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另外一個女人,在還沒結婚的情況下,就這樣被拉去遊行,接受眾人批判。
李甜甜怒目圓睜地瞪著坐在凳子上,無動於衷的小嫂子,咬著嘴唇,又看了一眼側歪在床上的男人。
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猶豫再三後,還是義正言辭說道:“您作為一個新時代女性,不該這麼冷血無情。”
聽到她的話,宋婉清不緊不慢抬起頭來,停下了手上織毛衣的動作,神情淡泊,衝著李甜甜反問道:“如果現在的情況,是你男人跟彆的女人做這檔子事,被人公然抓包,你要怎麼做?”
“你同學被逮到的時候,可是你情我願”
李甜甜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麼問,一時間啞口無言,憋得滿臉通紅,卻再難反駁出一句話。
見她這樣,宋婉清沒再說話,收回視線,繼續織起線衣、人就是這樣,不傷到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痛~
李甜甜站在原地久久不語,思索了許久,既然他們不願意幫自己同學,那自己總能留在這裡繼續住下去了吧!
“那行,這件事你們不願意幫忙也行,我不想搬到其它老鄉家。”
這些天下來,還是第一次發現,這個漂亮溫柔的女人,竟然還有如此果斷的一麵。
在此之前,一直以為她是個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可現在來看,是自己小瞧了這個女人。
聽說,她也是城裡來的,因家裡有人犯了事,進去勞改了,她們一家子在城裡過不下去了,這才搬到了鄉下。
對於她提出還要繼續住在這裡的事情,宋婉清並未再開口理會她,懶得跟她磨嘴皮子!
讓她搬出去,是在通知她,而不是在跟她商量。
這個時候,外麵響起敲鑼聲。
這是在召集所有村民。
李甜甜放下手裡的布簾,掉頭跑了出去。
宋婉清放下手中的框子,將毛線團放在框子內,衝著床上的趙振國說道:“待會兒你跟我一起,哪兒都不許亂跑。”說著起身,從櫃子裡找出他給自己新買的褲子,換了上去。
整理好衣服,彎腰抱起小床上的女兒。
現在下午了,天氣比中午那會兒涼,又給她裹了個毯子,抱在懷裡,往外走。
跟在她身後的趙振國,屁顛屁顛地負責鎖上門,隨後幾步跟上媳婦。
“女兒給我。”說著從她懷裡,接過自己女兒。
兩人一前一後,朝著村子的聚集地走去。
路上碰見另外一個村民,東叔他拿著煙槍,跟在趙振國身邊說道:
“早看陳老四跟那個女知青眼神不對了,果然出事了!聽說,陳老四媳婦知道這事後,把那個女知青臉都抓花了。”
趙振國對於這種事,說真的,一點也不感興趣。
若是有這個時間,他寧願呆在家裡,跟媳婦過一下二人世界。
對於他說的這番話,趙振國也隻是象征性的應了一聲。
期間騰出手,給懷裡的女兒整理了一下毯子,又跟東叔拉開距離,生怕東叔的吐沫星子飛過來。
東叔就一個大老粗,加上早年喪妻,家境貧寒的他,也就沒再娶到媳婦,所以就成了村子上的老光棍之一。
他粗鄙不堪的形容著。
“那女知青,長得也就比陳老四媳婦白了點兒,晚上燈一關,床上那種事還不是照樣乾,有啥區彆。”
聽到他話,趙振國看了一眼走在前麵的媳婦,怕這種汙言穢語落在她耳朵裡。岔開話題道:
“你是村裡能說的話的長輩,趕緊過去吧,省的大家等你。”
東叔聽不得恭維的話,尤其這話還是出至趙老四的嘴,他趙老四在村子上可是個人物,沒人敢得罪他,幾個村子上,他都是個橫著走的人物。
滿臉褶子的臉上,露出笑容,扯出一嘴大黃牙說道:
“得勒,老四你跟你媳婦快點哈,我這就趕緊去看看。”
在他前腳匆匆剛離開,趙振國就幾步上前跟上自己媳婦,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到了集合的地方。
這會兒大槐樹下,已經聚集了很多村民。趙振國自然地脫了自己的布鞋,墊在土墩上,讓媳婦坐了下來,隨後把懷裡的女兒,交給她,自己光著大腳。
來到擺好的木桌前,倒了一根煙,遞給了村長。
村長一見是他,頓時咧嘴笑了起來,帶著殷勤說道:“老四啊,你小子最近是有出息了,以後有啥好事,也帶帶我家小子。”
趙振國低頭給自己點了個根煙,抽了一口,吐出嘴裡的煙霧,不緊不慢說道:“正好,我家最近要建房,他要是有時間,可以過來幫忙監工,一天給他開八毛錢,您看成嗎?”
村長一聽,還有這好事,頓時拍腿應了下來,
“成啊,那感情好。”說完愣了一下,眼珠子提溜了一圈,笑眯眯問道:“你小子,恁好說話,是找我有事?”
趙振國跟他說了,想讓村裡把家裡女知青安排走的事情。
這種事情,對村長來說是個小事,想他肯定會爽快應下的。
果然,村長一聽就這事,立即拍著胸脯保證,說會儘快處理,絕不會讓他難做。
然而這一幕落在李甜甜眼裡,誤以為趙哥在幫自己同學周旋,欣喜萬分的同時,不忘衝宋婉清漏出一個挑釁的眼神。
宋婉清不偏不倚,正好撞上李甜甜挑釁的笑容,在與她目光交彙時,她視線很快又不自然地避開了。
朝著她視線的方向看去,見自己男人正跟村長站在一起,不知道聊些什麼。
看樣子,兩人似乎聊得都非常開心,尤其是村長,黝黑的臉上,笑的褶子都出來了。
頓時明白了,李甜甜那個飽含挑釁的笑容,意味著什麼。
剛隻顧著跟身邊的老嫂子聊天,壓根沒注意到自己男人去做什麼了。
倒是不擔心他會跑去幫李甜甜同學求情,這些天下來,看得出來,自己男人,似乎有些討厭家裡多出來的女知青。
這時,旁邊穿著樸素的老嫂子,衝著宋婉清小聲提醒道。
“你瞧瞧跪在地上那的那個小sao貨,都被捆起來,也在脖子上掛了破鞋,她還一副不知羞地在四處張望,你也看好你家老四,你家住的那個女知青,她倆玩得很好,彆都是一路貨色就麻煩了~”
聽到身邊老嫂子的提醒,宋婉清衝她和善地笑了一下,並沒吱聲。
沒多大會兒功夫,集合的地方就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
男女都是分開坐的。
村子裡的婦女,大多數,幾乎都沒怎麼讀過書,思想更是相當封建,保守。
對於這種不齒的行為,反應都非常大,好像是自家男人在外麵亂搞似的,情緒非常激動。
議論謾罵罵聲,源源不斷,大多數都是在罵女人。
沒有一個罵同樣犯錯的男人。
依稀還能聽見,後排的兩個老嬸子,把兩人辦事的情景描述得繪聲繪色,仿佛都親眼看見過似的。
此刻,誰也沒注意到,躲在角落陳老四的媳婦,眼神空洞無神,臉頰被打得腫得老高,頭發也被抓得淩亂不堪,衣服扣子,都被撤掉了兩顆,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仿佛她才是那個犯了錯的女人。
他旁邊的大毛,儼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穿著破舊打著補丁的衣服,小臉帶著高原紅,乖巧地坐在陳老四媳婦身邊,啃著手裡的窩窩頭。
看著這一幕,宋婉清心情多少有些心酸,複雜。
談完事情的趙振國,不顧眾人目光,大搖大擺走到媳婦身邊,挨著她坐了下來。
這邊坐的幾乎都是女人,沒有男人樂意往女人堆裡紮。
宋婉清瞥了一眼坐下的男人,他不坐對麵男人堆裡,怎麼坐到自己這邊了?
鼻息間隱約聞道他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倒是不覺得有多難聞,因為他不經常抽,偶爾應酬才抽一次,並沒有難聞的氣味。
聽到她這番話,趙振國利索地起了身,對著身邊媳婦說道:“有事喊我。”
一旁的老嬸子看到這一幕,錯愕地瞪大了雙眼,帶著一副見鬼的表情問道:
“呦,你家老四,什麼時候改性了?還是說有什麼把柄落你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