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昏暗無比的詔獄第九層,似是一顆石子落入湖泊,頓時變得熱鬨起來。黑暗中,有人開口道:“齊王,這話不應該你來說吧?”“人家韓王都沒說話,你開口說這個,不太合適吧?”“對吧,韓成公子……哦不,現在應該稱韓王了!”近乎調侃的語氣,從黑暗中的牢房裡傳出。潦草的席間,赤著半身的魁梧男子,抬頭望向了對麵的牢房。整個詔獄第九層,隻有寥寥十幾間牢房,近一半都空著,隻有這幾間是關著囚犯的。而且,全都是單獨關押。因為這第九層裡關押的正是昔日大秦攻滅諸國的舊主!倒不是祖龍不想殺了他們,而是不能殺,或者說殺不得。這是因為大秦國運,乃是吞噬了諸國的國運而壯大起來,至今也不過寥寥十幾年,還未完全消化。而國運與一國之君,息息相關,若是國君身死,保不準國運也會隨之潰散。到時候,大秦國運也會受到影響。這也是為何,曆史上諸國複國之後,大秦很快就迎來了沒落,甚至是衰亡。因此,諸國舊主便被關押在了這詔獄第九層。“楚王不必激吾,要說到絕望,諸位都一樣,又何必自謙呢?”魁梧男子對麵的牢房,披頭散發的青年淡淡道:“而且,要說到感同身受,齊王確實也該有此感慨!”“畢竟,從一國之君,淪落到了如今的囚犯,豈不如昔日韓非散儘修為,意圖撞碎大秦國運一樣?”話音落下,第九層頓時安靜了下來。“可惜了,韓非沒能徹底將這大秦國運撞碎,要不然,我們也不會淪落到今日這地步。”另一處牢房裡傳出自嘲的感慨聲。“即便撞碎了,你以為那始皇就沒法子?”聞言,相鄰的牢房裡,立刻傳出譏諷的冷笑:“那嬴政可是隻花了十年時間,就修煉到了大羅金仙!”“若是撞碎了大秦國運,伱敢保證,他不會突破到更高的境界,然後一舉掃蕩天下?”一股針鋒相對的氣氛,頓時在第九層的牢房之間彌漫。那說出自嘲的囚犯見狀,起身走到了牢門,隔著柵欄,斜目盯著相鄰的牢房,惡狠狠道:“魏假,你還敢說?”“你這混蛋,要不是你聽信那北方妖族所言,任用妖魔為官為將,以魏武卒的勇猛,怎麼可能會大敗!?”“大梁城也不會被那該死的王賁,以神通引來大水,水淹整個大梁城,潰散了魏國的國運!”“若是你魏國不敗,我楚國怎會落到最後孤軍奮戰,最終連大祭司都身亡殉國的地步!?”“混蛋!”其語氣越說越激動,肌膚表麵漸漸浮現出玄奧的圖騰,麵貌隱隱要發生變化,浮現出諸多古老的紋路!但在這時——昂!一聲高亢的龍吟聲在眾人腦海裡響起!無上威壓垂臨,頃刻間,震的牢房裡的囚犯紛紛吐血,倒地受創,渾身顫栗!那是大秦國運!“熊奇,你這混蛋,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嗎!?”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遠處的牢房傳來。一瞬間,那魁梧男子頓時反應過來,咬牙散去了周身異象!隨即,那垂臨而降的國運之威,也漸漸消散了。緊接著,第九層的各個牢房裡便是傳來粗重的喘息聲。“該死!”“熊奇,你冷靜一點,這裡可是大秦的詔獄!”“寡人還以為要死了……真可惜,若是就這麼死了,倒是也好!”一時間,牢房裡傳來了各種聲音,或是抱怨,或是絕望,或是惱火。“夠了!”忽然,宛若洪鐘大呂的聲音在每間牢房裡響起!一下子,第九層便陷入了寂靜!“彆以為你們還是諸國的國君,在這裡,你們隻是罪犯!”“再給本監鬨出亂子,小心我讓你們再也說不出話!”“都給本監老實一點!”那聲音一通嗬斥之後,漸漸消失,仿佛說話的人相隔極遠,但卻仍然隔著虛空,傳訊而來,可見手段不凡。第九層安靜了一會兒後,再次響起了聲音。“真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牢房裡,韓成忍不住歎了口氣,而後輕聲道:“區區一個右監,若是以前……哼!”似是聽出其語氣中的冷意,另一處牢房裡,熊奇淡淡道:“就算是以前,你也做不了什麼,右監李全是李信的兒子,真仙境初期的修為!”“雖然跟你不相上下,但李全可是沙場中殺出來的真仙境,跟你這位養尊處優的‘韓王’可不一樣!”最後那一聲韓王,被熊奇著重道了一聲,意味深長。聞言,韓成眯起眼睛,隻是冷哼了一聲,沉默不語。顯然,他也知道熊奇說的是事實,所以沒法反駁。還有一個原因是,韓成不想再體會剛剛那種被大秦國運鎮壓的感覺,著實是不好受,所以選擇了忍讓,息事寧人。“哈哈哈哈哈,韓成,你這個韓王可真是憋屈!”“真仙境……哼,韓國真是沒人了!”“也就一個韓非能讓人看的過眼,可惜死了!”而見狀,第九層牢房裡的囚犯,紛紛嗤笑起來。能成為諸國國君的人,無不是諸國之中,立於頂端的存在,無論見識、修為和天賦,皆是人上之人。此刻,在這第九層牢房裡的諸國舊主,除了韓成這個韓王之外,最弱都是玄仙境後期的修為。而最強的……齊王田建和楚王熊奇,更是金仙境的大修行者。牢房裡,韓成聽著耳畔傳來諸王的嘲弄,眸子裡閃過一抹冷意,但他自知不如,還是默默忍了下來。就在這時——一個詭異的聲音忽然在這第九層的牢房裡響了起來。“看來諸位大王在這詔獄裡待得很歡樂啊,也不知外麵正受苦受難的諸國遺民知道了,會不會後悔前來劫獄營救你們?”一刹那,詔獄內頓時死寂無聲!黑暗之中,一張張麵孔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盯著柵欄外,從虛空中緩緩浮現而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