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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加分非常重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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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活軍占領臨城縣這已經是第三年了,三年來,臨城縣的變化幾乎可以說是翻天覆地,現在的臨城縣幾乎有六成以上的常住人口是外地遷徙而來,當然也有不少人家遷去了彆處,而如此迅速的人流彙聚不可避免地讓縣城飛快地往外擴張——現在的臨城縣已經幾乎要吞並毫村了,水泥建築和水泥路順著買活軍的規劃往外延伸,吞並了其上的不少良田,這其中許多地是徐地主家的,已被買活軍低價贖買了下來,而一些自耕農的地——倘若他還願意種地的話,也被換到了較遠的農業區去。

這期間定然也有不少的糾紛,並不是每一筆交換甘願,畢竟是故土難離,而且距離城區很近的熟田,價值是相當高的,光是種菜便比種糧賺得多了。買活軍給的補償不管多麼厚道,對農戶來說,為增添了他的麻煩,打『亂』了他的規劃,總是不願的。還有一些人家為買活軍對農戶一向也還比較和氣的緣故,便想要坐地起價,並裹挾要被征地的農戶作『亂』鬨事,給買活軍添麻煩——

不過,家對前些年兵丁作『亂』屠戮百姓的風波也還記憶猶新,而且個個還欠了買活錢,從道理上來講,他現在就是謝六姐的奴隸,奴隸是不可能有自己的財產的,這塊田之所以你種,隻是為六姐暫且沒有彆的分配而已,現在要你去彆的地方種田,若是你掏不出買活錢自己給贖了,那也沒得什麼話說。

所以,這樣不知死活的農戶雖有,但人數不多,在村子裡也很難得到呼應,多數人還是接受了補償,拿了耕地和籌子,還有些學上得好,不僅僅是掃盲班畢業,而是上到了初級班、中級班的人家,索改要了房子,闔家多數投入工廠做事,就不再種地了。

城市和村落的擴張、人口的遷徙並不會為這些『插』曲停下腳步,如今的臨城縣已經分成了兩個城區,木質建築為主,雜以水泥小院的老城區,還有便是繞著它新加建的新城區。按照今年新年黃榜上公布的數字,買活軍剛入駐時,城區人口不過是三千多人,而如今城區的住戶儼然已經破了萬,還有了規模頗的宿舍區,宿舍對於做工的人來說是很必要的,譬如紡織廠,他就有織工宿舍,還有建在原本城門外的短工宿舍,孤兒院也有屬於自己的宿舍。

現在的單身人口多數住在宿舍區裡,尤其是單身的女娘,她是很願意住宿舍的,買活軍的宿舍管理得很嚴格,嚴禁異串門遊『蕩』,對衛生也有嚴格的要求,有專門的舍管,而這些限製對外地前來的女娘來說,非但不是束縛,反而能提供很強的安全。她住的地方異是不能進來的,這免去了對很多事的擔憂,也讓她覺得住在其中的自己至少在作風上是很體的。

在她來的地方,規矩比買活軍這裡要多得多了,買活軍的‘嚴禁男女串聯’、‘嚴禁肮臟邋遢’之類的規矩,隻是最基本的要求,在外頭甚至不算是規矩,而這宿舍雖然『逼』仄,但對很多女娘來說,這還是她第一次獲得完全屬於她的小小空間,而不是睡在衣箱、腳踏又或是隔出來的一張小床上。這方天地便已經足夠好了!

不過,於禁止異遊『蕩』的係,那些帶了孩子來的家庭,便要被動一些了,小夫妻還可以暫時分住宿舍,等攢了錢再出去租房住,但帶了孩子,尤其是一兒一女的周小娘子,便隻能在外租著一個月三百的房子——這還是廉租房被量投放到市場,緩和了住房的需求,否則臨城縣的租房價格也不可能維持在這個基準線上,早就漲上天了。

這樣一來,她一個月的收入,按六百來計算,房租和托兒所的費便占了全部,她自己所有一切的銷是另算的,如果買活軍不給她發無息貸款,那她就真活不下去了,必須立刻自己嫁掉了才好,或者就要兒子舍給孤兒院,過幾年再來贖他——若是兒子女兒舍了進去,會鬆快得多,隻舍了兒子一個,也能省不少,三百的托兒所費甚至可以削減到一百,隻一個女兒,上課的那半日可以帶在身邊,隻需要去半日托兒所。而宿舍也是允許女兒跟她住的,裡外裡一個月便是三百省了下來。

但話又說回來了,從諸暨千裡迢迢帶來的一雙兒女,好容易康康泰泰地到了地頭,又怎麼舍得拋棄呢?此她的日子的確是格外的艱難,莊嫂子對她是很同的,她在紡織廠是同事,編在一個班裡,又是同組,莊嫂子常乘著工閒為她這些新進來的女工補補課,其中又額外照周小娘子,周小娘子又是個知道為人處世的,前陣子聽莊嫂子說起小妹想要個具袋,不知哪裡拆了自己的頭衣裳,給小妹做了個花綢布的具袋子來。

莊嫂子很她的人,想著她如今最不方便的便是吃飯,她每日裡要上課,要做工,租的又是木房子裡隔出來的一間,很不便升爐子做菜做飯,一家三口是在街上對付著吃,而莊家這裡彆的不說,做飯倒是方便的,便時常給兩個孩子燉雞蛋羹,給他多補一補,借著買晚菜的功夫送到托兒所去,周小娘子剛好也來接人,傳遞也很方便。

一兩個雞蛋,對如今莊家來說無緊要,莊掌櫃不反對她的作法——莊嫂子之所以為女工補課,又照周小娘子,也不是純粹出於熱,而是為了積攢自己的政審分,她的功課一般,織工做的速度也不是最快,若是想要做管理,便得展現出自己的管理才能來,自己的政審分往上提一提,這些舉措是可以加分的。莊嫂子有了這個考量,便逐漸地也養出了熱助人的習慣。

“周家妹子!”

她走了兩個街口,便到了托兒所門口,這也是新搭建起來的兩層建築,院子裡有高高的圍欄,已經聚起了不少來接人的家長,正在逐個的核實身份——買活軍治下倒是沒有人販子,但也有嚴格的製度,買活軍的規矩還真是

滿多的,不會寫自己的字,連來接人的資格沒有,托兒所的孩子留有家長的簽,若簽核對不上,是不能接走的。哪怕是街坊也不通融,為臨城縣的人口遷移相當頻繁,還有很多外來戶,彼此的人頭不熟悉,沒有可講。

目前來說,於寄孩子一天要五錢,那麼隻要家庭裡零到五歲的孩子有四個,放在家裡老祖母,或是一個主『婦』看管便是劃算的。或者將孩子寄放在親戚、鄰裡家,一天給個四錢,一樣也管一頓飯,比送到托兒所更放,很多人家也願意騰出一個人口在家,至少能做些家務活,不至於一家人回來,鍋也冷的,灶也冷的,沒個家裡的樣子。

雖說所有的人口按理要聽從買活軍的安排出去做活,但這樣的話顯然不可能百分百地落於實際,目前來說,買活軍采取的是靈活的政策——若是家裡有個人不能出來做活,那麼便要一天扣五錢,按他說,這是買活軍從做活的人身上得的利,如此一來,譬如家裡人口多的,幾個人,每個人勻一勻這五錢便不算什麼,而家中隻有一兩個人口的,或者經濟不好的,便還是要去買活軍那裡領活做。

而鋪子的商戶也發覺生意不像是以前那樣容易做了,他聘的夥計,除了給支之外,也還要往上交占了人口的錢,這筆錢是劃算在好處費裡的,是以他在擴張人手時也要謹慎的計算成本。

不過,即便如此,民間托兒所也還是得很火熱,被送到官方托兒所裡的孩子並不是非常多,一間托兒所約四人左右,按年紀分了班級,約有四個老師,還有兩三個勤雜工,一個看門的。此時正看護著孩子往外走,還有些孩子是被抱著走出來的。再加上排隊等候接人的家長,院子裡『亂』哄哄的,莊嫂子買完菜,張望了一會才瞧見周小娘子,她牽著兒子,抱著女兒,正吃力地往外走。

“雷姐!買菜呢?”

莊嫂子在紡織廠是雷姐——紡織廠是要求她以自己的姓互相稱呼的,她兩個人吃力地會合到了一起,兩個孩子跳著叫了‘雷姨姨’,他很喜歡雷姨姨,為雷姨姨時常帶來好吃的。

“嗯,來買晚菜,寶,你瞧姨姨給你帶了什麼?走,上你家吃去!”

在周小娘子的客氣聲中,雷姐不分說的將她帶回了她的租房,順帶著和房東打了招呼——她時常過來坐坐探望,表示周小娘子在本地也是有朋友有靠山的,同樣是本地人,房東也知道莊家是香燭鋪子的東家,便不會太欺壓周小娘子這個寡『婦』。

這套房子的地理位置還算是優越的,距離托兒所不遠,也很適合寡『婦』來賃,為屋主就是老寡『婦』,這套房子原本是一個姓葛的吏目租的,也帶了孩子,現在她全家搬到雲縣去了,房東便將屋子隔了出來,專租給帶孩子的單身女,雖然租戶彼此間也難免口角爭吵,但卻從未有過空房——現在買活軍治下,帶孩子離婚的『婦』女很多,她中也有不少搬遷到彆的縣城生活,避來自前夫家的『騷』擾,或者是來自娘家的意見。霍家的徐娘子搬走了,雲縣、許縣也會有人搬過來。

“怎麼隔壁又搬來新人了?”

看門口還擱著箱籠,雷姐不問,周小娘子說,“原來那個說了一門親,搬到夫家去了。”這屋裡的住戶騰換得很快,為帶孩子的寡『婦』多是著急再婚的,倒是離婚的女娘能住得久。

她到家忙著燒水,要泡蜜茶請雷姐喝,雷姐不喝,而是拿了調羹來喂小妹吃蛋羹——寶自己吃飯已吃得很好了,一邊和周小娘子說閒話,“你那個未婚夫怎麼說?掃盲班眼看就要畢業了,他也沒來看你。”

“他送我到雲縣,馬上就又掉頭回之江省去接人了。”周小娘子上浮起了紅霞,“原就說定了的,這一趟走下來也要兩個月,走完了他才得休假,若是從婺江走衢縣,那就先回許縣再來這裡,若是還從雲縣上岸,就先來這裡看我。”

她雖然帶了兩個孩子,但為生得好,來做媒的人不少,此雷姐才知道周小娘子已有了一個訂婚的未婚夫,隻是她子要強,沒有成親便還是想靠自己生活,並不願依附夫家,此才來臨城縣這裡做活上課——雲縣那裡,隨時有新進人口,而許縣的宿舍沒建得那麼快,這幾處房租貴,倒是臨城縣的房租相對最便宜,識字班也教得好,此才選了此處,這一看就是朝中有人,知曉況,才能有這般的見識。

“那也快了,若是雲縣又來了一波人,咱這裡也很快會有音信,你也不必著急。”雷姐道,“掃盲班讀下來,若是成績好,我看你可以和他商量著去考管理崗,我看你平日做活,又快又好,以前也管過織場,又有算數的基礎,差的就是拚音和認字,這個一補上來,不得了,至少也是小組長的料。”

周小娘子笑道,“雷姐,莫擠兌我了,我這哪裡當得了小組長呢?從前家裡雖然有個織場,如能和咱這裡相比?沒的彆羞煞了我!”

要說織機,那是家家戶戶有,但福建道這裡運輸不便,各家多是男耕女織,即是自己織些土布穿,不像是之江道織造之風極盛,雷姐雖然已經在紡織廠做了半年多,但對外頭的織場是怎樣的模樣,仍是一知半解,她有多闊見識,也備著將來工作時說不定就能上,此時見天『色』還早,再者剛才走來時,看見租書鋪那裡門庭若市,想來莊長壽還要好半日才能回家,而家中的飯也有丈夫看著火候,是蠻可以再談一會兒的,便笑道,“你且說說,你老家那的織場是什麼樣兒,和我這的紡織廠又有什麼不同呢?”

周小娘子歎了口氣,發自肺腑地道,“雷姐,不怕你笑話,我也自忖懂些織造,但走進咱廠房的那一刻,還是唬了一跳,這止是‘有什麼不同’,該問的隻怕是還有什麼相同——這不同之處,可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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