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牆邊,指尖夾著一根香煙。煙霧朦朧,他的聲音淡淡響起。“想回公司嗎?”我沒說話。不明白他問我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願意幫我回到公司?我可不信。“如果你求我,或者我可以考慮一下。”他淡淡的目光望著我。我陡然間明白了。他今天來,就是為了羞辱我。“那恐怕要讓慕總失望了。”求他?下輩子吧!我現在手頭還有錢,大不了就找其他工作,大不了就辛苦一些。至少我可以保住尊嚴。“看來,你不想回公司。”“想回,但我也不認為慕總會幫我,畢竟你妹妹可不希望我回去。”“和她有什麼關係?”他深深擰眉。我隻覺得諷刺,還裝!忽然間,我就失去了和他對峙的興趣,多說一句話我都覺得膈應。“我還有事,再見。”我連門口的黑狗血都不收拾了,拎著水盆和抹布轉身回屋。真是,再也不想看到他了。休息在家的時間,總是格外清閒,至於網上的謠言,以及有人在我們身上潑黑狗血的事情。我直接報警。警察叔叔的介入,很快將潑黑狗血的人找到並扣押。誰知傍晚,一打開門,就見門口蹲著一個黑影。我被嚇了一跳。何誌勇蹲在那裡,鼻青臉腫,無比淒慘,“女兒,你能不能暫時收留我一下,我現在沒地方去了……”“我給你那麼多錢,你難道連個住處都沒找到?”“都,都用完了……”不對勁。昨天他來找我,還理直氣壯,恬不知恥的跟我要錢,怎麼今天就變成了這副心虛的樣子?他會因花光我給的錢而心虛?彆開玩笑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這時,走廊的聲控燈暗了,我跺了下腳,燈光再度亮起,我仔細打量何誌勇的臉。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像是被人揍了。他扶著牆站起來,一隻腳踮著,一瘸一拐的。“何歡,你就收留我一晚,我實在是沒處去了,外麵還在下雨,我不能睡大街上啊!”看樣子,倒是挺可憐的。我心裡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是我讓你把錢都賭光的嗎?難道這不是你自找的嗎?”“不是錢的事……”“那是什麼問題?你要是有錢,就可以自己租房子,一百萬,你甚至可以買一套房子了!”這個城市寸土寸金。房價其實不便宜,但一百萬啊,買一個小麵積的容身之處綽綽有餘了。我隻要一想到,他拿著那筆錢在賭桌上大手一揮,就將所有的錢都給花光了。殺了他的心都有。“我不會收留你,以及,我在門上按了監控,如果你強行闖入,我會報警,或者,你也很想去警局裡麵睡一段時間?”何誌勇咬牙切齒:“你就非要這樣對我嗎?我是你父親!”“你現在不是了。”我很想將協議書拿出來給他看看。好好提醒他一下,這可是他自己簽的字。但實在是不願意在這裡和他浪費時間,就拿出手機,按下報警電話。“要我幫你找住處嗎?”話是這麼問。可我覺得這個方法還是不錯的。至少去了那裡,他就不敢再賭了,整個世界恐怕都要安靜了。何誌勇氣的手都在哆嗦,“你就這麼看著我露宿街頭嗎?現在外麵在下雨,我睡一晚上,可能連命都要丟了,歡歡,你針對爸爸這麼心狠?”看著他的臉,我有一瞬間的恍惚。其實,他也不是一開始就這樣壞的,在我的記憶中,也有過一段短暫的快樂的回憶。慈祥的奶奶,努力上進的爸爸。還有溫柔似水的媽媽。什麼時候變了呢?我有些記不清了,那些甜蜜幸福的記憶也漸漸被追債的人所取代。我垂下眼眸,不再看他。“你走不走?”大概是唱了一出大戲,我卻沒給出讓他滿意的反應,他咬牙道:“你真是太狠心了!”我直接按下報警電話。他立刻急了:“我走,我走還不行嗎?!”他轉身一瘸一拐的走了,在即將走出樓道時,忽然回頭,眼睛猩紅的瞪著我。“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被人打,你記住,我要是真的死在外麵,那也是你害死我的!”“等一下,你把話說清楚。”我之前叫人打他,那都是好幾天前的事兒了,可他今天出現的傷明顯是新增加的。“你不是被逼債的人打的嗎?”“當然不是,我這兩天根本沒賭。”他一著急,說話扯痛嘴角,一陣呲牙咧嘴。“到底是怎麼回事?”何誌勇捂著臉,“我怎麼知道,那人隻是警告我,以後不許再來找你,明顯是為了你而來,你也不要裝了,我現在懷疑,是你讓人乾的,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乾這種事。”“你懷疑是我,你報警啊。”我絲毫沒在怕的。他恨恨道:“你以為我不敢嗎?”可話是這樣說,他卻遲遲沒有動作。很明顯,他就是不敢。真報了警,先不說能不能找到證據,他賭博這件事我要是揭露出來,有他好果子吃。“算你狠!”何誌勇灰溜溜的走了。我回頭,看到門上的黑狗血,怔了一瞬,重新拿了抹布和水收拾。一邊乾活,一邊思考。是誰幫了我。其實,我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第一個身影就是慕北川。但緊接著,我自己就否認了。不可能的。他昨天來是為了羞辱我,看到我被何誌勇為難也是一聲不吭,不知道在那裡看了多久。怎麼可能會幫我。這時,手機響了。是劉姐打來的。“歡歡啊,你這兩天怎麼樣?”“我挺好的,謝謝劉姐。”我沒說實話。為了還債,為了媽媽和奶奶,我幾乎是常年沒有休息的,現在忽然閒下來,我沒有覺得快樂。隻有無窮無儘的焦慮。賺不到錢,我就心慌。因為用錢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聽你這語氣,狀態似乎還不錯,說起來,我最近實在是有點忙,你不在公司,你收頭上的工作都交給我了,彆人也乾不了,我忙的腳不沾地。”“您這麼忙,還關心我,真的謝謝。”“你啊,彆謝我,要謝就謝安旭冬,是他讓我給你打電話的,他昨天不是去看你了嗎?回來就和我說,不放心你,希望我能給你打個電話,好好安慰一下你。”我直接愣住。好半晌,才輕聲問道:“他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