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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0 新京的下馬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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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港船隻乘客請注意, 棧橋危險,搖晃不便通行,不要停留, 不要停留。前方左轉是海關, 攜帶好身份文書前往通關,身份文書掖在懷裡,不要丟失, 不要停留, 不要擁擠——”

“貨船碼頭在通關後第一專線第一站,要提貨的乘客要把身份文書和提貨單一起帶好,非本人提貨要先去交易所辦完代理手續, 具體請前往通關後商貿櫃台谘詢,可以聘請專人協同辦理!”

“初次到買乘客請注意, 羊城港乃買地首府, 衛生要求特高, 本地禁止隨地吐痰, 抓到罰款!通關後必須潔身驗發!有虱子者將被強製剃發, 否則不得入關!行李有被檢視查驗跳蚤臭蟲的可能!介意者請勿入關!”

“初次到買乘客請注意,買地規矩嚴厲, 禁製酒醉鬨事鬥毆,不鼓勵飲酒,嚴禁賭博、票唱、賣身、販賣收用人口!一經發現將強製苦役五年以上, 有株連可能!請勿以身試法!”

“初次到買乘客請注意,本地雇工最低工資為20文一日, 通過掃盲班考試者25文一日,這是實得收入,這是實得收入!如果有東家以任何借口扣除工資, 歡迎前往勞動福利所舉報,舉報成功有獎金200文!本地禁止簽署無工資的學徒合同!”

“初次到買乘客請注意……”

“還真有點吵啊!這‘大聲公’的聲音,滋啦滋啦的,聽久了真叫人精神煩躁!”

“誰說不是呢?隻是沒辦法,再怎麼也比人一遍遍地喊強些,再說了,若是讓人反反複複地這麼喊,誰能來監督呢?偷懶也是說不清的,可這電喇叭那就不一樣了,隻要連上了電線,那就能從早到晚地喊著,半點兒都不懈怠——你瞧著是不間斷,但對他們管事來說卻又還好了,來船準備下客了再開,等客走了,運行李、起錨揚帆的時候也能歇歇,這又能省了他們的力,他們肯定是不煩了!”

不比信王身份尊貴,行蹤比較有政治意義,這王肖乾卻是個能鑽營的,他現在身份也低——數年前因為期貨交易所的事情,王肖乾和當時許多富商巨賈一起栽進去了,足足被關押了半年之久,等到買地的金融規條出來,上完了培訓班,考試通過才被放出來,並且從此上了買地的重點關注名單:這個名單的意義就是,以後對他們這批人來說,凡是在金融買賣上有違規之處,那就沒有商量餘地,直接加重處理,而倘若在那些還沒有明確規定的領域呢,他們也不能自行其是,必須積極向金融管理所彙報,倘若因為是法規的空白地帶,就擅自行動牟利,之後這方麵的行動被管理所判斷為惡意牟利的話,他們也要被加重治罪,卻是無法以‘法無明文規定不為罪’、‘不知者不罪’,來為自己辯解了。

這不知者不罪,正是他們姑且平安從期貨案裡脫身的緣由,期貨交易所真正遭難被送去做苦役的,隻有參與到操縱市場的那幾人,不過,對其餘人來說,免死金牌也隻能用這麼一次,他們也談不上抱怨六姐處事不公,都隻有感恩戴德的——自古以來,手裡有兵的人,有幾個是完全和你講道理的?到底期貨交易所是什麼性質,他們自己心裡也清楚,這一次算是格外開恩了,也是六姐素來心慈,不然,就算把這些人都殺了,家產抄沒,又有誰真能和她論理去?

所謂恩威並施,這裡的分寸,謝六姐素來是掌握得當的,譬如說王肖乾,在這些人之中,便被格外優待了幾分,而且由始至終低調處理,並沒有大肆渲染敏朝使館人員也牽涉其中的事情,這一點,信王包括皇帝都無法不領這個情,否則他們也難免被朝中詬病,這樣低調的話,雖然朝中守舊派大臣也收到了一些風聲,但王肖乾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想要查證他們也沒這個能力,書信往來,耽擱了一陣子,王肖乾都被放出來了,信王找了個借口,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雖然為了避免打草驚蛇,王肖乾未被嚴厲處理——也嚴厲不了,他折騰期貨賺來的錢財,背後都是有股東的,罰了他對其他股東的麵子也不好交代,不過,他的職位到底還是又降了一格,現在不過是個六品小官,在使館裡還沒有實職,倒更方便他去金融交易所炒現貨了。

王肖乾膽子也大,絲毫沒有因為被罰過而心存餘悸金盆洗手,還在現貨交易所折騰得起勁,甚至還借助自己在關押期間學習到的金融法規、專業知識,把不少金融措施在商家間推廣開來,比如說‘掉期保值’,現在他是掉期保值操作上數一數二的專家,各種遠方大宗貨品貿易商,全都把王肖乾視為‘乾師’,不但厚禮請他設計掉期交易模型,還定期請他前去講課,指點自家留在大交易所的心腹,如何進行交易才能降低成本,固定利潤呢!

也是因此,他之前對信王說話的態度才會那樣隨便,說實話,現在王肖乾還留在使館,這是給使館的麵子,不然他拍拍屁股辭官走人,轉頭就能在買地混得風生水起。使館對他也並不怎麼約束——麵子都是互相的,王肖乾平時自由得很,在買地到處亂竄,這羊城港他都來了好幾次了!

上次來就是幾個月前,過來考察羊城港大交易所的,定都之後,雲縣的交易所肯定也要遷過來,他怎能不過來看看呢?甚至上次到訪,王肖乾身上還帶了不少銀行支票——很多使館的同僚都托他在羊城港買房,連信王都不能免俗,王肖乾自己就更不必說了,上次過來,幾乎成了羊城港房產市場的半個專家,這會兒也很自然地以羊城港萬事通的身份,陪伴在信王身邊,為他介紹了起來,對於長棧橋中部開始,隔了數十米就豎立起來的長杆電喇叭,他也能解釋出個道道來,更是指著長杆對信王道,“殿下,隻看這喇叭,便可知道這羊城港的電氣化,達到了什麼地步,居然連喇叭都是用電的!那些外番野人,下船之後,哪有不嚇得五體投地,當場就對六姐敬如神明的道理?”

“便是沒有喇叭,見到這些種種異樣,難道就不五體投地了?”

現如今,使館上下也都極為習慣買地的種種神異之處,足以泰然處之了,信王聞言,也是淡淡一笑,隨意打量了幾眼那長杆,有些好奇地低聲道,“這電線是自造的,倒不必說的了,隻是不知道這喇叭所有零件,是否都是自產,還是要仙界供應——喇叭不大,那電氣的部件必定十分精細,應當是六姐攜帶的仙界之物,但也不好說,倘若是自產,那買地的工業,就又上一個台階了。”

“工業、工業,唉,現如今咱們敏朝的邸報,十篇文章也有八篇在談工業,五篇在談電氣化,科舉取士、老八股、治國之道,這些都許久沒聽人說起了。”作為最後幾批經過科舉取士選拔出來的老牌進士,王肖乾雖然在某些領域已經極端買化,尤其是金融領域,甚至比買地的人都更買,但說到這裡,到底還是有幾分酸溜溜,不過,這是一種承認了失敗和改變的不甘——沒辦法,明擺著的事,不談工業你談什麼?敏朝在買活軍麵前一敗塗地,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幾年時間內便從大宗淪為小宗,甚至是買地的附庸,細究根本,不就是因為買地發達的工業麼?

這都尚且還不用論到謝六姐的武力呢!任何一種產品,隻要是能夠進行工業化生產,並且方便運輸的,那敏朝疆域上的工匠早晚就都得南下去買地的工廠,因為他們的產品根本就不能和買地的商品對打,從價格到質量,沒有能匹敵的,早點南下還能去工廠裡混個老師傅乾乾,留在敏朝,誰能養他們?

這都沒談買地工匠地位高的問題了,擺在眼前的,敏朝想要保住自己的市場,就隻能也學著建廠,這是連保守派都承認的道理——經過這些年的改變,保守派的保守,現在也從排斥特科,認為應當全麵廢除,逐漸變成了要保留正科,保證正科考試仍然是次主流的取士手段,正科進士依然有民生官可做,而對於特科、建廠、掃盲、革新農業,一體收稅這些措施,已經不再抨擊,嚷著要取消什麼的,他們也意識到,皇帝要是不折騰這些東西,現在敏朝的情況會糟糕上萬倍。

兄長的名聲,如今逐漸有從敗家子轉為‘挽天傾’的趨勢,這些士大夫,在政治上很多時候懷抱了一種文人特有的孩子氣,愛則欲其生,恨則欲其死,之前把特科的一切都罵得狗血淋頭,現在卻又把很多不切實際的幻想寄托在了皇帝和他推行的特科上,認為特科是朝廷和買地爭奪氣運的希望所在,凡是買地有的,敏朝隻要通過特科,在保守派不掣肘的情況下也能很快擁有。

對此,真正熟悉前線情況的信王等人,也不過隻是付諸一笑而已,他們是知道買地的工業進步得有多快的——就算他們不對外保密,儘其所有地任由敏朝學習,敏朝都追不上,這不是,不過幾年功夫,大家在談的就是什麼‘電氣網絡’、‘城市電氣化’、‘小型水電廠’……這些都暫且不說了,敏朝肯定是搞不了的,就看這一個電氣喇叭,就可知道買地的工業進步速度有多恐怖了,信王和王肖乾都知道,仙界的工業必定是極為先進的,凡是仙界出品的東西,零件都是小到巧奪天工的地步,而功能卻異常的強大,這是如今的買地也萬萬追趕不上的,買地的工業製品,零件都是五大三粗,隻是比敏朝的更加規整,參數趨於一致,證明是機器製作出來的機器,就這,已經比敏朝先進了許多了,敏朝的人手打製零件,在買地的水平麵前是完全不夠看的。

像是喇叭這樣的東西,電喇叭之前也不是沒見過,還有那種不帶電線的充電喇叭呢,光說這東西,不至於讓人驚歎失態,但這種屁股帶了電線,五大三粗透著一股買地風格的喇叭,成批地出現在棧橋上,這背後的意義就讓人動容了:過了這麼多年,大家也不是傻子,很多規律都能總結出來,但凡是仙器,最後都會成為奢侈品,絕不會大量供應一線,很多人背地裡都說這是因為六姐的儲物仙器空間也是有限的緣故——

《鬥破乾坤》麵世之後,隨身空間這個概念就開始深入人心了,所以大家都深信六姐必定有個儲物空間,甚至說是隨身的乾坤世界或許都不過分,這也是很多索隱派深信《鬥破》乃至許多仙畫中的離奇場麵絕對都是寫實記錄片的論據。不管怎麼說,隨身空間都是有限的,六姐很顯然不可能無限給一線供給仙器,這樣很快損耗速度就會超過她的供應能力——這電喇叭絕對是治民的大利器,哪村哪鎮不需要?都加在一起,會是個恐怖的數字,倘若沒有自產的能力,買地就不會在碼頭上如此大量的部署,他們是一貫不做這種充麵子的事情的,畢竟,如今寰宇之中,在工業品上最有底氣的也就是買活軍了,他們哪裡需要打腫臉充胖子呢?

這電氣喇叭,在碼頭使用,或許就預示著它將很快量產,被送到擁有產電能力的州縣去了,雖然對於那些州縣來說,這不過是錦上添花的東西,但信王是可以想得到,這些東西對於曹小力所工作的永華縣那樣的地方——那些可以用畜力發電機來提供電力,卻還是有種種問題的新占之地,又能發揮多大的作用。雖然這喇叭傳出的人聲比較模糊扭曲,還有雜音,遠不如手機細膩,但它所代表的意義,也不知道每日裡經過棧橋而進入廣府道,進入羊城港——不,買地新京的百姓,又有多少能夠品味出來呢。

或許新百姓們,在最開始的驚異過後,便會專注於喇叭宣讀的內容,並且因此格外戰戰兢兢起來,但信王等人,對於買地厲行的這些規矩,卻是早就習慣了,自然也根本不會去違反,而是談笑著自如地順著它的指引,走到了海關關口,並且頗有餘裕地眺望著這些規整的水泥建築,笑道:“不愧是新京啊,果然氣派,就連海關都是水泥大廳了,如此也好,免去了風吹日曬之苦!而且這房子頗有點韻味在,倒是和雲縣的水泥房子有點不同了。”

韻味這兩個字,是很難得具體形容出來的,但它的確是雲縣的許多水泥建築所缺失的東西,大體來說,建築到了一定的體量之後,就必須擁有一定的設計思路,否則將會變得醜陋而尷尬,比如說,買地的民居,大概都是三開間、五開間,但對海關這樣占地廣闊達到數十開間的屋子,就不能隻是民居的幾倍,那樣的話,就算技術上能達到,視覺上仍然是相當怪異的,它必須有一種更高的東西去統合——信王也說不清,不過他知道,兄長對此是相當熱心的,他回京探親時,就注意到,雖然一樣是水泥房,但京城的水泥房在形製上就格外顯得典雅含蓄,新舊結合,要比雲縣的很多民居都好看得多。

不過,雲縣是買活軍最老牌的都市了,屋舍有當年因陋就簡的痕跡存在也不奇怪,買地的大州縣在翻建的時候,還是很有些思路在其中的,包括羊城港的設計思路,也必然是下了功夫,至少在布局上,從海關這裡就要比雲縣更寬綽也更合理,外觀上來說,信王雖然不能品味細節,但也覺得要比之前更加順眼,顯得穩重大氣,有了點廟堂之重的感覺。

“好,本該如此,這海關是外藩內民到京之後,所見的第一個衙門,本就該端莊厚重,彰顯出朝廷的威嚴風範。”

和信王一樣,王肖乾也對新啟用的海關讚不絕口,更認為大廳內的動線設計十分合理,雖然他們走的是貴賓、吏目專用通道,不用排隊,但旁觀大廳內的設計,都認為比敏朝那種老式的排隊驗文書合理得多:廳裡一共開了十個關口,除了一個吏目通道之外,還有一個是疑難處理窗口,餘下八個通道是一起排隊的,有疑難的轉到疑難窗口,之後就看關口的吏目來招呼。

如此便可避免選擇隊伍不同造成等待時間不同,信王估算了一下,碼頭棧橋一共七座,也就是說,本地碼頭最多可以容納七艘船同時下客,一艘大客船按乘客百人計算,七百人陸續下船後,走上十幾分鐘來到海關,差不多排隊時間也不會超過半個小時,這遠遠把京城驗路書入城的時間比下去了,就是同樣和雲縣比,等候時間也大大地縮短了,感覺肯定強上不少,不過,也帶來了一個新的問題——

“七百人先後去洗澡,澡堂能接待得了嗎?”

他倒不是不喜歡洗澡,就是純粹好奇,因為買地這裡,入城是強製要洗澡的,沒準還要剃頭,這都是消耗人工的事情,倘若入關不需要排隊,洗澡卻還要大排長龍,這在‘動線設計’上便依然並不合理。王肖乾對此也十分好奇,上回他來的時候,海關還沒造好,澡堂也沒啟用,是在臨時關口入關後,自己去找的澡堂,信王一聽,便皺眉道,“這不好,那時候羊城港的客棧必定有跳蚤。”

他秉□□潔,又是少年時期到的買地,多年下來,早就對入關必洗澡這一點習以為常了,更深入骨髓地厭惡跳蚤臭蟲虱子等等,不以為這是生活中無法避免的東西,一聽說之前羊城是這般舉措,就對整個羊城的床榻都不放心起來,暗下決心,到了使館之後要把床鋪都用熱水燙洗了再用。此時他的大伴曹如也趕了過來,信王便一邊和王肖乾、曹伴伴閒談,一邊走出海關院子,順著寬闊大道走向前方的大浴場,笑道,“我倒要問問澡堂的乾事,他們這裡排隊的時候多不多。”

至少在目前來看,澡堂這裡排隊的人是並不多的,此處的設計,和雲縣澡堂也有了極大的不同,首先是規格,這澡堂造得幾乎比海關還要大,建築高聳,也是莊重好看,明顯經過設計,隻是很難形容這種風格,因其並不華麗,似乎沒有什麼明顯特征。不過就很多細節來說,是顯著優秀的,就說一點,這澡堂在高處有鑲嵌明瓦的窗戶,此時敞開了往外透出騰騰的熱氣和水汽——窗戶很高,倘若不搭樓梯是沒人能眺望裡麵的,四周又都是平地,光說這個細節,就比雲縣澡堂要好了,雲縣的澡堂子通氣是比較麻煩的,因為窗戶低,有人來洗澡就要關上,開開關關的十分麻煩,倘若不開罷,屋內又容易有股子黴味,也不是太衛生。

除此之外,建築後方能看到高聳的水塔,聽到窟窿窟窿燒鍋爐的聲音,又有達達的馬達聲,似乎是在抽水上來,但四處環顧,不見雲縣澡堂四周常見的排水溝渠,曹如找了半日都不見蹤影,咋舌道,“看來全通過下水管道排走了,怪不得羊城港要建設五年多,光鋪下水管,都不知道要征用多少人工!”

下水管道這東西,近年來逐漸成為話題,信王等人也不是一無所知,尤其是信王,因為兄長喜愛這些,多少也會去了解,知道這下水道管網的設計,是城建極為重要的一部分,聞言也是暗自點頭。再看澡堂入口,卻分了三個,男女之外,還有個貴賓入口,又樹了牌子標明:普通入口,男女各一文浴資,貴賓入口男女各百文,且位置有限,如果房間已滿,一樣需要排隊等候雲雲。

自信王等人來說,去貴賓洗浴當然毫無問題,而且這個設計,是能讓他們滿意的,既然強製洗澡,就理當也要有這樣的地方來照顧一些不想和眾人共浴的人士,收費貴不貴,那是另一回事了。讓信王和那些跡近乞丐,一身膿瘡的流民一起洗澡,這合適嗎?就不信謝六姐入關的時候也會和百姓們在浴場裡袒胸露乳的相處,那軍主的威嚴又是何在?

“倒要看看這貴賓洗浴,貴在何處。”

三人也是來了興致,不等後頭的使館同僚,加快腳步,當先進了貴賓入口,王肖乾還和曹如笑道,“在這裡洗個澡,當得那邊一百人了,當不會還給我們限製用水吧?——好香!”

一進門,三人異口同聲,都發出感慨,深深嗅了一口,露出心曠神怡之色來:在海上呆久了,聞的全是腥味、臭味,自己身上的味道也不好聞,此時乍然聞到這種清涼馨甜的香料味,哪有不喜愛的道理,立刻覺得精神一振,感到了這貴賓席的好處。

“這是什麼香味——”話剛出口,王肖乾的神色又是一動,“這——這是什麼聲音?”

他有些不可思議,側耳聆聽著隱約傳來的叮咚樂聲,對迎上前的知客笑道,“你們這還養了樂師?!這是洋番的小提琴聲麼?!這也太——太豪奢了吧,怎麼六姐忽然轉性了不成?”

這邊正說著,信王卻是已聽出了不對——他覺得這聲音不像是現場演奏,有點子仙手機、仙畫放出來的意思,但又要比仙手機和仙畫的聲音多了些質感,當下也是好奇心大熾,問道,“你們澡堂都配了仙手機,六姐如此看重?這是給你們做什麼的,專放仙畫給客人看?”

很顯然,那知客也早習慣了客人詢問此事,當下也是微微一笑,一麵招呼三人拿牌子交錢,一麵掀開了櫃台後工作間的簾子,招呼道,“小張,修好了就抱出來吧——”

他自己也走進裡間,和小張一起,小心地把一個龐然大物搬了出來,安置在櫃台前方的一個大木台上,彎下腰把插頭安好,輕輕撥動了一下開關,叮咚動聽的小提琴聲頓時從那機器上方的大喇叭娓娓而出,充斥了整個空間,那知客對目瞪口呆的三人笑道,“這是我們買地的新機器,留聲機,也是近日剛剛投入使用——”

見客人的神色從呆滯漸漸轉為狂熱,他也頗為老道地提高了語調,“幾位如果要購買的話,可以去交易所仔細打聽,是可以對外發賣的,不過有政審分門檻,就看您幾位能不能滿足了——”

又是政審分,又是這個套路——卻還是那麼好用的套路!還有,果然買地是在喇叭上有了突破,這個留聲機,絕對是——絕對是自產的!

客人們目瞪口呆地擁在機器邊上,幾乎要上手摩挲了,好一會兒才從驚訝中逐漸恢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苦笑著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新京,才剛入關就吃了個下馬威——高!實在是高!服,不得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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