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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聽說了嗎——宮中一下買了千餘件圓領衫呢,短袖、長袖都有,聽說這一陣子,天氣逐漸熱起來了,過了端午之後,宮中妃子們在自己殿裡時,都穿著短袖的圓領衫,可彆提多涼快了。”
“還有這樣的事情呢!”
天氣已經很熱了,端午之後,就是大暑,小冰河時期,氣候變化得很極端,前一天還要穿夾襖,這一天就已經汗如雨下,不得不穿起羅衣來了。雄國公府上的姐妹們聚在一起做針線的時候,便帶了豔羨地談起了宮中的軼事,“如果能剪掉頭發就好了,我們可以把剪掉的頭發做成義髻呀——”
聽說在南方譬如榕城這樣的地方,夏天時也有女子單隻穿著半臂的,但北方這裡,夏天逐漸變得酷熱,隻是最近幾十年的事情,民風還沒有跟著改易過來,女孩兒們完全是看著宮裡的風向做事的,如果宮中的娘娘,宮女們,也開始穿了短袖,那麼她們便也可以在家中偷偷地穿著圓領短袖衫,不必擔心引來家裡的責罰。
“頭發大概還是不敢剪的。”雄國公府上大房的七娘子便這樣說著,“要看頭發能不能剪,得看信王寄回來的仙畫,若是仙畫裡他剪頭發了,朝廷裡又沒有什麼動靜,那可能過一段時間門,娘娘們也會偷偷地剪發罷——不剪發,夏天是很難過的,幾乎沒法堅持運動。”
“是這個理兒。”
“怪道買活軍的女娘都剪短發,要做活的人,我看,頭發最長留到背上,已經是要很耗時間門去打理了。”
“若是能忍著那股味兒也行。隻是買活軍的人很好潔罷了,不說彆的地方,就說咱們家的粗使婆子丫頭們,哪個不是成天乾活呢?她們也是不能每天洗澡洗頭的,還不就是那麼過了?”
“所以她們身上就老有一股味兒,”二房的九娘抽抽鼻子,在七娘頭上聞了一下,“七姐現在頭上也有這麼一股味兒了,這是汗水的味兒,勞動的味兒,光榮的味道,說明七姐的體能課是上得很好的。”
“小妮子,我看你是找打!”
兩個小娘子立刻就鬨上了,扭在一起滾做一團,將其餘幾個姐妹姨甥也卷了進來,大家臭汗淋漓地滾成一團,到底顧忌著再出汗又不得不洗頭——可天色晚了,沒有人在晚上洗頭的,第二天晨起又有一天的事要做,因此稍微笑鬨了一會兒,也就分開了重新說著從姑六婆那裡聽到的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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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宮中的娘娘們也和我們一樣,我們覺得羅衫運動的時候不好穿,她們也一樣這麼覺得,這不是中宮在買活軍使館都買了幾千兩銀子的東西麼,哪個短袖圓領衫,聽說裡頭賣得也不算很貴,她和不要錢一樣的,買了幾百件回去分給宮人,如今宮中上下倒都說她賢良,也不計較她隨常帶了皇子,陪皇帝住在宮外了。”
京城的風尚,和紫禁城的風尚,有時候是互相影響的。皇帝的喜好會影響宮人的喜好,而宮人的喜好,如若民間門能夠模仿,便會很快席卷了京城,進入京中高門大戶的人家。
不過,這種影響有時也會倒過來,從姑蘇城的表子們開始——名伎們的新風尚,會很快地上下滲透到各層級的從業者身上,這些從業者們,又影響到了姑蘇城的民間門婦女,婦女們是很熱衷於向服務業人員吸取經驗的,主要是花街柳巷中的名伎,也並不會特意奇裝異服,甚至打扮得比一般的女孩兒還要更加矜持。
這種彆出心裁,彆有巧思的裝扮,很快就借由運河,來到了沿岸的城市,在京城大為流行之後,又進入到宮中去。如果能得到宮中貴人的認可,那麼這種新發式,或者說新的服飾,便儼然會在這天下大為流行起來了。
像是雄國公這樣的府邸,他們家的女孩兒們,消息是很靈通的,不但可以從姑六婆
那裡,聽說到一些似是而非的宮中秘聞——京中的百姓很喜歡傳播這些謠言故事,官府也是屢禁不止,便是偶爾會有人因此獲罪抄家,也擋不住百姓們的悠悠眾口,久而久之,教九流的人物,隨處議論宮中故事,已經成為常態了,就連雄國公府都對這些故事很有興趣。
而且,雄國公夫人是要經常進宮參加一些禮節性的參拜的,因此,她們還可以親眼見證宮中的一些變化。而雄國公府的動向,也是嚴格地參照宮中來定,譬如說,雄國公府的女孩兒們,很長一段時間門是不裹足的,因為他們跟從的是宮女子的規矩——宮女子們選進來時要做粗活的,肯定不裹足,便是原本裹長足,進宮後也都放掉。是以雄國公府的女孩子們,也就是最近幾代才裹長足,而且一旦宮裡開始給娘娘們放腳,她們便立刻也就跟著放了。
能夠不吃苦,或許是好事兒,雄國公府的女孩子們也不愁嫁,她們很多都嫁到武將勳貴之家,夫家也並不講究這個。不過並非所有的變化都受到女孩兒們的歡迎,去年起,她們也跟著宮中的變化開始上課了,而讓很多張家小娘怨聲載道,因為她們實在不必學會這些,也能找個很不錯的夫家,便是學會了又能怎麼樣呢?難道她們也和買活軍的女娘一樣,要出去工作養活自己不成?
這對於敏朝的大部分女孩子來說,都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像是張家這樣,日子很好過的人家,他們家的女娘當然是不想出去做事的了,難道張家還會短了她們的吃穿嗎?如果說沒有考試,隻是和以前的家學一樣,喜歡學的學一點,不喜歡學的便隨她們去,那麼她們或許是願意學一學的。
但如現在這般,不但要學,而且還要考試,要排名,甚至不止和姐妹們比較,還要拿出去和兄弟們一起比較成績的做法,那就是幾人歡樂幾人愁了,天分不足,又覺得沒必要在這上頭花費太多心力的女娘,她們是很唉聲歎氣的,但也沒有辦法,因為這是家長的意思。
雄國公在家裡的地位,當然是非常崇高的,如果說老夫人能決定女孩子們吃什麼,穿什麼的話,那麼雄國公便能決定女孩子們做什麼事、讀什麼書。當女孩子們還在向往著明年穿上短袖衫的時候,雄國公在家已經穿了幾十年的汗褡了,甚至連老夫人她們也是想穿半臂就穿半臂,唯獨女孩子們,總是受到嚴格的限製,真是叫人不服氣得很。
如果她們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的話,女孩子們對買活軍帶來的新東西,是絕不會這樣處置的。這就像是買來了買活軍的報紙,不去看、笑話板塊,而是拚命研究第一版、第二版那些無聊的文章一樣。對買活軍的這些新東西,她們隻想要住買活軍的水泥小樓,去使館裡的豪華商場看看,喝一杯現在已經傳遍了京城的冷泡奶茶,吃吃那花朵粉兒做的小蛋糕,至於他們帶來的學問,嗐,誰願意研究就研究去罷,她們隻是一介女流,難道還指望她們去考進士嗎?
“圓領衫不會被皇後殿下買斷貨了吧?”
現在,張家女孩兒們最大的向往,便是能去買活軍的使館裡瞧一瞧,並且去超市買上一些東西,她們個個都是有月錢的,而且其實也沒什麼花錢的去處,存上幾個月,很可以在超市大肆采購一番。
而且,買活軍商場推行的包場製,對她們來說也很合適。倘若買活軍的商場人人都可以進去,那麼她們這些名門女流便絕無可能進去領略了,畢竟,人流混雜的地方女眷肯定是去不了的。而包場製的話,去的便隻會是張家自己人,以及一些極為親近的朋友,那麼即便是有外男,也不太妨事。
譬如皇後,她去的那天,彆的不說,惠主編也去了,而且肯定是買活軍的男使者出麵招待,內閣和報紙不也都沒說什麼嗎(惠主編也去了,報紙怎麼會說壞話呢),既然皇家可以,那麼雄國公府跟著行事便
是最穩妥的,決計不會出錯。
希望最後內閣商議的結果,是允許買活軍包場經營,而不是最後隻能做為他們宴會的場地,雄國公府的姑娘們最近睡前都在向自己知道的一切神明禱告,甚至有人還拜到了並不了解的謝六姐那裡——如果包場,她們就可以去,如果買活軍隻能用場地來宴客的話,不管請不請女客,總不可能闔家登門罷,毫無疑問她們中肯定有人是去不了的。
答應吧,答應吧,能有什麼壞處呢?又不是人人都可以去,能去的人家有多少啊?一下拿出八百兩銀,就算是一般的京官也不舍得吧,越是這樣的大買家,能得到的實惠也就越多,有些東西怎麼都是要買的,以他們的用量,進一次超市真能省不少錢呢,滿十便能打九折,本來價格就便宜,這麼一來不是更相當於不要錢了?
便是自己用不了,轉送給親戚朋友,又是多麼的實惠?答應吧,答應吧……便是看在你們自家也可以去倒賣的份上……那連皇後娘娘都忍不住買回府中的沙發……
不知是否聽到了張家女兒們的呼聲,又或者是感受到了權貴們難得完全相同的心思意願,和豆袋沙發的做法,一起在京城流傳開來的,還有商場開放的好消息,買活軍的商場獲得許可,可以對外營業,他們也正式在使館外開設了一個展銷處,展覽一些天價奢物的樣品,也對外接洽包場事宜。
和之前雄國公府收到的風聲差不多,包場價是八百兩到一千兩一場,基本的一些細則還比較複雜,買活軍做了一些印刷的冊子,投到各家府上,因為是印刷的東西,大家都是一樣的,不必擔心什麼通私信在政治立場上的忌諱,各家也就收下了,家主看過以後,便送到主母手上,讓她也仔細地看過,雙方再一起籌劃:要帶多少人進去,選用什麼樣的餐點,最後會是形成多少預算——這個冊子讓算數在京城的上層家庭便更加地流行了起來。
包一次商場,就等如說是籌劃一次大規模的宴會,需要考慮的地方自然是很多的。首先,帶多少人這個問題,便需要這些家庭來做取舍了,因為買活軍的冊子裡有強調,凡是入內的人,不論主仆,都是算在入場人數裡的。
譬如說,八百兩是包了一百個人入內遊覽,一人能喝一杯奶茶,吃一個蛋糕,那麼買活軍便會準備這些份量的食物,至於入內後究竟是一個人吃了一百份,還是所有人都不吃,打包帶走,他們是不管的。若是想要他們多準備一些限量商品,又或者多帶一些人進去,那唯獨的辦法就是要先加錢,而且事先還要去商量,如果超出了供應能力,那也是做不到的。
八百兩買一杯奶茶、一個蛋糕,這當然不是很劃算,但如果這東西非常好吃又非常稀有,那就不一樣了,而且除了這兩樣東西之外,小點的消費是近乎無限的,炸雞會預備兩百斤的量,隻要能吃了,能趕得上買活軍殺雞製作的速度,在時限內隨便吃,其餘的小點更不必說了,隻怕你不吃。還會送足夠一百人吃的便餐,若小吃覺得不夠飽,還能吃裝好的便餐飯盒填肚子,若是夠飽了,那飯盒便奉送給他們帶回家去。
當然了,希望能正經吃一頓買活軍風味的宴席,那也是可以的,加錢便可。不過,包場一日,按買活軍的算法,是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六個時辰中能做,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很多的,除了吃東西逛街,還有扮裝劇本殺的院子,又有所謂密室逃脫的院子,光是聽名字就叫人刺激不已了,小吃攤還如此豐盛,各家很快就發現,最劃算的方案,便是放棄宴席,改為隨時能自行領取的盒飯,若是有剩餘還可以帶回家去,多少也算是新奇的伴手禮。
至於人員的安排,對大家族來說,便是要在奴仆和族人、體麵之間門做出選擇了。最後的答案是顯然的,比起族人,他們更願意帶家裡有臉麵的奴婢去——但和好
友、同年比起來,奴婢們又要儘量靠後了。隻有長輩們能帶上一兩個心腹仆人服侍自己,對老人來說,起居需要照料,對家主和主母來說,這種體麵也能籠絡住得力世仆的心。
至於孩子們,不懂事的童子連跟去浪費人頭的資格都沒有,最多隻是從使館裡帶些甜食回來賄賂她們,而能跟去的年輕人,是不許帶仆人的,女孩子們現在都放足了,她們完全有能力自理,不至於離不開仆人的照料。
張家的女孩子們聽到消息以後,立刻就忙碌了起來。她們倒不怕家裡不肯去光顧使館,又或者排不上號——買活君一個月隻接待五次包場,所以肯定是要排隊的。但,以雄國公勳貴第一人的地位,在後族無人在京的情況下,雄國公府若不去預約,其他勳貴是不好意思趕在他們前頭的。
當然,這也意味著雄國公府必須快點去約定自己的包場時間門,還要把一些老交情的勳貴人家都請到,這樣宣布他們已經定下了日子,跟在他們之後,唯他們馬首是瞻的其餘人家,才好行動起來。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排場和開銷,倘若覺得這樣的開銷也吃力的話,那其實就說明他們家已經逐漸地敗落下去了。
在這件事上,田任丘、葉首輔,都是不會和雄國公府爭的,因為他們兩家不像是勳貴,家裡世代在京,一下就能湊齊一百人的名額。在京的官宦家裡人少(葉家現在未必),要湊足一百人得仔細斟酌名單,並劃算著人情收支是否能夠相抵。因此雄國公府很快便約到了五日之後,去使館包場,而張家的女娘們便立刻無心上課了,她們又聚在一起,決定推選一人去找主母,也就是七娘的祖母,去和她說,希望她們那一日能不穿比甲、月華裙,而是穿半臂、到小腿的短紗裙、羅褲去,或者,如果能更進一步,穿著短袖圓領衫和買活軍所做,有門襟的棉褲去,那就更好不過了。
“天氣已經很熱了,這也不是在家裡,能夠在碧紗櫥裡度日,便是出門請安,一路上不是有抄手回廊,就是有天棚遮陽,但買活軍的使館那裡,按照惠主編文章裡的說法,進門後是沒有回廊的,哪怕是帶了帷帽,走動間門也一定會出汗,又不能帶侍女的話,我們該如何理妝呢?”
“一整日都在走動的話,如果是梳了牡丹頭,哪怕是鬆了一抿子,那也很不雅觀,高髻就更不用說了,梳起來頭上至少要頂了兩斤重,走幾步就走不動了,豈不是可惜了這難得的機會?”
但若是穿了襖裙,不梳髻子是有些說不過去的,哪怕是把子頭,也一定要上頭油,走一日下來,不能不出汗,頭發被兩重油浸泡著,想想都讓人難受,可能頭皮上還會分綹,這都是很現實的問題。還有去官房,若是按照原本的規矩,去一次官房大概是要換一次衣服的,這個非得有侍女的幫助才能做得到。若是沒有侍女的幫忙,上官房時把裙子弄臟了,豈不是極為不雅觀了嗎?
再說,天氣這麼熱,若是還穿著這麼多走路,中暑厥過去了可不好。這些顧慮都是很實在的事情,老夫人也不能不仔細考慮,主要的猶豫是在這短袖圓領衫上——帶門襟的褲子,這個其實不礙什麼事,反正外人也看不到,自從買活軍發明了這東西之後,現在其實已經逐漸很流行開了。
既然宮中都帶頭買了幾百套圓領衫,那麼勳貴家略微放鬆一點,應該也沒有大礙,於是,老夫人便對七娘吐了口,還派人到各房去傳話,讓小一輩的奶奶太太們,若是怕熱的,不必拘束,都穿半臂出去,外頭加一件紗罩衫也可,都隨各房的便。
雄國公家的丫鬟們便一下就忙了起來,雖然她們是不能跟著去的,但這時候也要加緊為主子們裁衣服,雄國公府內,此前並沒有誰家敢買活軍的短袖圓領衫,但他們有秋衣,大概是一樣的道理,既然知道款式是怎麼樣的,便可以找出鬆江那裡買來的上等
細棉布,趕緊量體裁縫出兩件來,給主人們試過了,很能襯出那瀟灑蹁躚的風度氣質,便連忙又乘著太陽大,把它給上了漿,晾乾後等那一日穿著了。
帶門襟可以外穿的褲子,也是一般的辦理,等到包場的前一天,府裡的雜工來來回回隻是挑水,因為所有人都選在這一天洗澡洗頭,連老夫人、雄國公也不例外。
包場那日一大清早,老太太屋裡的鬨鐘剛過了四點半,府裡的主子們就都起來了,先稍微用了一點饅首鹹菜,便開始梳頭換衣服,她們是按著七點出發留出的餘裕,但沒想到這種新式的裝束,非常節省時間門。
先穿上買活軍那裡流傳過來的背心——這個東西現在已經取代了主腰,完全流行於京城的上流社會了,因為它也是帶有彈性的,女娘們覺得,不管自己做不做粗活,總是喜歡把胸口兜起來,恰當地包裹著,走動時也比較舒服。而且,這東西可以在胸部加厚,便免去了夏季衣服輕薄時的一些不雅。
再穿上短袖圓領衫,換上漿得筆挺的棉褲,頭發是連自己也可以梳的麻花辮,這就算是打扮好了,鉛粉、螺黛,因為預料會出汗,一律不塗,前後十分鐘不到,已經準備好了。不像是連以往,穿衣服得穿一炷香,梳頭沒有小半個時辰下不來,還要勻麵理妝,一天不花一兩個時辰在婦容上,便算是很潦草的了。
約定的出發時間門是早上七點,但今日剛過六點,女眷們便都聚集到老太太的院子裡了,彼此打量著對方的裝束——雖然都是差不多的東西,但細節上各院也有所不同,因為都是自己裁的衣服。
有些人裁了寬大的棉布半臂衫子,外頭還配了紗質的比甲,褲子是寬寬大大,猶如褲裙一樣的東西,也顯得很瀟灑,頭發在腦後盤成圓髻,月白色的上衣、藏青色的褲子,在褲腳繡了一圈蓮花紋路,這個配色是很典雅的,而且非常的出挑,因為這時節比較流行白色的裙子,隻在裙角繡花壓著,深色下裝是很久沒有見過的了,便覺得很新鮮。
也有些小娘子,打扮得很彆出心裁,譬如二房的九娘,她不知道從哪裡弄了一件針織的短袖圓領衫來,或許是用秋衣剪的,那就比較貼身了,束到褲子裡去,顯得腰身非常的纖細。她的褲子做得也很特彆,是雙排扣子——在買活軍來之前,褲子是直上直下的圓筒,靠腰帶束著的。
買活軍來了以後,她們的褲子做了門襟,留了扣眼,也送扣子,但沒有縫上去,這樣客人可以根據自己的身材,自行決定扣子的位置。譬如一個很瘦的人,就可以把扣子釘得很遠,那麼扣好扣子以後,門襟這裡就會折疊出一片布料。有些會做的,等到褲子磨破了,還能仔細把這片布料裁去,用來做補丁使用。
九娘這裡呢,是在褲子的兩邊都做了扣眼,疊起來的時候,就是雙排扣了,在小腹的兩邊斜斜地排著,並沒有破壞了腰胯的線條,折起的布料,從褲腰裡把它往上提起,在褲腰上有兩個角突出來,尖尖的很好看,而褲腳因此也有些吊起來,顯得非常的俏皮,這樣看起來,更顯得腰細腿長,外頭再穿著短短的紗比甲,恰好直到褲腰上方,又遮去了一點短袖圓領衫帶來的,過於貼身的線條。
她所用的,是最簡單的天青色紗、白色圓領衫、淡綠色竹疏布的褲子,說布料實在簡單,但出色的裁剪,搭配著兩條麻花辮兒,使得九娘脫穎而出,受到長輩和姐妹們的誇讚,九娘也得意非凡,昂首闊步地走來走去,直到雄國公打發人進來詢問,方才鑽到人群裡頭去,生怕一會被祖父瞧見了,認為她的裝束較為出挑,有些不妥,讓她換下了去。
包場是從上午八點開始,雖然也不是說為了充分利用時間門,但既然大家都到得早,那似乎也沒有什麼理由拖延,於是,七點不到,雄國公府的馬車便一輛接著一輛,次第駛出府
內,姐妹們五成群,擠在悶熱的馬車裡,大家興奮地輕聲細語,又掀起簾子偷看街角,慢慢地在清早京城的人流中,往城北邊的使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