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微給自己裹成了球,然後艱難地在雪地裡移動,大雪已經連續下三天了,房頂的雪掃了又掃,村裡的道也掃了很多次了,架不住雪太大了,掃了沒一會,就能到腳脖子了。
“大哥,這冷的天,下著大雪,你咋來了?”薑微走到大隊部,先是跺了跺腳,把鞋上的雪先跺乾淨,然後讓人,拿著毛巾,抽打身上的雪。
一路走來,身上都是雪,如果不打乾淨,進屋一熱,一會就化了。
“旁邊的村子,有封特殊的信,就想著給你一起送來了,省得你跑一趟。”郵遞員笑了笑,然後把這些日子攢的包裹、信還有彙款單,一起都遞給了薑微。
“薑同誌,你看看。”
包裹有四個,彙款單有一張,不過這次的數額有些大,居然有一百多塊錢。
之前版麵擴大了,翻譯費用也提升了,每個月有五十多,不過想到上個月沒有收到彙款單,也不知道海市那邊出什麼事了,這個月倒是一起彙款了,她也沒想這麼多。
“還有三封你的信。”彙款單和信都怕被雪打濕了,郵遞員就放到了自己的包裡,剛剛把彙款單登記,這才拿了出來。
薑微確認了名字,趕緊簽了字,“柳樹底村太遠了,這大雪天,大哥你就彆跑了,到時候我往縣城去,一起拿回來就成。”
為了她的東西,大哥得多騎很遠的車,而且下著大雪,山高路滑,實在危險。
“行。”大哥笑了笑,然後帶上了棉帽子。
薑微拿了一個油紙包,直接遞給了大哥,“我蒸的菜包子,熱的,您路上餓了墊下肚子,不值錢,彆嫌棄。”
大哥也沒拆開,他願意給薑知青跑,不是為了圖這些東西,而是她能體會到大家的不容易,不是埋怨,而是每次都關心,這是在彆的村子,他感受不到的。
“咋會嫌棄,薑同誌,柳隊長,那我先走了。”穿上郵局特有的棉大衣,然後帶上棉帽子和手套,把包子直接塞進了衣兜裡,“走了。”
“路上慢點。”薑微又叮囑了一遍。
郵遞員騎著自行車走了,薑微把彙款單和信都扔進了兜裡,然後扛著四個包裹就要走。
大隊長悠悠的聲音傳來,“晚上去家裡吃飯。”
薑微哭喪著一張臉,“不去了,下大雪,懶得動。”
大隊長瞪著她,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誰喊去家裡吃飯,那都是天大的關係,這個死丫頭倒是好,雪太大,懶得動!
“那我回去和你嬸子說,讓她去喊你。”大隊長哼哼一聲,然後不緊不慢地開口了。
薑微轉頭,這老家夥,怎麼不講武德呢?
“算你狠,我去。”
然後抱著四個包裹,連臉都快看不到了,慢慢悠悠在雪地上行走。
大隊長笑著搖了搖頭,喊吃飯還得威脅,也就是她一個了。
薑微回到知青點,把彙款單放到一邊,然後打開了一個信封,這個信封來自海市。
原來是之前的主編給她寫的信,說明了上個月沒有彙款的原因,原來是被調查了,還特意告訴薑微,現在海市沒事了,她的翻譯稿件不要停。
鷹文小說的翻譯版塊,現在好評如潮,往報社寫信的人很多,特意招聘了一個人,專門管理這些信件。
還告訴薑微,之前她寫的回信,已經給郵寄走了。
除了介紹情況和讓她安心外,還有四頁新的翻譯稿件,這些是她一個月的翻譯量。
薑微信收起來,然後把翻譯稿件單獨放好,這才打開了另外的兩封信,這兩封信,都是來自於一個地方,寺越城。
“微微,近日可好?”
“家裡一切安好,薑大壯那邊已經判了……”
賀姨把薑家的情況,以及房子的情況,都寫給她看,然後說了一下家裡的近況,還問了她的情況。
“家裡糧食足夠,以後不要再郵寄過來了。”
“出門在外,一定要保重身體,缺啥少啥,給家裡寫信。”
上次交了公糧和愛心糧後,村裡分了糧,她特意郵寄了出去,賀姨給郵寄了,王叔也給郵寄了。
這些都是對她很好很好的人,城裡糧食不足,他們都是本本分分的人,隻能靠著糧本上的那些糧活著,而她有糧票,有村裡的餘糧可以買。
“微微。”就在她要打開第三封信的時候,外麵傳來了敲門聲。
薑微把東西收拾了一下,然後打開了門。
“你試試,看看合適不。”顧湘從外麵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雙棉手套,還用一根繩子,給兩隻手套給縫上了,到時候繩子可以吊在脖子上,省得手套丟了哪隻找不到。
“看你有圍脖,有帽子,一直都沒有棉手套,我就給你做了一雙,針腳不好,你彆嫌棄難看。”顧湘笑了笑,然後拿起來一隻,讓薑微把手伸進來。
薑微伸進去後,立刻感覺到了一股暖暖的感覺,被棉花包裹著。
“這也太暖了。”她感歎了一句。
“嗯,她給續了五層棉花,我都怕你手塞不進去……”楊雲從後麵走了過來,無語地搖了搖頭。
“這些棉花本來就是攢著絮棉被的,微微幫忙找了作坊,那棉花就不用了,正好給微微做手套,多好啊。”
“彆聽雲雲的,絮的越多,越暖和。”那一臉驕傲的模樣,讓薑微忍不住的笑出聲。
“彆笑!”顧湘嚴肅地看著她,然後自己也繃不住了,“哈哈——”
“我晚上不在家吃,喏,這邊有凍的肉包子,你們一人兩個,彆和我客氣。”薑微看著兩個人,無論在哪一方麵,她們對自己的幫助,都是無限大的,她想對她們好。
“我不想和你們客氣。”
她看著兩個人抬起來拒絕的手,這才輕輕地說道,然後凍得硬邦邦的包子,直接給了兩個人,“走了,我還忙著呢。”
顧湘歎了一口氣,“忙忙忙,大冬天,忙著打洞啊!”
門已經被關上了,裡麵傳來了薑微的聲音,“不,我忙著絮窩。”
她的信沒看完,尤其是編譯局那邊的包裹,她已經看到了特彆密封的數字編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