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段莫棄終於還是給解清玄簡單描述了一下他第一世渡劫失敗前的經曆。
聽完後解清玄頓時覺得,她之前挨的那一劍挺好的。她的世界裡少個謎語人,那一劍真不算白挨。
就是這能好好說話了的段莫棄往外吐信息也還是不夠流暢,總要解清玄跟無良記者一樣,想方設法地換著話術逼著他說事。
“所以你怎麼就莫名其妙開始無儘輪回了?”
“……”段莫棄看看天,又看看身後巨龍,平靜反問:“清玄道友又可知自己是怎麼穿越來的這裡?”
解清玄搖頭。
“我也一樣。不知為何開啟了輪回。”
“唔……”解清玄若有所思地點頭:“你說,不能是因為那小說作者爛尾了,你沒有【未來】了,所以隻能一遍一遍地重複故事開始到小說爛尾之間的劇情吧?”
“……”
段莫棄搖搖頭:“在我看來,你口中的那個作者可能是個【窺探者】,他隻是偶然窺見了我的最初的一生罷了。而他沒能繼續將那【小說】寫下去也隻是因為我渡劫失敗,隕落後,他沒了繼續窺探此間世界的媒介。”
“這種法術不少見,也不難使用。”說著,段莫棄掏出了麵鏡子,他伸手在鏡麵上輕撫,靈力掃過,鏡麵上浮現出一處布滿熒光菌類的山洞。
這裡是五十年後秘境入口開啟的地方。
現場展示後,段莫棄收起鏡子繼續道:“隻是修道者絕對沒有如此閒人會長時間專注於這種無聊之事。”
“emmm,話雖如此。但我覺得,我之前的那個世界應該沒有這種跨世界監視的科技或者這種【法術】……”
確實,並不是所有問題都能被溯源。他們穿越於輪回的問題應當是其中之一。
但想解決問題也並不一定非要去溯源,這便也是科學家與工程師的區彆。科學家尋本問源,專注於理解事物本質。而工程師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專注於現有發現的應用。
解清玄覺得段莫棄像是個修仙工程師,輪回間搜集了許多修煉功法,幾輩子都執著於解決陷入輪回的這個問題。
她又不禁去想,段莫棄現在認定的“成仙即可跳出輪回”,這種原著中作者都沒給出明確細節設定的玄乎玩意,真的可以解決他現在這種“超出設定之外”的輪回狀況嗎?
那如果這個世界的“成仙”真的就是因果律武器,可以解決一切問題,那她若是成仙了是不是也能窺見穿越回自己原有世界的通路呢?
解清玄搖搖頭,這些就又是薛定諤的貓了,在他們真的成仙之前都無法判斷。
來之,安之,解清玄自己是個很容易知足的人,她對於成仙或者穿越回去沒什麼執念,隨緣便是了。
但對於“保持呼吸彆斷氣”這事,解清玄確實不想過於隨緣。因為原著中【解清玄】這個人物的死亡點,她還是有點擔心,自己這輩子在秘境裡坐完五十年牢出去後被莫名其妙的【天道】懲戒暴斃。
畢竟段莫棄身為“天命之子”,又輪回了這麼多次,直到今日也還沒能跳出原著中的暴斃結局……
“總之,祝你好運吧,我的朋友。”解清玄歎息著拍拍段莫棄的肩膀,一副要給他送行的表情:“早日飛升。”
‘也希望我自己好運,不會繼承原主的天道壽命,在五十年後暴斃。’
“嗬嗬,”段莫棄沒有躲開,隻是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借您吉言。”
他沉吟片刻又難得主動與解清玄開口道:“還有一事……我不知……”
“當講!何事?”
“……”
段莫棄直視著解清玄的眼睛,嚴肅而認真:“從你的視角將流雲宗十幾載往事看下來……我道心確定有愧。我與師尊的孽緣還未斬斷。這會影響我的仙途。”
他修的不是無情道,錯殺誤殺無辜之人還是會影響他的道心。現在的他覺得之前的那許多輩子,自己確實殺師尊殺得太草率了……他問心有愧。
“結緣後需斬緣。”解清玄點點頭,段莫棄雖然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人畜無害彬彬有禮的小可愛了,但他身上有一點確實如書中一樣,他對成仙的執著一直未變。
他一直是個合格的修仙者。
但,他所求的仙道有沒有變呢……
“嘶……”
解清玄忽然瞳孔地震:“你tm不能是要殺我斬緣吧?你小子不能是要走邪道修仙吧!”
段莫棄沉默片刻。
他在計算。計算自己怎麼才能最快、最省事地斬斷這些孽緣。
片刻後他暗自點頭,然後抬手向身後一招,螭塵巨大的身軀頓時如赤金洪流一般向著解清玄衝來。
解清玄還沒反應過來,巨大的龍頭就在她頭頂處驟停,攜來的颶風將她的白色長發吹得在空中亂抽。
螭塵比鳳雕大上四五倍的身軀移動速度卻也比鳳雕還快。這一番驟起驟停直接把解清玄震懾硬控在原地。
螭塵金色耀眼的瞳孔無神地看著遠處,他龍嘴微張,一股炎熱靈氣噴在解清玄臉上。
“您……”解清玄回過神來,她掛著訕笑可一股火氣又開始擋不住地往腦門湧:“您這又是何意啊?!”
兩滴岩漿般的粘稠龍血從螭塵七寸逆鱗下滲出,緩緩飄至段莫棄手中。接著,他又在自己手掌一劃取出兩滴鮮血。
“清玄道友可願與我締結血契?”段莫棄向解清玄伸出了手。
解清玄往旁邊側著身子,試圖避開螭塵口中炙熱靈氣,她黑著臉問:“我tm有的選嗎?什麼契約?”
段莫棄見解清玄沒有主動交血的意思,還是隻能先把契約內容用靈光寫了出來。
“前塵之事再提也是沒有意義,但此世我殺他一次,又殺你一次,算是欠下兩條性命。如今師尊神魂不在,我已無法向他本人償還。所以……”
他向解清玄輕輕頷首,算是客氣:“我會護你度過兩次死劫,若是你此世沒能用完這兩道血契,那便順延至下一世的你或者師尊。”
“啊?就這?”
解清玄指指還懸浮在空中散發著恐怖氣息的螭塵:“有必要嗎?”
她又細細讀了一遍靈光契約:“你現在講得是明白……可你為什麼就不能先講這番話再做方才那些事呢……”
仇不厭俯身低頭作了一揖,陰影覆蓋下的眉眼似笑非笑:“冒犯了。段某隻是覺得這樣效率更高,清玄道友可以理解得更快。”
“好,好,好!這麼玩是吧?不帶著點威脅不會說話是吧?”解清玄是不加掩飾的憤怒。
他聳聳肩,沒有開口解釋,隻是淡淡問了句:“清玄道友可還接受這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