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我覺得自己被人扶住了手臂,那是一個陌生的氣息,我本能的抗拒。可我頭好暈,發不出聲音。呼吸也帶著灼熱的溫度。我被放在一張柔軟的床上,周圍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香氣,我的大腦越發的沉了。可心裡又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不應該睡過去。不能睡過去。恍惚間我似乎聽到門開的聲音。一個腳步在漸漸靠近。我心裡有些慌。是誰?我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做不到,上下眼皮像被膠水粘住一樣。直到腳步聲遠離,再度靠近。一個溫熱的毛巾蓋在我的臉上,熱氣讓我沉重的眼似乎恢複了些力氣,就連癱軟無力的四肢也在漸漸恢複。“歡歡?”那這個熟悉的聲音,我心中一下子就安定了。是安旭冬。我終於能夠勉力睜開雙眼,才看清身處在何方。這是一間客房,我躺在床上,安旭冬就站在旁邊,望著我的眼神裡充滿了擔憂。“還好嗎?”“……我沒事,你怎麼了?”他的臉漲得通紅,呼吸急促,額角青筋冒起,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攥成拳頭。仿佛在壓抑著什麼東西。我清晰看到一滴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滴落下來。他搖搖頭,後退一步。“我是不是嚇到你了?我沒事,你彆怕,醒了就好,你先走,我一會兒恢複了就去找你。”他舔了舔薄唇,似乎有些無所適從的鬆了鬆領帶。這個素來矜持寡欲的男人,此時此刻渾身上下充斥著一股危險的氣息。我艱難的靠著床頭坐起來,這會兒要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那我就真成傻子了。我們倆都被算計了。我應該是因為陳畫的那杯酒,可是安旭冬……“你不是去給我拿果汁了嗎?”“慕鶯過來給我敬酒,礙於慕總的麵子,我無法推拒,喝了一口。”他揉了揉額頭,笑的苦澀。我心中怒火升騰,慕鶯,陳畫!這兩個女人是瘋了嗎?安旭冬忽然喘了一口氣,臉上的紅漸漸朝脖子上蔓延,他用力的扯了一下領帶。領帶的邊緣將他的脖子刮紅了。可他全然不在意,隻是抬手抹了一把臉,目光望著地麵,自始至終都不肯看我。“歡歡,聽話,先出去。”我哭喪著臉,“我出不去,我現在渾身無力,動彈一下都是奢望。”能出去我早就跑了。何必在這裡提心吊膽,任人宰割。安旭冬終於看向我,僅僅隻是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他轉過身,麵對著牆壁。我看到他撐在牆上的手緊繃著,手背上的青筋蹦起。似乎用儘了所有的自製力。“歡歡……”他呢喃著。他的氣息急促,聲音沙啞,這樣喚出我的名字,又仿佛摻雜了許許多多異樣的情感。我不禁心跳加速,不是心動,而是有點害怕。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麵,都是曾經看過的小說或電視劇,重要的男人就跟野獸一樣瘋狂。彆說我現在渾身無力,就算我活蹦亂跳,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想到這裡,我都有些絕望了。安旭冬忽然轉身,大步朝我走了過來,結實的手臂支撐在我身邊,沉重而滾燙的身子,虛虛的懸在上方。我被嚇得屏住呼吸,眼睛與他通紅的眼珠對視,他的眼底翻湧著熱烈而幽暗的情緒。他現在就像是一頭急需進食,卻又努力壓抑自己的野獸,而作為他的獵物必須老老實實,一動不動。才有可能保住這條命。我一動不敢動。一滴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滴入到枕頭上。我眨了眨眼,身體緊繃。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安旭冬忽然起身離開,他衝到牆邊,握緊拳頭打了上去!砰的一聲!我聽的一個哆嗦,下意識的循聲望去,他的眼睛終於恢複清明,可指尖卻嘀嗒嘀嗒不停的流著血。“你……”他的舉動令我感動,大為震撼。安旭冬靠在牆邊,鮮血順著指尖滴答滴答落在地上,他扯了扯唇角,“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咬了咬唇,“謝謝你,安……”“不客氣。”他聲音沙啞,不過強作鎮定。我咬了咬唇,雙手撐著床邊試圖爬起來,此時我在這個房間裡對他而言也是一種折磨。如果能夠離開……這個想法剛從腦海中一閃而過,房門被人一把推開!人未到,聲先至。“我哥給我買的生日禮物就在這房間裡呢,我本打算今天帶上,不過考慮到那條項鏈挺珍貴的,我還是決定收起來……”慕鶯話說到一半,回頭看到我捂著嘴哎呀一聲。原本在門外的人也紛紛湧了進來。看清臥室裡的場景後,大家都沒了聲音。整個房間裡一片死寂。隻有安旭冬的呼吸聲格外清晰。慕鶯看看我,又看看安旭冬,看到他指尖的血液時,似有些驚訝,“你們兩個……”“真是不好意思,沒讓你看到想看的畫麵,你是不是很失望?”我輕聲問道。慕鶯眼神閃爍,“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胡話,什麼我想看到的畫麵?我想看什麼?我今天帶大家來是為了欣賞哥哥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可不是為了看你跟男人在我的房間苟合!”我冷冷一笑,“既然你這麼寶貝這條項鏈,為什麼不放在家裡?帶到這裡來不還丟了嗎?”慕鶯大聲嚷嚷道,“當然不怕,這裡的安保係統很好的!”我和慕鶯從前關係不錯,我對這姑娘也算是有些了解。她性子單純,衝動莽撞。最喜歡替人打抱不平。然而,她有一個致命的……也不知道是缺點還是優點,她不會撒謊,隻要撒謊就一定會大聲說話。而且小動作特多。比如現在,她的手就跟閒不下來一樣,一會兒摸摸鼻子,一會兒摸摸臉頰。我感覺到體內的戾氣得一點點恢複,連忙爬起來,去看安旭冬,他也好多了。剛才的一拳,效果顯著。我們互相攙扶著往門外走。擦肩而過,慕鶯的一句話如尖銳的匕首刺入我耳中。“裝什麼貞節烈女,要真是看重自己的清白,就不會跟男人同處在一個房間裡!而且這是人家訂婚宴,在這種場合做不要臉的事,真是有傷風化!”言辭間,沒有一點悔意。甚至幾句話就給我扣上了一個水性楊花,恬不知恥的帽子。我深吸一口氣,轉身。一巴掌抽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