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管管,你媳婦管不好就你帶著,作為女娘不能太懶惰。”程大柱說完,不欲多言,擺擺手讓他走。
程元東看了看在幫忙的妻子,又看了看在一邊兒兀自玩水的女兒;突然明白過來,定然是女兒的作為招了父親的眼。
莫非是在外不乾活被看到了?
程元東這般想著,心裡裝了事兒,吃了飯跟妻子單獨相處的時候將心中疑問問出了口。
“月月跟你一起走,她幫你乾活了嗎?”
李蓮花麵容微頓,知道這事兒瞞不住;在外看到的人太多,即便她不說實話,程元東遲早會知道。
程元東臉色微沉,“不是叫你多讓她乾點兒嘛!”
“她還小。”終究是親生的,狠下心那會兒能打能罵,過了那個狠心勁兒她就後悔了;免不得多疼一疼女兒,不乾活就不乾活吧,家裡這麼多人不少她一個乾活的。
“小什麼小,八歲了,虛歲九歲;過幾年可以議親了,現在不教她等到她懶惰成性了再教?日後去了婆家怎麼過?”
李蓮花這回也變了臉色,在家的姑娘跟出嫁的姑娘肯定不一樣;婆家不滿意媳婦,少不得受搓磨,“我知道了,明天開始帶她一起乾活。”
程元東緩了臉色,道:“不要再慣著她了,這麼大的姑娘依舊不懂事;儀儀跟著她哥哥在外麵跑了半天,沒抓到野味,可也是帶了野菜回來的。她呢?不動手乾活就算了,白食吃多了家裡人都會對她有意見的。”
不利於家庭和睦,更不利於程明月跟家裡人打好關係。
出嫁的女兒靠的是娘家,有娘家撐腰的女娘嫁出去了腰杆子也硬;不被娘家待見的女娘,不能說所有婆家都不待見,但也絕大多數會抱有成見。
要是個讓人挑不出毛病的媳婦也就算了,在婆家肯定站得穩腳跟;若是跟女兒一樣懶惰,牙尖嘴利,頭腦蠢鈍,隻有被搓磨的份兒。
“不會了,以後不會慣著她了,你監督我。”知道狠不下心,李蓮花隻能這麼說,好歹有個人在旁邊盯著,心軟的時候有人提醒一句。
“行。”
程元東點頭應了。
這事兒暫時算是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眾人收拾行囊,打包野菜下山繼續上路。
走的官道不如先前人多,現在看著人煙稀少,前後看不到幾個人逃荒的人。
族長和村長心裡沒底,想到程元西是族裡唯一一個童生,程大柱年輕時候也是有見識的,便跑過來找他們父子商量。
“大柱,元西,官道上太清靜了,不對勁。”
程大柱眉頭緊蹙,他又何嘗沒發現?
程元西沉吟道:“讓族人們加緊腳步,趕緊往前走。”
“你們的意思是”族長、村長心下一沉。
“官道這麼清冷,後方肯定不對勁;也不知前麵是個什麼情況,還是得趕緊走,加緊腳步前麵看看去,要是能遇到人群最好,還能問問情況。”
程元西說完,程大柱連連點頭,“老三說的也是我想說的。”
“行,我去召集族人。”
族長扶著村長回到隊伍裡,族長拿出一個小銅鑼,“咚咚咚每家每戶當家的過來。”
“又有什麼事兒了?”
“看族長的架勢,肯定有事。”
族人們議論紛紛,各家當家人已經走出人群朝族長所在地彙聚。
人到齊後,族長才開口,“路上不對勁,你們回去跟家裡人說一聲,跟緊你們的腳步;要是遇到官差先跑,分散跑,男丁跑快一些。要是遇到賊匪和搶劫的流民,男丁一定要護好族裡的老弱婦孺。”
“知道了,族長,村長。”
“嗯,通知家裡人加緊趕路,不要停。”
各家當家人回去喊上家裡人背上行囊,跟隨前麵族人們的腳步走;路上再累也不能停,這回沒了騾子、驢子他們走起來更難了。
家裡有五歲以下孩童,五十歲以上老人,走的艱難;好在大家知道輕重,再苦再累也沒喊停。
緊趕慢趕走了兩天,總算是看到了大部隊。
這次趕路除了吃飯和晚上睡覺,白天一直在走路。
程明禮和明儀年紀小,有功夫在身不算太累;走路時運轉心法,身體的疲憊會有所消減,就當鍛煉身體又修煉心法了。
陳大丫幾個妯娌和程明月、羅翠花身為女子,腳程上太快,她們走起來很吃力。
程明月尤甚。
第三天傍晚看到大部隊,族長和村長心都涼了。
凡是有點眼力勁兒的人,那心就沒有不涼的。
入目的是一群老弱病殘,孤寡孩童,竟是一個成年男子都沒有。
程元西等人心中格外沉重,再回頭一看跟著他們下來的其他村逃脫的男丁和人家;他們也不知該說什麼了,這些人是真的好運氣。
而跟在程氏一族後麵趕來的人看到這一幕,慶幸的同時,他們暗戳戳私底下找到了族長和村長;商量著並入程氏一族,從這段時間程氏一族的行事來看。
他們能找到吃食,能在危險來臨時第一時間發覺,說明他們族裡有能人,跟著有能人的宗族走錯不了。
族長和村長商量了一下,並未接納。
“大家都艱難,族裡需要照顧的婦孺多,沒辦法再接納你們了;不過,你們可以跟在我們後麵一起趕路,我們不會驅趕。”
逃荒路上,為了族裡人的安全,其實有些宗族和村子裡的人會選擇驅趕靠近他們的陌生人,甚至是外姓人。
路上危險太多,陌生人也意味著危險。
為了族人的安危,家裡人的安危,不得不選擇這種方式來保護家裡人。
“實在是我們無暇他顧,隻能對不住大家了。”族長站出來歉意解釋。
來尋求庇護的人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並不想走,“我們隻是想並入你們的隊伍,沒有其他想法,這樣也不行嗎?”
“我們也是男丁,而且,我們家男丁多也不可以嗎?”有家男子七八個的站了問。
族長搖搖頭,依舊歉意拒絕,“我們的隊伍都是一個宗族的人,你們看看孩子和老人比成年男丁更多;我是真的沒辦法再接納其他人並入,你們要是願意可以去前麵問問,那些隊伍很需要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