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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陳策比他大,但還是喜歡一口一個小老弟叫著,這樣顯得自己比小老弟厲害點。
他沒有在小院待很久,劉瑾累成狗後朱厚照就帶著他離開了。
在回去的路上,總能看到百姓們頹敗的神色,還有些入城買菜的菜農,那神色簡直如喪考妣。
朱厚照頓住腳步,上前詢問對方是否因為朝廷做的哪裡不好,才讓他們如此失落。
對方的回答讓朱厚照站在原地良久,良久。
“天災失去財物,不得不賣地維持生計,地主給的錢極少,遠遠低於市場價,不賣田一家人要餓死,賣了……祖宗留下的田徹底沒了。”
“租田種麼?可地主們隻分三成利啊,哪裡夠一家人吃的呢?”
一句句話如雷一樣敲打著朱厚照大咧咧的心,他神色有些迷茫,然後雙目猛地瞪大,才回味過來陳策對他說的謎語是什麼。
他不知道啊,他不知天災會伴隨這麼多問題啊,他不知道天災會讓百姓失去田地啊?
父皇會免稅的不是嗎?兩稅都會免了,文官們說天子仁德心係百姓,不是嗎?
怎麼實際和老師們教的不一樣呢?
“讓大官僚大地主良心點可好?就那麼一點點。收田的價格高一點,就那麼一點點,可好?”
朱厚照鼻頭一酸,喃喃道“你自己都快活不成了,還在乎人家……乾什麼啊!”
劉瑾大口大口喘著氣,然後笑容滿麵的對朱厚照道“爺,爺呀,老奴歇好了,可總算緩過來氣了。”
“多謝爺體諒老奴。”
朱厚照回眸看他一眼,伸出手準備扇他,最後拍了拍他肩膀,道“那就好,歇好了就繼續走吧。”
劉瑾笑靨如花,多麼體諒奴婢的主子啊!劉某何其有幸伺候爺,以後爺登基了,看誰不爽,這個惡人劉某做定了!
……
吳娘子敲響了陳策的門扉,從地窖出來後,她又恢複了往日的恬靜和端莊,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陳策道“陳郎君,你方便借我點錢嗎?”
陳策知道她有過不堪的往事,無論在地窖還是上來後他都沒詢問對方。
一場天災讓她的財物丟失的七七八八,不得已來問陳策借錢。
“要多少?”
吳娘子沉默了片刻,道“一兩……五百文也行,不過我可能要延期……”
陳策沒有聽下去,進門拿了一兩碎銀遞給吳娘子。
吳娘子感恩戴德,保證道“我會儘快還的。”
陳策嗯了一聲,道“好!”
吳娘子咬牙道“我知道你的情況也不好,這錢我會儘快還的!”
陳策想了想,還是道“我還有一點錢,你儘力而為。”
“嗯。”
雙方都保持著微妙的默契,都沒有因為地窖發生一些旖旎的事就幻想如何如何,依舊和尋常鄰居沒有兩樣。
吳殊嫻雖穿的不算華麗,沒有精致的粉黛,一席圍裙裹在身上,看上去和尋常農婦沒有不同,但氣質上又有所不同,精心裝扮後或許更好看,但在明朝,一個漂亮的女人,能獨自活到現在,這本身就是一種反常。
朱厚照還給陳策送來一柄魚竿,陳策上午沒看書,去後院通濟渠試了試,很快便愛上釣魚。
中午吃了飯後,他便鎖上了門,天空陰沉沉的,看上去又要下雪。
陳策拿著雨傘,穿著青色對襟棉襖朝外走去。
一路上,順天府恢複了往日的繁榮容貌,城市街道又開始熱絡起來,人聲鼎沸,快到年關了,越來越熱鬨。
從繁華的城鎮走到安寧的郊外,並不需要多長時間。
佃農們看到陳策到來,熱情迎接陳策這名地主去吃飯,期間免不了借錢。
陳策給了他們錢,沒有他們誰給自己種植田地?一番下來又博取佃農不少好感。
第二日依舊如此,陳策依舊會拿著雨傘來郊外,然後在農田旁邊待上半響。
第三日,第四日還是如此,似乎很無聊,也沒人知道這名年輕的少年郎君來這兒做什麼,總會在這裡待上大半天,多數時候都在發呆。
……
紫禁城,養心殿內,一場關於鑄弘治新幣的討論由戶部尚書周經牽頭,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鑄不鑄新幣是個問題,怎麼鑄,鑄什麼樣子的新幣又是個問題,發行量多少也是個問題,這些都要討論。
傍晚的時候,弘治皇帝將兩個新版圖紙的新幣拿給正在吃家常便飯的張皇後看,問她喜歡哪個。
張皇後說她是一屆女流政治上的事哪兒懂,都好看。
倒是朱厚照一臉認真的問弘治皇帝道“父皇,你真要鑄新幣?”
什麼叫真要鑄新幣?好像你事先就知道一樣。
不過弘治皇帝還是語重心長的道“是啊,新朝新氣象,朕早就想鑄新幣了,舊紙鈔民間越來越不認同,與其如此,不如增加銅幣的製造。”
朱厚照反問道“可皇爺爺成化朝不是沒鑄麼?”
現在市場用的還是宣德通寶。
弘治皇帝道“鑄幣哪有這麼簡單,若非和平盛世,怎能隨意鑄新?百姓也不會接受的。”
他間接的自誇了一下,張皇後笑著道“就是,伱父皇可給你打下來一片盛世江山,還不都為了你?”
朱厚照信誓旦旦的對弘治皇帝道“父皇,你咋不先調查一下民意?如果民間不接受,那新幣鑄下來浪費財力和人力圖啥呀?”
他一邊囫圇吞棗的塞著飯菜,一邊支支吾吾的開口。
弘治皇帝忽然表情凝固了一下,呆怔的看了一眼朱厚照。
是啊!
戶部討論爭辯了這麼久,都在考慮鑄什麼新幣,怎麼沒想過民間接受不接受新幣?
“對了父皇,我還有個關於田地的建議……”
弘治皇帝還在發愣,反應過來後便忙不迭急促起身,晚飯也不吃了,徑直帶著懷恩太監離開後宮,去養心殿後,連夜召見了戶部尚書和禮部左侍郎,繼續商討關於鑄新幣的事。
“啥啊!我話還沒說完呢!父皇越來越不像話了!”
“啊啊!娘,快放開,我都是大人了,你揪我耳朵乾什麼!”朱厚照嚎叫著對張皇後表達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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