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屋了。”
薑微抹了抹眼淚,抬起頭來,看著她一臉擔心的樣子。
傻姑娘。
我隻是心疼你了,而你卻在擔心著我。
她轉身回了屋子。
屋子裡的人,沒有人詢問她去做什麼了,也沒有問結果。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不忍。
“下麵撕裂了,需要縫針。”
“嬸子,你想好,那樣的人家,還讓小紅花回去嗎?”薑微看著那個嬸子,彆的沒有再說。
人家的家事,她管不了,點到為止。
“不回去了。”
柳嬸子當機立斷,“小紅花再回去,就是個死。”
“那不是把人往火坑裡麵推嗎?”
“俺養著。”
小紅花的娘搖著頭,“俺養。”
“俺家紅花,俺自己養,不回去了,那個畜生,會害死紅花。”
她嬌養長大的女兒,如果再回去。
她和那個畜生,有什麼區彆?
柳嬸子看到弟媳婦終於醒悟了,緊繃的一口氣,這才鬆了下來。
女人還得娘家硬,她是一個姑姑,願意養著小紅花,可是終究名不正,言不順。
“微微,需要我們做什麼?”柳嬸子看向了薑微。
薑微用熱水捂熱雙手,然後帶上了手套,對她們說,“我先需要內檢。”
“查看一下,她小產後,有沒有排乾淨。”
“然後進行撕裂的縫合。”
“如果處理不好,她可能一輩子都無法生孩子了。”
這個時代,對女性太苛刻了。
性子軟弱的小紅花,能否經得住流言蜚語?
能否經得住惡意的攻擊?
嫁人後,回到娘家的女人,無論是非對錯,都有各種惡意的聲音。
她能挺過來嗎?
“好。”小紅花的娘,擦乾眼淚,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反而沒有了顧慮。
薑微按壓肚子,內檢之後,可以確定,是已經排乾淨了。
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隨後她開始進行清理,然後縫合撕裂的傷口。
縫針的時候很疼,小紅花醒來,可是她一句話都不說,不喊疼,眼神空洞地看著房頂,隻是眼淚默默地從眼角掉下來。
讓她娘看得,更是心疼。
“紅花,疼就喊娘。”
“娘在呢。”
小紅花就好像聽不見一樣,眼神木木的,沒有了以往的精神氣。
“小紅花,你彆嚇唬大姑。”
“以後大姑養你,不讓你回去了。”
柳嬸子摸著她的頭,就如同小紅花小時候一樣。
薑微將撕裂的地方縫合好,然後進行消毒,聲音有些清冷,“小產,她這種屬於非自然現象小產。”
“在懷孕的時候,被人強暴,導致的小產。”
“和生孩子一樣,必須做好月子。”
“不然以後會留下病根。”
除了身體上的原因,她更擔心小紅花的心理。
“先休養一個月吧。”她的聲音有些淡。
身體她治好了,心理能不能走出來?
需要看她自己,和家裡人的陪伴了。
“小紅花是不是在這!”
這個時候,一個男人風風火火跑了過來,看著柳鐵生,直接問道。
“舅舅,我媽和舅媽在裡麵。”
“這邊是女知青院子,不能進去。”
柳鐵生趕緊攔住了舅舅,舅舅跑過來,滿臉凍得通紅。
“那個畜生呢?”
“俺聽村裡人說,那個畜生來了?”小紅花的爹,尋找了一圈,沒有看到人,這才問了柳鐵生。
柳鐵生這才看到,在舅舅的背後,藏了一把菜刀……
“已經被打跑了。”
“舅舅。”
“小紅花還不知道什麼樣呢。”
看著舅舅就要找人拚命的架勢,柳鐵生給了一個眼神,村裡的幾個大小夥子,趕緊把舅舅給攔了下來。
“舅舅,你想想小紅花,你想想我舅媽啊。”
“你要是出事了,她們娘倆怎麼活啊?”柳鐵生趕緊勸著。
這個時候,大隊長也過來了,二話不說,上來就是一腳。
“小紅花相看的時候,俺就說那小子不行。”
“你姐也勸你們。”
“你當時怎麼說的?你個沒心肝的東西!”
大隊長越說越來氣,不過看到小舅子那通紅的眼睛,那一腳沒有再踢下去。
“現在孩子受了委屈,你喊打喊殺乾啥?”
“早乾個球去了?”
小紅花的爹,蹲在地上,菜刀掉到了地上,抱著頭,哇哇大哭起來。
柳鐵生趕緊把菜刀拿到一邊,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癟犢子呢?”
他們知道的晚,村裡倒塌的房子,一些能支撐的,都修繕了。
不能支撐的,得重新蓋。
去年壓塌了好幾家,緊接著開春該修的修,該整的整。
他們在乾活,這才聽到村裡的人過來報信。
“被微微打了一頓,然後跑了。”
“不過走的時候,說要報公安!”
柳鐵生有些擔心。
微微畢竟打了他,那麼大的動靜,他們守在外麵都聽見了。
如果真報了公安,恐怕不能善了。
“你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
“打了一頓?誰打了?微微忙著給小紅花治療呢,都沒出過屋子。”
“你個混球,腦子迷糊,眼睛花了吧?”
大隊長,照著兒子的腦袋,就是一下子。
今天的大隊長,格外暴躁!
“彆說俺妹,俺妹忙著治病呢?怎麼可能出來?鐵生哥,你昨天沒睡好吧?”李建功趕緊開口。
王元洲點了點頭,“我微姐打人?她那胳膊細的,一桶水都提不起來,打人?”
有了這兩個人的帶頭,一眾人都反應過來了。
“沒看著打人啊。”
“我看到了!”這個時候,王程亮大喊一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王程亮指了指那邊的一塊大冰地,“我看到他剛剛走的時候,摔著了。”
李建功眨了眨眼睛,誰說這貨傻的?
腦子這不是轉得挺快的嗎?
“嗯!”
“但凡讓俺知道,誰說了不該說的,想一想,還要不要在這個村裡混下去!”
大隊長的聲音很平緩,磕了磕手上拿的煙袋鍋,然後在煙葉袋子裡,來回的動了動,隨後按了按煙袋鍋裡的煙葉,這才劃了一根火柴,點上了煙。
煙袋鍋裡麵的煙葉,一明一暗。
大隊長緊皺著眉頭,紅花爹蹲在地上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