一個實習生,果然看到一個做工蓋印有些不對勁的家夥。
“大,大人,要不我還是下一次再報名吧,我,我這就離開......”
這名倭國勞工頓時心頭一虛,趕忙鞠躬道歉的同時,就想要從這名實習生手中,拿過他的那張該有做工認證印章的冊子。
然而。
“來人!”
這名實習生隻是一聲厲喝,當即便有兩名身著甲胄的唐軍,走了過來。
他將手中的冊子遞給對方,眼神狠厲。
“這個家夥不老實,竟然刻了私章,想要蒙混過關!”
聞言,周遭聽到這句話的勞工們,都是本能的立即朝著遠離那倭國人的方向,後退了幾步。
而後者的麵色也是瞬間慘白。
不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
“砰!”
一記力道不輕的重拳,便是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肚子之上,將他整個人打得跪倒在地,一張臉瞬間痛苦漲紅。
唐軍兵卒接過那冊子一看,頓時眼神冷了下來。
“就是你們這幫倭國矮子,最不老實!來人,拖走!”
後方的嘈雜,並沒有影響此刻隊伍前方,大唐移民司官吏們的處理速度。
更沒有人關心,那些企圖蒙混過關,被發現之後帶走的那些人,最後會被送去哪裡。
“姓名:張釗機”
“國籍:高句麗”
“職業:黃河水利工程代理監工,乙下等石匠,乙下等木匠”
“履曆:一號河道甲338段至365段修建監督”
“唐話考試成績:甲等”
“榮譽:先進監工,乙等勞動獎章”
名為張釗機的高句麗人,一副老實憨厚的模樣,此刻在被移民司的審核官吏,念到履曆的時候,還激動驕傲的挺了挺胸膛。
露出了今日特意被他彆在胸口處的兩枚勳章。
然而。
此刻周圍那些高句麗人,在見到這兩枚勳章之後,卻是各個眼神之中閃爍著唾棄和憤怒。
什麼先進監工,什麼勞動獎章,都隻不過是這個可恥的叛徒,壓榨他們這些同國人得來的!
“砰!”
一枚印章蓋在此刻男子文書之上。
將明顯是預留下來的三個空白位置之一,印上了一個“合格”的標誌。
“再接再厲!”
官吏似笑非笑的鼓勵一聲,引得張釗機又是激動的連連點頭,口中激動的說著一些感激的話。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今後我一定好好乾,保證不會讓工地出任何的亂子......”
不遠處。
高台之上,英國公李靖長子,李德謇不由冷哼。
“這種垃圾,竟然都能通過審核?我大唐要這些惡仆有什麼用?!”
“嗬嗬.....”一旁,一身漆黑色並州新軍大衣,肩頭還帶著代表上尉的金色肩章的房遺愛,口中發出陣陣冷笑。
“你不也說了,惡仆嘛,那審核可是足足有三次,先不說他能不能通過之後的兩次審核,即便是他能通過,第二次審核按照太子殿下的規定,已經是三年後了。”
“第三次更是要在十年後......十年呐,哪怕是犯一點事,那都能讓他前功儘棄。”
房遺愛眼眸儘管凝視著此刻下方這些妄圖登上天堂的外邦勞工。
那眼神,卻如同看對方落入地獄,沒什麼區彆。
“還想要來我大唐當人上人?嗬嗬,你們也配!”
所謂的移民,本就是那位無良的太子殿下,給這些外邦勞工,儘心編織的一張欺騙的大網。
而這些移民司的官吏們,就像是這張大網上監控全局,時不時用什麼“激勵”“工分”“有人已經成功”之類的毒酒,讓這些勞工們永遠沉醉於這場美夢之中。
在並州道待的時間久了。
房遺愛如今也已然是開始變得鐵石心腸起來。
沒有興趣再繼續看這些螻蟻妄圖超越天意的可笑戲碼,房遺愛轉頭便是帶著身邊的幾個軍官,前去彆的地方進行巡視。
這中河村地理位置不錯,最多半年等到河東道那邊下遊的河渠修建完畢,兩線貫通,中河村也會變成一個依靠著河道的村子。
如今在長孫無忌的授意,以及太子殿下的默許下,魯王李元昌的房產商會已經正式獲得了這片土地的開發權。
將會在這些原有民宅的基礎上,建造出一片今後用來安置軍中孤寡遺孀的村子。
有河道在,也不用擔心他們的生計問題。
“救命,救命,我做錯了什麼,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們,啊!”
“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妻子吧,她已經生病了......”
一陣陣嘰裡呱啦,伴隨著痛哭聲的倭國鳥語,讓正在視察河道的房遺愛,眉頭一挑。
而後。
便看到了一處偏僻簡陋的屋舍之前,幾名戴著鳥嘴麵具的壯漢,正粗暴的將一對倭國勞工,塞進馬車。
幾人遠遠的看到了此刻的房遺愛,從懷中摸出來一個牌子。
示意給對方看,房遺愛卻是輕輕搖了搖頭。
直接轉頭離去。
李德謇也同樣的看到了這一幕。
“嘶.....最近國立醫學院這幫人,好像抓倭國人抓的有點勤啊。”
“不該問的彆問!有這個功夫,還是多多訓練吧,上元節一過,太上皇北伐,我等並州新軍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可是要去那高昌國一趟。”
“這一次你爹可是統兵副帥,要是掉了鏈子.....嘖嘖嘖。”
時間一晃。
貞觀元年已然徹底成為曆史。
貞觀二年的第一個月也已然過去。
上元節一過,長安各行各業再次開始了新一年的奮鬥。
“這玩意兒能行嗎?”
“太上皇您就放心吧,老臣讓人試過了,就這個量,一覺睡到第二天晌午了。”
“不會有副作用?”
“太子殿下派太醫看過了,不會有問題......”
夜晚。
甘露殿這邊,李淵,李世民,李承乾祖孫三代其樂融融。
“暢快!哈哈哈!”一杯美酒下肚,手中還拿著一份來自嶺南道的快馬急報。
李世民臉上難得的帶上了幾分紅暈。
一把將一旁姿態在全場幾人之中,最為矜持的太子李承乾,攬入懷中。
“哈哈哈,高明你是怎麼想到,讓馮盎那個老家夥的,讓他來牽頭進行嶺南道的改革,朕怎麼就沒有想到過?”
李世民說著,還砰砰砰的拍著李承乾的肩膀。
引得後者嘴角不由抽動。
“嗬嗬,父皇日理萬機的,嶺南道又偏遠至極,馮盎雖被賜了上柱國,卻是個低調做事的性子,且他的長子雖在長安,但也是個孤僻的性子。”
“父皇沒想到他,倒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情。”
李世民頓時點點頭。
一旁,李淵也是適時開口,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
“二郎啊,承乾說得那番禺,哦,就是他想要設置的廣州治所,恰恰就是馮盎曾經任職過刺史的地方。”
“人家兒子也在長安,又不是什麼喜歡搞歪心思的人,你可以安心任用,隻要那廣州發展起來,將來的嶺南道也能如同有太原府的並州一般......”
“你還需要愁什麼國庫銀兩嗎?哈哈哈哈”
爺孫幾人,你一言我一句,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然而,李淵越是喝,看向此刻李世民的表情,便越是不對勁。
目光頻頻朝著那坐在位末位置的好基友裴寂看去。
“父皇.....你是不是疑惑,朕為何還不醉?”
李淵愕然轉頭,頓時對上了自家兒子李世民那似笑非笑的臉龐。
一個不好的念頭瞬間在腦海中浮現。
“父皇啊,很遺憾,朕預判了你的預判!”
李淵低頭看看自己的酒杯,忽而間一股莫名的眩暈感猛然襲來......
“你,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