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儀撩開車窗伸頭往外看,下一刻,被一隻手捂住眼睛抱了回去。“彆看。”周庭生怕嚇著她,那些難民走投無路,此時隻是暫時鎮住了人;城門不關,下一刻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曉。城門外。難民被攔住,暗一、暗五等人回到城內,立於周庭所在的馬車旁;程氏一族的人彙聚在城門通道內,人人心有餘悸,麵麵相覷,後怕不已。“爺,都進來了,隻是程氏一族有人受傷。”暗一站在馬車一旁回話。暗五擦著長劍上的血跡,邁步上前。周庭道:“去府邸。”“是。”一行人穿過一條條府城街道,來到一處臨近府衙的四進住宅。“爺,到了。”暗一恭敬出言。暗五打開車廂的雙開門,明儀一眼望去便是長長的街道,街道兩旁有好幾棟宅子;每一家宅子門前放了鎮獅,暗紅大門,高高的屋簷肅穆大氣。“爺,程小娘子請。”周庭微微頷首,撩起衣擺下車;走下去後,他回身朝馬車上伸出手。明儀走出馬車,手一放在他的掌心,就被他攔腰抱了下來。爹式抱!暗一走上前,問道:“爺,後麵那些人怎麼安置?”“咱們在府城還有一座宅院,雖隻有兩進,安排他們住過去便是。”周庭輕描淡寫地說完,目光落在明儀臉上,“明儀可願跟我同住這邊?”明儀抬頭看了一眼高掛周宅牌匾的府邸,緩緩搖頭,“我去跟爹娘住。”“.”周庭抿了抿唇,到底沒有拂了她的意,“行,之後我讓人給你送些東西過去,你不能拒絕。”“好。”明儀笑著點頭,周庭這才讓暗一帶他們去安置。暗一是知道另一座宅院地址的,距離這裡有三條街;明儀跟著暗一回到人群之中,明儀自覺走到爹娘和哥哥身邊。“爹娘,哥哥,我回來了。”“還知道回來,小沒良心。”陳大丫點著女兒的額頭舍不得用力,改為摟著她的肩膀,低聲道:“回來就好。”程明禮走上前拉住了妹妹的手,有外人在場他隻是關切的望著她,沒有出言詢問。明儀對他搖搖頭表示沒事兒,程明禮這才放心了些。暗一對程元西作揖道:“程先生,我們爺有一座宅子在另一條街,爺命屬下帶你們去那邊安置。”“好,有勞。”程元西感激地頷首一笑。“應該的,請。”暗一做請,帶程元西走在前;族長、村長、程大柱以及族老們帶族人們跟在後麵,趕路八天沒有人是不疲憊的,有個安置的地方,他們能好好休息。穿過三條街,他們一族幾百人引起了府城人的注意。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府城的官員們也知道城中來了一起難民;而且是周王世子帶進來的,好在人數多但是還算老實,也就吩咐多人關注著點兒,便不再管。“就是這裡了,你們一族暫時安定在此。”暗一引眾人走進府邸。管理府邸的管家走了過來,“暗一大人,您今日怎麼來了?”隨行而來的下人紛紛抬頭打量這群人,不少人在看到他們身上的臟亂時露出了不屑。“林管家,這些人是世子爺讓安排過來的,您看著安排。”暗一對管家努努嘴,隱晦的看向程明儀,“那位是世子爺看重的人,他們一家安排好了,好生招待著,不可怠慢。”林管家了然,不過並未多想,“明白,世子爺的貴客自然不敢怠慢。”“那就這樣,我得回去給世子爺回話。”暗一說完走向程明儀,“程小娘子,這位是林管家,您需要什麼儘管跟他說;屬下要回去和世子爺回話了,不能繼續在這邊。”“嗯,有勞你了。”程明儀道謝送走人。林管家走上前,微躬身作揖,“程小娘子安好。”“林管家安好。”程明儀神色淡然。她的從容淡定讓林管家微微一笑,小小年紀定力頗佳,難怪能得世子爺看重;隻不知是哪方麵的看重,他得慎重點兒。“程小娘子請隨在下來。”明儀抬頭看向爹娘。程元西和陳大丫皺了皺眉,程元西開口道:“林管家,我家女娘跟我們一起就好。”“您二位既然是程小娘子的家裡人,可以隨她一起走。”林管家笑著說道。程元西和陳大丫拗不過,在彆人家沒必要跟人家的下人起衝突;隻能帶上程明禮一起跟著林管家走,程大柱和羅翠花眼睜睜目送他們走過了前廳,身影消失在拐角處。“那位管家要帶明儀一家子去哪兒?”羅翠花不安望向程大柱。程大柱搖頭,情緒相對平穩,“不管去哪兒,有老三陪著,儀儀不會有事。”“可”他們兩個老人還在呢,老三怎麼就帶著妻兒走了。“林管家是世子爺的管家,人家怎麼說,老三隻能怎麼做。”察覺到老妻的情緒,程大柱不由輕歎。羅翠花即便仍然皺著眉頭,對老三一家的不滿卻少了很多。程大柱等人在原地稍等了片刻,便有下人過來帶他們去一進院安頓。一進院房間有限,他們基本上是以家庭為單位,一家人分一個房間,多的沒有。即便這樣,程氏一族的人也狠狠鬆了口氣,有那累狠了的當即什麼也顧不得了;拿出行囊,褥子鋪在地上,拉上被子就睡。程大柱一家分到一個房間,程元東、程元南讓妻兒先睡,他們找到程大柱老兩口。“爹,娘,老三那邊是什麼情況,您們知曉嗎?”程元東眼藏隱憂。程大柱再次歎息,道:“那位世子爺因救命之恩對明儀不一樣,看重的是明儀;那位林管家看在明儀的麵子上才讓你三弟他們一道過去單獨安排。”他早已猜到了,不過是人之常情。“明儀真救了那位世子爺?”程元南眼神亮了亮。因他沒有壓低音量,房間內的所有人聽了個正著。李蓮花、馮菊花紛紛看了過去,程明義幾兄弟也在看著他們,程明月那雙眼睛充滿嫉恨,垂下眼瞼時帶著疾世憤俗。程明儀可真是好命!在家有家裡人喜歡,她處處被拿出來做對比;逃荒路上怎麼鬨騰都有人縱著寵著,她同樣是程家的女娘,卻得不到同等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