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樓上,沈清宜輕輕地推開房門,就看到男人仰躺在床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沈清宜在他旁邊蹲下,這男人隻要不在她身邊,睡覺總是極其規矩的。長長的睫毛微翹,在眼瞼處投下陰影,溫潤的眉眼舒展,高挺的鼻梁處一顆小黑痣,飽滿的仰月唇自然地抿著,誰能想到就這麼個張精致清雋的臉,生活竟然粗糙成這樣。沈清宜輕輕地靠近,溫聲道:“起床起吃飯了。”床上的人沒有動靜,沈清忍不住再次靠近,在他的鼻尖親了一下,離開的瞬間被他拽進了懷裡。沈清宜猝不及防,臉就貼在了他的胸口。“彩晴在下麵等著咱們吃飯呢?”沈清宜說。陸硯抱了一會,放開她,雙手撐在床頭,坐了起來,把衣服穿好,一起下樓吃飯。到了下午,陸硯打電話讓文哥開一輛車過來,準備去接安安。安安坐在車上,看著陸硯微微揚起的唇角,“爸爸很高興?”“嗯,最近在學校乖嗎?”“可乖了。”陸硯笑道,“那就好,為了獎勵安安,除了明天,接下來的假期爸爸都陪你。”安安的眼珠子轉了轉,“爸爸明天有事?”“嗯,有一個關於研究成果的宣傳采訪。”“什麼時候結束?”“或許明天晚上。”陸硯推測。安安若有所思,“那爸爸加油。”陸硯笑了,“爸爸會的,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媽媽還好嗎?”安安歪著腦袋又看一眼陸硯,想了一下,“還行。”“小小年紀,說話不要一股領導腔,什麼叫還行?”陸硯的長指搭在方向盤上,輕輕一旋,拐了個彎。“她工作這段時間賺了好多錢,寫賬本算錢的時候可開心了,說要送我留學,娶媳婦,但一想到你不在身邊她就惆悵了,所以我總結為還行。”陸硯不說話了。安安就知道他爸喜歡聽這種話,唉,一把年紀哄,還要小孩子哄。父子倆一路回到家,吃過晚飯,陸硯陪安安讀書寫字,玩遊戲,到了晚上哄睡環節,安安睜著眼睛問他,“等會我睡著了,你還要去哄媽媽嗎?”“嗯。”安安很快就睡著了。……第二天一大早,陸硯把安安送去幼兒園,就去了單位。王誌方看著陸硯,臉上帶著笑,“唉呀,家裡有人準備就是好,這身衣服不錯,很能代表咱們所裡工作人員的形象。”蘇洋走過來,笑道,“王院長,你要真讓陸硯代表咱們所裡的形象,那就是詐騙。”王誌方被噎住了,“你這小子……我年輕的時候……”“你就是欺負我們沒見過你年輕的時候。”“行了行了,趕緊的去收拾準備。”王誌方瞪了一眼蘇洋,又安排人替陸硯準備宣傳資料。陸硯帶了蘇洋和小柳一起過去,陪同的還有王誌方和另外兩名領導。到了電視台,很快有人接待,主持人過來和陸硯對稿子和台本。一切準備就緒,陸硯出現在了電視上。馮微此時剛坐上陸家的飯桌,和陸家姐妹有說有笑地等著上菜,陸承平突然衝到電視機旁把電視關了,原來根本沒看電視的陸承芝皺了皺眉,“乾嘛?”“太吵了。”“爸不是喜歡在吃飯的時候看電視嗎?放著。”說著就要起身把電視打開,陸承平站直了身子,任憑陸承芝怎麼推都不動。馮微笑道:“算了芝姐,等陸伯伯進來了再說。”陸承芝倒不是想要和他較勁,隻是對弟弟這反常的舉動特彆好奇。這時陸文啟進來了,看了一眼姐弟倆,“乾什麼呢,從小到大還沒打夠?大的不像大的,小的不像小的,家裡有客也不知道消停。”“爸,承平莫名其妙地就把電視關了。”陸文啟目光落在兒子的臉上,就看到他對自己擠眉弄眼。他大手一揮,“一個電視而已,也不是非要看,彆吵成這樣,吃飯吃飯。”陸承芝覺得不可理喻,“爸,你乾嘛總護著他?”陸文啟頭疼,“行了行了,吃飯。”馮微也喊,“芝姐,來吃飯吧,上次答應說見我同學的爸爸,一直沒空,我今天可是守了一上午,吃完晚飯有空了吧?”“嗯,吃完晚飯一起去。”蔣榮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上的采訪一動不動。蔣城過來,“你什麼時候喜歡看科研節目了?”蔣榮指了指電視裡男人,“陸硯。”蔣城的臉上變得頓時嚴肅,一同坐在蔣榮旁邊,電視裡的男人嚴謹而又鬆弛,回答任何問題淡然而又精準。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陸硯本人,從前隻是聽聞。隻見他時不時寬一下自己的衣領,又或者不經意間查看一下衣服的袖口,讓人不自覺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衣服上。如果不知道沈清宜是做這行的,根本沒人會意識到他這種行為是刻意的。這心機真是絕了。滿口的數據和暢想,不時的展示著身上的衣服,作為男人,不用想就知道沈清宜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他不會輕易放過蔚安。蔣榮看著哥哥嚴肅的表情問道:“你在怪我?”“沒有?”說完之後又補充道,“是非對錯我還是分得清的,你想讓她主動交代,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在陸硯回來之前能到此為止。”蔣榮點了點頭,“我警告過她,可她仗著你的身份,並沒有收斂。”蔣城沒有說話,半晌才道:“她最近表現還不錯。”“陸硯可不看她最近的表現。”蔣榮說道。“我知道,錯了就接受,不管是什麼代價,隻要她能意識到並且改正就行。”蔣榮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想她害了你。”蔣城笑了,“我也知道。”說完之後,起身拍了拍蔣榮,“好了,你哥一路過關斬將走到今天,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我去想想對策。”蔣榮淡聲道:“他是巨浪。”蔣城又笑了,“好了,知道了。”“你怎麼還笑得出來,你勸你彆太縱容她了,你這不是愛她,而是害她。”蔣榮實在無法理解,一向聰明睿智的哥哥為什麼這麼糊塗。蔣榮深吸了一口氣,“我也有錯,這麼多年,我陪她的時間少之又少,她怎麼想?做什麼,也隻能猜個大概,明明我也在變,卻忘了她也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