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說的是,回去就嚴查。”
老公爺這才放過了他,吩咐梁伯道:“給肖夫人安置座位,再端茶水來,先敬茶。”
“是。”梁伯將肖樂氏引到右側最後一個位置落座,轉身走出堂屋,片刻後回轉,他的手裡端了一個托盤,內有兩盞茶水。
“在坐的所有人都做一回見證,明嫿拜師之日起,便是我傅征一脈的弟子;你們都是同一脈的弟子,或長輩,遇到明嫿有難事兒都得伸把手。若是不想做我這一脈的弟子,你們可以隨意;日後你們遇到事兒,也彆想其他人能出手,明白嗎?”醜話好話都說在前頭,常年不在朝堂走動,弟子們都鬆懈了。
“開始吧,敬茶。”
老公爺一聲令下,有丫鬟送來了跪墊;明嫿猶豫了一下,默默在給師父師祖道請罪,老老實實跪下,接過梁伯送來的茶水,雙手送到老公爺麵前。
“師公請用茶。”
老公爺手一頓,倒也沒糾結她的用詞,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去給你師父敬茶吧。”
“是。”明嫿又挪動位置,雙手端著茶杯送到徐首輔跟前,“師傅請喝茶。”
徐首輔點頭,單手接了茶杯,意思意思輕抿一口,“起來吧,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徐陵鈞的第三個弟子,也是關門弟子;望你勤學苦練,戒驕戒躁,早日登朝堂。”
後麵一句,正合明嫿心意;對其他人而言卻並非如此了,一個女孩子登上朝堂做什麼?雖說女帝陛下允許女子入朝;可事實是,千百年來就沒有女子入朝堂的一說。根深蒂固的觀念在腦中紮根,有少數人開明,會將女兒送去學堂;然而,學堂之中得到的待遇可不是跟男學子一樣的,處處存在鄙夷的目光。
他們不敢明目張膽鄙夷女子入學,卻能在私底下抨擊。
“是,弟子謹遵師傅教誨。”明嫿雙手作揖,恭敬起身。
“嗯。”徐首輔漫不經心的應著,“你和你母親先去收拾行李,稍後隨我回府。”
明嫿看了看其他人,道:“師傅,師公,弟子想在上京買一座小宅院,不用多大,夠弟子和母親居住即可;但,弟子對京中不熟悉,不知該去什麼地方才能買到合適的宅院,所以,想請師公和師傅幫幫忙。”
小娃娃倒是不客氣。
徐首輔心頭卻莫名的順暢了些,能找他幫忙說明沒把他這個師傅當外人;剛拜師,卻能主動親近他,這就是個好開端。
“這都是小事兒,我那府邸周圍倒是有合適的小院子;等回府後,我讓管家帶你去看看。”
“有勞師傅了。”
“你我師徒不必多禮。”徐首輔嘴角輕勾,顯然是高興的。
老公爺見此才算是放心了,看著明嫿的眼神透著欣慰;知道給自己改善處境,為未來謀劃,是個會走一步看三步的人。彆看隻是求助,明嫿卻做到了兩全。
她確實需要一個固定居所,同時,身為一個小孩兒,能主動朝師傅求助說明什麼?說明她是信任這位師傅的。
當然,也有可能遇到師傅覺得她是個麻煩,不願意幫忙還會斥責一番的;這樣也無妨,全當是試探了,師徒二人一開始便是互相試探著開始相處的。時間長了,自然就能摸準對方的脾性和行事方式。
......
收拾好行李,明嫿與母親,跟徐首輔以及徐首輔的學生、孫子輩兒的人一道離開威遠公府;進入首輔府邸,她發現,這裡跟公府的陳設有很大的差距。大約是爵位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尊師重道的緣故;首輔府邸的擺設、麵積都會次一等公府,無論徐首輔是有意還是無意,從細微之處,他已經得了人心。
“肖夫人先和丫鬟去休息吧,晚上吃飯會有丫鬟去請;到時候再認識一下家裡人,你先安心在府中住下,稍後我帶明嫿去看宅院。”住彆人家,終究是不如住自家來的好。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寄人籬下,哪兒有那麼自在的。
“有勞徐大人,明嫿年歲還小,她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還請您慢慢教,她很聰明的。”肖樂氏臨走時,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得了徐首輔點頭,她才跟著丫鬟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徐首輔院中隻留下了五個兒孫輩,兩個親傳弟子,皆為男性。
“進來吧。”徐首輔轉身往裡走,踏進屋裡,他領著人又往左側的書房走。
書房有待客用的兩列椅子、一張書桌,書桌後方是一把太師椅;牆體兩邊擺著一排書架,放了許多的書籍。
“都坐。”
“是,師傅/師父”
“是,父親/祖父。”
屋子三代人,明嫿是年歲最小的,輩分卻是不上不下。
徐首輔這才為明白做介紹,“來,認識一下你兩位師兄,他是季瑾,京都世家季家嫡長子,也是你的大師兄;他旁邊的是你二師兄,崔長河,為京都世家崔家庶子。季瑾如今在翰林院任編修,崔長河是今年下半年考進士;我門下隻你們三人,為師隻盼你們三人互相扶持,師兄弟妹之間即便合不來也不要互相猜忌。”
“師父請放心,我會照看師弟師妹的。”季瑾一身暗青長袍,作揖表態。
崔長河板著臉,身著黑衣,“弟子謹記。”
“弟子記住了。”明嫿笑眯眯地仰頭問,“大師兄和二師兄有什麼興趣愛好?”
“興趣愛好?”崔長河不疾不徐的反問。
“對的,你們的喜好,如騎射、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之類的。”明嫿解釋完,當下先自我介紹,“我最大的愛好是看書,給我一遝書,能坐在一個地方半天不動彈;當然,我也喜歡吃,隻要是好吃的東西我都愛。再這些做好的前提下,我也愛睡覺,美美的睡一覺,第二天起來精神飽滿,能更好的看書。”
崔長河、季瑾:說來說去,最喜歡的還是看書,所做一切皆是為看書做準備。
徐首輔被小徒弟的言語愣怔了片刻,旋即輕笑;這一笑可不得了,旁邊的兒孫們跟見了鬼似的表情。
明嫿將眾人的反應儘收眼底,卻沒點破;初來乍到,默默觀察為主要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