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沒有停留,快速地轉身,帶領著隊員們朝著另一條巷子推進。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每一次回頭看,都仿佛看見了那雙隱形的眼睛緊緊盯住他們。他能感覺到空氣中的壓力,像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慢慢收緊。
“不能鬆懈。” 蘇銘腦海中不停地回響著這句話,仿佛這不僅僅是一句提醒,更像是一種無形的命令,迫使他保持警覺。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蘇銘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前方的街道已經完全被昏黃的街燈覆蓋,身後的腳步聲也逐漸增強,那是敵人的巡邏隊。儘管他們已經偏離了最初的路徑,但敵人的反應速度異常敏捷,幾乎是在他們開始行動的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
不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喊聲,隨即,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急劇靠近,蘇銘知道,他們已經被發現。敵人正往他們所在的位置快速靠近。
“準備好。”他沉聲說道,目光中透出一絲決然。他不再做任何多餘的判斷,隻是快速取出一顆手雷,擲向即將逼近的敵人。隨著手雷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弧線爆炸開來,一股強烈的衝擊波隨之爆發,硝煙和火光瞬間吞噬了周圍的一切。
這一刻,所有的聲音似乎都被那股爆炸的力量吞噬,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味和塵土。蘇銘沒有停下,緊接著做出了下一步的行動,他幾乎是在爆炸的瞬間就躍向前方,帶著隊員們迅速穿過爆炸後形成的煙霧。
他的心臟跳動得愈發劇烈,仿佛一顆核彈在他胸口爆炸,但他知道,這一刻的喘息並不意味著勝利。爆炸的聲音也許會迷惑敵人的視線,但它們並不會改變結果。敵人遲早會再度鎖定他們的軌跡。時間越長,蘇銘就越能感覺到那股無法抗拒的壓力,像重錘般一擊又一擊地敲打在他的心頭。
隊員們緊隨其後,腳步快速卻不失默契。每個人的眼中都帶著一種無言的決心,仿佛整個行動已經超越了任務本身,成了他們最後的衝刺,成了最後的一次證明。
儘管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無比寶貴,但蘇銘依然不敢鬆懈。即使他的身體已經開始感到疲憊,雙腿也逐漸失去力量,但他依舊咬牙堅持,仿佛這樣才能不辜負自己,也不辜負那些期待著他的人。
“前方,右轉。” 眼前的隊員忽然傳來低沉的指令,蘇銘應聲而行。沒有任何拖延,沒有任何猶豫——隻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再多的計算也不過是一場徒勞,隻有迅速的決策和堅定的執行才能在這片生死交錯的局麵中找到出路。
蘇銘的腳步越來越沉重,身體的疲憊感開始愈發明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停下來,不能再有任何鬆懈。但那股隱隱的不安感卻始終揮之不去,像是埋藏在心底的某個深處的陰影,揮之不去。他的眼睛微微發酸,手中的武器已經變得沉重無比,手指間的緊握讓關節開始隱隱作痛,仿佛每一秒的停留都在消耗著他最後的力氣。
他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通訊器,指揮部的信號已經消失,空氣中隻有寂靜的回聲。隊員們依舊緊跟其後,默契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但蘇銘的心裡卻越來越清楚——他們現在的處境,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心頭突然一動,仿佛有什麼東西失去了。他看了看身後,隊員們沒有出現任何異常,隻有那位新人林濤的表情顯得有些緊張,眼神中透出不易察覺的焦慮。蘇銘不由得皺了皺眉,自己並不覺得有太大的危險,為什麼這種焦慮的情緒卻如影隨形,始終沒有散去?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試圖從最細微的地方找出問題。
突然,一股強烈的不安襲上心頭,他猛地回頭,視線掃過隊伍的每一個人,最後停留在了鄭耀先的身上。
鄭耀先站得比其他隊員稍微落後,臉色不如以往那般沉穩。與蘇銘的強烈對比下,鄭耀先顯得更加安靜,眼神裡似乎隱藏著一層無法掩飾的疲憊。那種不言而喻的焦慮感,比林濤的顯得更加明顯,卻又掩飾得十分巧妙。可是,蘇銘卻怎麼也沒有注意到鄭耀先的異樣,直到這一刻,才突然意識到,這個一直沉默寡言的隊員,似乎已經隱隱處在危險的邊緣。
“鄭耀先,怎麼了?”他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微不可察的關切。
鄭耀先的眼睛微微閃了閃,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武器,仿佛有些不知所措。“沒事。”他聲音低沉,幾乎聽不見,然而那一瞬間的遲疑,像是一塊沉重的石塊砸進了蘇銘的心裡。
“你確定沒事?”蘇銘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眼睛緊緊鎖定著鄭耀先那不自然的神色。
“我沒事。”鄭耀先的眼神稍微飄忽,但他很快恢複了平靜,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像是要讓蘇銘安心。
然而,蘇銘並沒有被他這張笑臉所迷惑。鄭耀先的動作有些僵硬,他眼中的疲憊不再是那種常見的作戰疲勞,而是深深的倦怠,甚至帶著一種隱隱的恐懼感。他的目光不像以前那樣堅定,而是隱約帶著幾分逃避的色彩。每次蘇銘的目光掠過他時,他都會不自覺地低下頭,仿佛在避開什麼不願麵對的東西。
“有問題。” 蘇銘的心中忽然有了一個確認的念頭。所有的戰術判斷和對周圍環境的細致觀察都沒能讓他察覺到的變化,居然在這一刻,因為鄭耀先的反應,突然浮現出來。
他忽然覺得,最近自己在決策時太過於專注於任務的推進,忽視了對隊員心理狀態的關注。每個人的情緒,甚至是微小的變化,都可能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影響整個行動的走向。特彆是鄭耀先,作為團隊中的重要一員,若是出了問題,可能會對整個隊伍產生巨大的影響。
蘇銘的思維迅速回溯到之前的幾個決策點,他對鄭耀先的關注少之又少。最近的任務布置,特彆是對突發事件的快速反應,幾乎將他所有的精力都消耗在了應對外部壓力上,忽略了隊員們的狀態,尤其是鄭耀先。這種細小的疏忽,如同裂縫中的水滴,開始在無形中侵蝕整個團隊的穩定性。
“你不用再裝了。”蘇銘語氣變得嚴肅,略帶一種不容置疑的威懾力。
鄭耀先低下頭,像是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量,肩膀微微聳起,顯得有些無力。他似乎並沒有說什麼,但內心的掙紮,蘇銘清楚地感受到了。他不知道鄭耀先究竟經曆了什麼,但無論如何,現在不是他能逃避的時候。
“發生什麼了?”蘇銘再次問道,目光變得更加鋒利,像是一把利刃,刺破鄭耀先的防線。
鄭耀先的眼神終於有了些許變化,他抬起頭,目光與蘇銘對視了一秒鐘,然後一字一頓地說:“我……我不行了,蘇銘。我……”
他說到這裡,聲音突然卡住,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他的臉色蒼白,額頭的冷汗瞬間湧出,眼中閃過一絲驚慌。此時的鄭耀先,已經沒有了平日裡那種冷靜果斷的態度,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掩飾的崩潰感。
蘇銘皺了皺眉,他能感覺到鄭耀先的恐懼,像一股無形的波動,彌漫在空氣中,影響著每個人的情緒。鄭耀先從來不是一個情緒化的人,在最危險的任務中,他的冷靜和果斷總是讓人印象深刻。但現在,他的狀態明顯不對,似乎承受了超出自己承受極限的壓力。
“你說什麼?不行?”蘇銘壓低了聲音,語氣比剛才更加冷峻。
鄭耀先顯得有些無法承受這份壓力,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嘴唇也開始發白。他深吸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低聲道:“我……我沒辦法再繼續了,蘇銘。”他的眼睛閉了起來,似乎不敢再直視蘇銘。
蘇銘的內心有片刻的空白。其實,他早該察覺到一些不對勁的地方。鄭耀先並不是那種容易被外部環境擊垮的人,他一直都是那種內心強大、從不輕易動搖的隊員。但如今,這種變化卻毫無預兆地發生了。
“他,究竟經曆了什麼?”
那一瞬間,蘇銘心中湧起了一種深深的愧疚。這個隊員,曾在無數次任務中站在最前線,承受了多少危險和壓力,卻一直沒有人真正去了解他內心的脆弱。蘇銘深知,作為隊伍的領袖,他不僅要確保行動的成功,還要時刻關注隊員們的狀態,尤其是像鄭耀先這樣沉默寡言的隊員,他的沉默,不代表一切都好。
蘇銘頓了頓,心中有了一種決定。他放緩了語氣,語氣不再那麼急切:“耀先,彆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你需要什麼幫助。”
蘇銘的心跳在胸腔內劇烈跳動,幾乎能聽到那種“砰砰”的聲響。隊員們的步伐依舊穩定,雖然鄭耀先的異常情況暫時被壓下去,但蘇銘心頭的沉重卻沒有絲毫減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