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誌勇艱難的抬起頭,看到我的一瞬間,眼睛一亮。“快,女兒,快救救我,你給他們錢,否則他們就要把我打死了,女兒你救救我啊!”“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在這裡嗎?”我和文漪走到他麵前。從未嘗試過,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何誌勇。他癱軟在地上,鼻青臉腫,如爛泥一般,此時此刻,掌管他生殺大權的人是我。這個令我感到畏懼和憎恨的父親,終於轟然倒塌了。何誌勇愣了一下,“我不管你怎麼出現在這裡的,我隻知道他們都快要把我打死了!你再不拿錢出來,就真的要給老子送終了!”大概是見我無動於衷,他轉頭慫恿那些人。“這就是我女兒,你們看她,很有錢的,而且長得也不錯,你們要是願意的話,我把她送給你們,你們可以嘗嘗滋味,還可以事後拿走她的錢,隻要不把人玩死,你們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報警的!”那幾個男人聽得都咋舌了。文漪更是忍不住憤怒,衝上去踹了他一腳!恰好踹在傷處,何誌勇悶哼一聲,疼的五官扭曲:“你這個死丫頭,你快救我,聽到沒有!”他似乎害怕那些男人,也害怕文漪。但唯獨對我頤指氣使,沒有半分懼怕。我蹲下來,認真打量他。他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滿是泥土,臉上的傷最嚴重,臉腫的根本就看不出原本的五官。牙齒還被人打掉了一顆。說話也在漏風。大概是我盯著他時間太久了,何誌勇終於察覺到了異樣,卻還色厲內荏的嗬斥我。“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快救我!”我看了眼一直在響的手機,按下掛斷,然後後退一步,隻淡淡的說了一個字。“打。”於是一群男人撲上去,拳頭落在**上的聲音,和何誌勇的慘叫一起聽。格外的讓人舒心。我閉著眼睛,感受夜風拂麵,心裡積攢了多年的鬱氣,終於散了。何誌勇本身就不是什麼堅強勇敢的人,意誌力更是薄弱的可怕,他似乎也明白了這場毆打,是我主使。一開始對我破口大罵。什麼難聽就罵什麼。“你這個死丫頭,畜生,兔崽子,要不是老子把你生下來,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就因為老子跟你要了點錢,你就找人打我,你不孝,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你這個小賤人,賠錢貨,就該在你一生下來時把你掐死!”“啊!”一聲痛呼之後。他斷了一條腿,然後終於知道怕了。言語間開始服軟,還是求饒,開始說好話了。但無論他說什麼,我都一直閉著眼睛,不像文漪那麼生氣憤怒,我的內心無比平靜。這就是我的父親。膽小,懦弱,欺軟怕硬,沒有擔當,隻會剝削彆人的吸血鬼!終於,等到他叫罵的聲音慢慢弱下來,我才示意那些人停手,在何誌勇麵前蹲下來。他惡狠狠的瞪著我。“還想挨打嗎?”一句話。他連忙收回眼神,不敢再看我。我欣賞夠了他的慘樣,忽然就覺得挺沒意思的,我從包裡拿出一份協議放在他麵前。上麵寫著:斷絕關係承諾書。他隻看了一眼,就將那協議書拿起來要撕掉。我淡聲道:“你可以撕掉,我還有很多份。”他猩紅眼瞪著我。“你想跟我斷絕關係,不可能,你可是我的搖錢樹啊!”他說話時扯動嘴角,疼的呲牙咧嘴,“我怎麼可能放你走呢,你還要給我養老,你賺的錢全部都是我的!”他咧開嘴,缺了一顆牙齒,笑的無比醜陋。“我不會放過你的。”一旁文漪氣的渾身發抖:“我看你還是打得輕,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是讓人把你打死在這裡,都不會有人發現!”何誌勇眼底的畏懼很明顯,但就是咬著牙跟我犟。“何歡,你敢打死我嗎?”文漪將我拉起來,惡狠狠道:“歡歡,你彆管,你要是不忍心,就交給我,我不信了,就弄不死這個人渣,你還有大好人生,不能都毀在你這個畜生父親的身上!”我衝她搖搖頭,她生生憋紅了眼圈。“哭什麼?”我給她擦了眼淚,有些飄忽的目光落在何誌勇身上,“你知道嗎,我從前想過無數次,跟你同歸於儘,免得你來禍害母親和奶奶。”何誌勇咧開嘴笑,有恃無恐。“可你沒有這麼做,這說明,你根本不敢,你也怕死啊。”“不是,我隻是擔心,沒了我,媽媽和奶奶沒人照顧。”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何誌勇,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簽了字,我給你一筆錢,養老,但你如何花,我不管,也管不著,隻是從今以後,你不許再來找我,更不許再去醫院拿我奶奶的錢。”我很認真的和他說。但他並不配合,一口回絕:“不可能!你給我錢,能給多少?花完了我怎麼辦?我還要你給我養老,你伺候我,將來我要是癱瘓了,你就得在床邊給我儘孝!”“操,真不要臉啊!”打手啐了一口。文漪更是怒不可遏,“你真是個畜生!”我平靜的說道:“那你就是想選第二個了,既然這樣,我們可就沒什麼好談的了。”撐著膝蓋站起身,我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吐出一個字。“打。”何誌勇驚惶的大吼道:“何歡,你敢,你不敢殺我,你隻能讓他們打我,但是我會去報警,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何歡,是個怎麼樣的畜生,你連親生父親都打!”“你沒有這個機會。”我在來之前就考慮好了一切後果。包括我能做的一切決定。要麼生,要麼死。“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要麼簽字,你活,不簽,我們一起死,我攢了點錢,找了一家不錯的機構,將媽媽送進去,他們會照顧她,而奶奶,我也交好了醫藥費,用我一命,還你一命,值得。”“你瘋了!”何誌勇大概是被我的瘋狂給嚇到了,神色癲狂而畏懼。“我想過了,讓你活著,等於無窮無儘的麻煩,說不定下一次,奶奶就會被你逼死,所以要讓她們活著,你必須遠離我們的生活。”大概是因為早就想清楚了。將自己的生死也已經置之度外,我從頭到尾都很平靜。“想好,怎麼選,我都成全你。”那一刻,何誌勇竟躲開了我的眼神。我被他糾纏了這麼多年,給了多少次錢,收拾多少次爛攤子,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每次,他都是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的剝削我。吸我的血,恨不得將我榨乾最後一絲價值。這是第一次,他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