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梁子衿邁著小碎步走到兄長身邊,偏著頭去看周庭。“世子表哥,您要帶我們去哪裡玩?”周庭停下腳步,微微側身回望,見是梁子衿天真無邪的望著他;然而,她遮掩的不夠好,眼裡透出的歡喜雀躍很隱晦,甚至打量、不屑、算計都有。不愧是世家大族裡出來的女子,十一歲的小女娘,竟擁有這般複雜的心性。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明儀,那個臉是小麥色,雙眸如有星辰般閃耀著光輝,看著他時隻是單純的看著他。不曾想過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不曾想著算計他,交往時坦坦蕩蕩,從不遮掩。即便是她家中事,也不曾存心遮掩過。“子衿表妹,這座府邸隻是母妃的落腳之處,本世子第一次過來並不熟悉。”他也不知該帶他們去哪兒走,小花園就那麼大,總不能來來回回尷尬轉圈。“這樣嗎?”梁子衿見他說話似乎不排斥她,自信的靠了過去,稱呼也換了一個,“表哥帶我們去府外玩行嗎?我和爹爹趕路不曾好好玩;不知蜀州有沒有好玩的地方。”周庭搖頭,“本世子才來幾天,如何知曉何處好玩?”“表哥.”梁子衿驚訝瞅著他。“子衿表妹想出去玩可讓兩位表兄陪同,本世子身子弱,不適合在外行走太久。”周庭斷然拒絕。梁子衿張口還想繼續糾纏,梁子夫見此情形,順勢拉了妹妹。“子衿,你長大了,是大姑娘家了;表弟是體弱我們都是知曉的,不要胡鬨。”梁子瑞笑嘻嘻的說道:“妹妹想出去玩哥哥帶你去,表弟身型單薄,一看身體不好,不要折騰表弟了。”梁子衿抿著唇,固執瞧著周庭,似在跟他較勁兒;不答應了她就不走,不動,不說話,就是想爭贏的架勢。周庭冷淡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出生即是滄州梁氏嫡女,生來尊貴,從小被人捧在手心裡當掌上明珠養大;每次出門奴仆成群,擁簇的唯有她一人。同為梁氏女的梁子青因是庶女不受待見,因此,在滄州無人可掠起鋒芒;也無人敢得罪於她,因為她的出身,走哪兒都是說著好話哄著,生怕惹了梁氏嫡女。如今,她在周庭身上栽了跟頭,俏臉沉如冰淩。“子衿,這裡不是滄州,不是在梁氏。”梁子夫說完,看向梁子青,“子青,看著點兒子衿,不要讓她亂走。”“好的,大哥。”梁子青落落大方見禮應承。梁子瑞微微笑道:“子衿,不要耍脾氣,表弟是世子不是哄著你玩的那些人。”兄弟倆自認為安撫好了梁子衿,相攜隨周庭而去。梁子衿氣的直跺腳,憤恨盯著周庭的後背好半響;見周庭到花園的涼亭裡坐下,冷哼一聲收回視線,眼角瞟見梁子青候在身側,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也在看我笑話。”梁子青笑著得體,形態優雅的說道:“妹妹,不要鬨了,我們是在世子的地方;不是在滄州梁氏,可以任由你為所欲為,世子是周王世子,身份尊貴,不是你我可以比擬的。”再看不上周王世子是個病秧子,擁有梁氏良好教養的她們也不該露出蛛絲馬跡,給人平添對梁氏的不滿情緒。“爹和嫡母說過,我們身為梁氏子女,一言一行代表的是滄州梁氏;在外要以梁氏的體麵為重,不可任性妄為。”“你哼。”梁子衿怒又不敢過分,終究不在自家地盤上,她這點認知還是有的;從小被人寵愛到大,同樣知曉,家族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他們這些女娘做了危害家族之事,便會成為棄子。世家大族的棄子可不好過。輕則送去尼姑庵,重則發配出去聯姻;至於聯姻對象,絕非好人家。即便她是嫡女,淪為棄子後也不會好過的;家族裡的多是想要翻身往上爬的女娘,她占據先天優勢罷了。“妹妹,走吧,大哥二哥等著我們呢。”梁子青笑容越發和善,好似在包容發脾氣的妹妹。梁子夫和梁子瑞走進涼亭,與周庭相對而坐,“世子,子衿是我們這一房唯一的嫡女,嬌寵慣了,冒犯了世子,請世子原諒則個。”周庭眉宇間想儘是清冷,對他們沒什麼誠意的請罪不感冒。“子衿表妹年歲不算小了,該懂事了。”“世子說的是。”梁子夫和梁子瑞不約而同應承。周庭這才不再說話,隻是私底下散去後,命人給梁子衿一點小教訓。結果便是,子衿央著梁子瑞出府遊玩時,被馬蜂給蟄的滿臉包。治療及時沒有性命之憂。周王妃聽說梁子衿的遭遇,隻跟身邊伺候的徐青嬤嬤道:“這孩子被寵壞了,惹了潮生不喜,幸好沒應兄長讓他們跟著去西北的事兒,不然,有她們受罪的時候。”“王妃思慮周全。”徐嬤嬤笑眯眯道。“什麼周全不周全的,兄長繼承梁氏,處處為梁氏著想;隻是,他想的太長遠了,本王妃這個做妹妹的反而多有不及,隻想著讓兒子能好好的,卻沒有他那麼大的胸襟了。”徐嬤嬤聽出主子話裡的自嘲,開口寬慰,“王妃勿氣,多年未見,自是與朝夕相處不同的;奴婢瞧梁氏嫡女雖跋扈,梁氏庶女卻是知書達理的人。”“她?知書達理?”周王妃挑眉,好似聽見了笑話,“你跟在本王妃身邊小半輩子了,還能被她給蒙蔽了雙眼?”她隻靠下人回稟便知曉兩個侄女的性子,她身邊的徐青能不知道嗎?“王妃,梁大女娘庶出之身,在家沒點心計能被梁家主看中?”周王妃道:“你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何必在本王妃跟前說她的好話。”“.”好歹是您的娘家,她一個下人要怎麼說?一個嫡女上不得台麵,庶女知書達理比心機深沉好吧?“行了,看住她們,不要再讓她們打擾我兒。”“喏。”徐嬤嬤福身聽命。“給子衿送些療傷的藥膏,藥材過去;讓她好好休養,再去跟兄長說一句,梁氏出了一個王妃,一個世子足夠了。”“喏。”徐嬤嬤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