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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第 15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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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陵心頭一動:“此地當真能開天門?”

於春山斜眼:“怎麼,你們也有興趣?”

宋陵拱手坦蕩:“我輩修仙之人,畢生所求不過是飛升上界,不過我聽師長說過,天門開啟隻能是渡劫時引動天劫,渡劫之後才能觸動上界為其開啟,方才聽前輩所言,冰墟似乎也與天門有關,故而心生好奇。”

於春山:“告訴你們也無妨,此地有四處冰柱,也叫天柱,天柱中間的確有一道天門,能由此通往上界,但是當年那場大戰之後,天門連同天柱周圍就都被封印起來。江潭二人,必是想通過摧毀封印,重新打開天門,飛升上界。”

這等驚世駭俗塵封已久的隱秘,若不是此人借著於春山的軀殼道出,世間根本無人知曉,宋陵幾人聞所未聞,一時都聽得愣住了。

說到這裡,於春山忽然嗤笑:“當年江潭便是那場大戰的幸存者,他必是趁著天門最後一次開啟偷偷飛升,可惜走捷徑的永遠成不了氣候,這不,又被打回原形了。”

宋陵喃喃道:“所以,若從此處天門飛升,就能避開天劫嗎?”

於春山仿佛看穿他問這句話背後的心思,似笑非笑:“可以,但天門已毀,江潭他們便是毀掉所有冰柱,也無法再打開天門,注定白費工夫。”

“好!有天門好!人人都能成仙!都能成仙,一個也彆落下!”

離夢城主突兀地喊起來,一邊還拍手掌,像是又發病了。

宋陵原是想一鼓作氣繼續追問下去,被幽嶽這一打斷,反倒不好再開口,沒好氣瞪了離夢城主一眼。

幽嶽也不管大家歡不歡迎他說話,笑嘻嘻自顧自插嘴,對於春山道:“你什麼都知道,可你為何成不了仙呢?你好可憐啊!”

於春山冷笑一聲,朝他彈出一道靈氣。

謝長安及時伸手,拂開這道靈氣。

“他魂魄有失,說話顛倒常理,前輩何必與他計較?不過,前輩口中的江潭,即使從上界落凡,恐怕亦戰力驚人,還有與他同行的碧陽君,同樣是武仙境巔峰的高手,就算我們聯手,也未必打得過他們,更彆說殺人了。”

於春山:“放心,你們若打不過,屆時隻要將人引到我所說的地方,我自有辦法讓他們身首異處。”

謝長安:“何處?”

於春山舉目掃了一眼。

“還沒到時辰,冰墟有一處龐大陣法覆蓋,名為紫極宵天,十日一小輪,百日一大輪。還有九十天,也就是大輪之日,你們就會與他們重逢,屆時自可殺了他們。你們不是傷勢未愈嗎,正好借此休養,我略懂陣法,可保此地不必陷入輪轉,你們的同伴也不會再憑空消失。”

謝長安想起狐狸和折邇:“那已經被輪轉出去的同伴能召回來嗎?”

於春山搖頭:“隻能等,若小輪轉之日他們的小世界正好與此重疊,我可幫你留人,若不然,就得等大輪轉之日,你們再團聚。”

她說罷,從袖中摸出一物,巴掌攤開,小巧玲瓏。

宋陵細一看,竟是一隻雛鳥。

隻是這雛鳥很是瘦弱,隻有尾羽長長拖曳在後麵,似幾根枯枝,上麵也沒有幾根羽毛,與其說是鳥,倒不如說是落湯小雞。

於春山輕輕碰了雛鳥一下,那鳥便張口吐出兩瓶丹藥。

她分彆扔給謝長安和雲極二人。

“這是我從那些死掉的修士身上搜羅的,應該能治傷,你們想吃便吃,信不過就扔了。”

謝長安倒出一粒,隻覺芬香撲鼻。

赤霜山也是煉藥大宗,她見多了好東西,一聞就知道此丸品質甚至比她從赤霜山帶出來的藥更好,裡麵也加了芸芸花,但那芸芸花必然是經過大能修士煉製,甚至能隱約察知其中靈力澎湃。

她張口吞下一粒,結印運轉內腑靈樞,隻覺經脈溫緩舒暢,識海若春雨濕潤,枯竭痛楚轉危為安,原先突破的境界逐漸充沛。

這藥丸非但好,還是極好。

雲極同樣也體驗到它的妙處。

兩人向於春山道謝。

於春山不以為意:“你們覺得它好,那是因為你們沒見過更好的,在當年,世間靈力充沛之時,煉出這樣的藥也是尋常等閒,不值一提。”

宋陵傷勢不如兩人重,自然也用不上這等好藥,但他見於春山給了兩人,卻沒給自己,心下不免嘀咕此人用心。

於春山望向宋陵:“你境界未到,用了這等靈藥,隻會經脈爆裂,他們的修為起碼比你高出一界。”

宋陵自然道:“前輩見笑,我有自知之明。”

但他說了這話,心頭卻微微皺眉。

謝長安劍仙境,他是知道的,當日還曾親自見其晉境法相,但雲極此人來曆成謎,修為看似與謝長安差不多,卻總能在緊要關頭化險為夷,想必是有意壓著修為的,他真正的實力,興許比謝長安還要高出一籌。

可這樣的人,為何會籍籍無名?

還有附身了於春山的這個修士,想必也是看穿雲極修為,那麼此人真正身份,興許是哪個大宗門曾經在此地隕落了的大能修士,但若真是,又不見對方詢問這世間變化,宗門近況。

這二人身上的細節,若深思下去,怕都是重重疑點。

宋陵想來想去,竟發現在場隻有謝長安最值得信任。

他忍不住朝謝長安遞去一眼,心道以對方機敏,自己能想到的這些,她必也是能想到的,若能找個機會與之商討一番,說不定還有些啟發。

謝長安卻似乎缺少與他心有靈犀的那份默契,此刻正眉眼低垂,看似打坐療傷,不容外界乾擾。

反倒是離夢城主,不知何時湊過來,手搭上宋陵肩膀,攏手貼向他的耳朵,悄聲說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宋陵:……

要說秘密為何不用傳音?

這念頭剛起,宋陵就覺得有點好笑,心道自己和一個缺魂的離夢城主計較什麼,便用半是哄孩子的語氣敷衍:“什麼秘密?”

幽嶽:“冰柱倒了,天也不會塌,隻有冰墟下麵埋的東西死了,天才會塌,天塌了,天門就能開了。”

宋陵一愣。

他試圖去理解對方所言,但最後還是失敗了。

這番話聽上去若有其事,實則顛三倒四。

“冰墟下麵埋的東西,是指慶煞嗎?還是除了慶煞之外,猶有更大的妖邪?”

幽嶽卻詭秘一笑,搖搖頭,手指豎起,衝他噓了一聲,又開始低頭擺弄龜甲。

宋陵無奈,隻當對方又發病了。

“幽城主,我這裡有些丹藥,可安神定氣,你試試,說不定病情能好些。”

他摸出一瓶丹藥遞過去。

幽嶽沒搭理他,卻是雲極開口。

“沒用的,他的情況便是民間俗稱的小兒走魂,需要用叫魂的方式將魂叫回來。”

宋陵剛想說叫魂對修士來說也隻是舉手之勞,便想起這裡被切割成無數小世界,隻怕連幽嶽都不知道自己的魂魄落在哪個小世界裡了。

他歎道:“幽城主好像還未有嫡傳弟子吧,若是到時候還未能把魂魄尋回,恐怕離夢城的大翮遊仙以後再也開不了了吧。”

雲極看他一眼:“你操心得還挺多,若我們最後出不去,彆說離夢城,你們北燭山也得換首徒了。”

宋陵一噎,無言以對。

眾人各有事做。

於春山專心致誌結印固陣,為此地避開十日一次的小輪轉,沒往他們這邊看上一眼。

謝長安亦閉目調息,亦心無旁騖修煉固境。

雲極時常低了頭,手裡捏著一把玉尺,在地上勾勾畫畫,也不知在弄些什麼。

他並沒有遮掩,但宋陵看了一會兒,隻能看出對方似乎大抵是在畫一個陣法,但具體畫的什麼陣法,有何效用,卻一概看不出來。

唯有中間謝長安曾醒來一回,見雲極動作,又朝那陣法瞥去一眼,還說了句話。

“你想把此地大陣完整複原出來?”

雲極點頭:“總不能讓前輩獨忙,隻有將這紫極宵天大陣琢磨透,才有機會早日破解,讓其他失散的道友過來彙合,以免更多道友為慶煞荼毒。”

於春山聽見這話,掀了掀眼皮,往這邊掃來。

“你這陣法缺了陣眼,隻靠邊邊角角拚湊上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已然麵目全非。不過,”

她話鋒一轉。

“你從未見過完整陣法,單憑這一隅就能推出這些,也算人傑了。可惜紫極宵天陣內蘊無上玄機,奪天地之造化,便是你天縱奇才,亦無法完整複原。”

雲極笑了笑:“雲某才疏學淺,豈敢以一己之力推天機陣法,隻能是勤能補拙,集眾人之長了。謝道友看呢?”

謝長安不語,隻接連彈出三道白光,那白光落在地上畫出的陣法裡,便化成三顆琉璃光華的珠子,在三處微微閃爍。

“此陣複雜之極,陣眼想必不止一處,我也隻能窺其滄海一粟,這三處裡有兩處尚須推敲,雲道友不妨再琢磨琢磨。”

雲極哈哈笑道:“這樣如何?”

修長手指隔空將一顆珠子挪了位置。

謝長安再看,點點頭:“比我的位置好,雲道友果然是陣法大家。”

於春山卻沒了方才自矜冷漠的高高在上,臉色反倒變得有點難看起來。

宋陵這會兒才看明白,敢情三人不聲不響之間,已交鋒幾回。

於春山說自己是從前隕落此地的前輩,說要保此地不陷入輪轉,但細想起來,個中情形真假,全憑她一張嘴,宋陵他們甚至不知道占據於春山軀殼的,究竟是個什麼來頭,若全由對方牽著鼻子走,最後弄不好被人賣了還幫忙數錢。

所以雲極畫陣,既是試圖自行摸索,也是對於春山的小小挑釁,表明己方並非毫無倚仗。

謝長安與雲極先後調試陣眼,於春山從起初不放在心上,在後麵變了臉色,說明兩個人定的陣眼,起碼對了一半有多,更表明謝、雲二人對此陣確實有些了解,不像於春山想的那樣一無所知。

如此一來,雙方合作就有了更多籌碼,於春山之後想要說謊,也得先掂量掂量對方能否看出來。

宋陵自詡少年英才,不說舉世無雙,但放眼同境修士,亦是能力超拔之輩,但如今眼睜睜看著三個人精在那兵不血刃無聲廝殺,而自己後知後覺恍然大悟,忽然有種人外有人的自慚形穢。

雲極忽然朝他望來,似乎洞察他的想法,沒等宋陵尷尬,便微微一笑:“不必驚訝,你沒看出來很正常,我在你這年紀時,也沒比你好多少。”

修士本可駐顏,他生得俊美年輕,完全看不出年紀,但言語之間儼然將宋陵當成低了在場三人一等的後輩。

他又說謝長安:“至於謝道友,她經曆之奇詭坎坷,絕不遜於任何一位大能修士,眼光學識,自也遠非你等可比,所以你不必強求與我們比肩。”

這話十足狂妄,但宋陵欲言又止,最終無語半晌。

一場悄無聲息的交鋒之後,此處又重新恢複平靜。

那點不服氣在宋陵心頭漸漸散去,餘下的隻有索然。

因為他知道對方的話無法反駁。

既然無法反駁,再強詞奪理也隻會徒增笑話。

宋陵索性閉上眼,也開始調息打坐。

無論如何,他絕不能像冰石裡那些前人一般,在此折戟沉沙。

仙路無涯,至高處亦無儘頭,但至少,要先活下來。

十日須臾而過。

眼看此地小輪轉又至,雖然於春山說過能保證此處小世界的人不被輪換出去,但外麵會進來什麼卻不得而知,那些妖邪也有可能卷土重來。

不光宋陵提起十二萬分戒備,連原本入定神遊的謝長安也睜開眼睛,注視前方。

十天之前,於春山就是從那裡出現的,十天後的現在,又會是誰?

於春山扔出一個錦囊。

“打開它。”

謝長安伸手將裡麵的東西拿出來,卻是輕飄飄幾根羽毛。

每根都有一寸來長,堅硬粗糙,顏色烏黑,根根似鐵。

“這東西能保住你們留在此地小世界,不被輪轉出去,帶在身上即可。”

宋陵接過一根:“這是何解?”

於春山根本不會回答這種問題,隻會冰冷譏誚:“你也可以不帶。”

為他解答的是謝長安:“這應該是某種鳥類的尾羽,我猜,是取自前輩肩膀上那隻鳥吧。”

於春山閉口不言。

雲極:“那隻鳥應該是此地生靈,或者身上留有陣法烙印,可避免我們受到輪轉的影響。”

幽嶽嘻嘻一笑:“我知道這是什麼鳥!”

於春山忽然睜眼,朝他射來,目光極為淩厲凜冽,嚇得幽嶽慌忙躲到宋陵身後。

“我沒說,我什麼也沒說啊!”

宋陵:……

就在此時,謝長安心頭微動,發現四周原本靜止的氣息出現流轉。

十日之前,她是無法發現這種細微變化的,但修為境界在這十日內似乎有了提升,她自己也能感覺到,卻很難用言語描述。

若非要比喻,大抵近乎於她原先聽見鳥叫,隻能從叫聲判斷鳥的種類,是黃鸝還是鸚鵡,但現在卻能單憑聲音就草擬出對方羽毛發色形狀大小,甚至是振翅而來的軌跡。

這其中種種,心有所感,玄妙難言。

因而一感知氣息流轉,謝長安便能望向流轉來源,預知來者出現之處。

而於春山見她轉頭,就也知道她察覺了什麼。

“一葉落而知天下秋,你倒是能舉一反三。”

謝長安:“天賦不足,隻能勤勉補之,讓前輩見笑了。”

幾乎同時,雲極和幽嶽也都望向她所見之處。

但雲極修為本就極高,此舉不足掛齒,幽嶽精於卦象,約莫又是用了什麼卜算的法子,他瘋瘋癲癲,時好時壞,眾人早已習以為常。

果不其然,過了片刻,有人從眾人視野內的冰石後轉出。

但這次不是一人,居然是三人。

而且其中兩人,堪稱謝長安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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