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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草叢生的院內卻是地如翻土,塌陷龜裂。
深井之內,更有血腥氣隱隱傳出,令人心悸。
這座院已被聞訊趕來的鎮邪司金衛銀衛全麵封鎖。
空氣中都充滿異力沸騰激烈交鋒後的浮躁氣息,顯得沉悶壓抑,令每個到來之人都感到心情沉重,猜測在這裡交手的強者身份。
深井之內,卓甫榮和葉衛玲二人都是臉色難看。
甚至都帶有一絲戒懼,均是與楚歌保持了一段距離。
二人目光緊緊盯著地麵。
那裡張安心倒在血泊中,部分身軀已被錘成了爛泥,骨頭渣滓混在血肉中,觸目驚心。
甚至這具屍體的部分血肉還在蠕動、抽搐,帶給卓甫榮和葉衛玲二人的刺激更大。
強者都是因為自身足夠強大,才擁有極強的自信和從容。
但若是身旁存在一個隨時能出手將他們打死的狠人,這份自信從容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取而代之的則是渾身發冷的忌憚和提防。
“二位不必緊張,具體情況,我已說明,張安心最後交代,他乃是神異門的外門長老,他身上的那塊血色牌子,應該足以說明他的身份”
“神異門外門長老.”
卓甫榮一陣沉默,目光落在張安心屍體旁的血牌上。
讓他相信這個已相處了七八年的張掌司,乃是消失江湖已久的神異門的外門長老。
他寧肯相信對麵剛來就打死上司的楚副掌司,乃是凶神惡煞的魔宗魔子。
然而眼下情況,他又不得不慎重。
葉衛玲在這時小心拿起地上的血牌查看。
隻見血牌反過來,背麵赫然雕著兩種古怪的象形文字和一個戴著麵具的詭異頭顱。
“前朝大雲的雲篆,這是.神.張.”
葉衛玲麵色微變,將血牌遞給卓甫榮。
卓甫榮查看後,也是神色變幻,逐漸已有些相信了。
因為這血牌不像是臨時造出的,甚至其中似藏著一種令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的異力波動。
而根據昔日鎮邪司的調查,神異門人的確是以前朝大雲的雲篆作為門內文字。
傳聞其門主神異曜君乃是前朝的某位流落江湖的皇子,在大周滅雲時,逃過一劫。
楚歌道,“這密道,應該就是他們神異門挖出的,似乎通往很多地方,與我那府邸都連通著。
之前其中兩個疑似神異門的凝力高手就是通過密道進了我的府邸。
這種工程,不像是近期才出現的,應該已經有很多年了,二位難道沒有任何察覺?”
卓甫榮和葉衛玲聞言都是臉色一變,立即否認,撇清關係。
“副掌司,這我還真是沒察覺,我來這雲影城做供奉時,張掌司就已經在任六年了,這期間我從未注意到地底有什麼動靜。”
“我來此任供奉,也隻有四年,同樣沒有察覺到。”
楚歌頷首,道,“神異門最是喜歡擄掠拐騙天才,二位可曾聽聞周邊有什麼武道天才失蹤的?
甚至鎮邪司內,可有天才失蹤?”
此言一出,二人先是微愣,旋即思索之後,均是麵色微變,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驚異。
“嗯?”楚歌皺眉。
卓甫榮麵色變得嚴肅道,“楚副掌司,不瞞您說,過去幾年裡,甚至就在我還未來的那幾年裡,司內都有過宗卷記錄,的確是有一些武道天才失蹤。”
“不錯,其中單是我們鎮邪司失蹤武道天才,就有兩人,都是身具中上等靈性資質.”
葉衛玲補充。
楚歌淡淡一笑,“十幾年了!鎮邪司隻有兩位?這數量可不值得神異門在此挖地道,建據點。
可有因從出任務傷亡或者主動隱退的天才?”
卓甫榮和葉衛玲二人臉色更為難看,意識到了這其中逐漸浮現的一個深坑。
根據宗卷記載,這十幾年裡,的確是有不少天才因出任務而戰死的,受重傷隱退的也有。
但鎮邪司向來是傷亡率很高。
雲影城的傷亡率,充其量也是比其他城池的高了一些,但並未超出一個誇張的範疇。
可鎮邪司內的天才都尚是如此了,周邊其他被雲影城鎮邪司管轄的小城鎮呢?
一念至此,卓、葉二人都已是對楚歌所言話語信了八分。
如此龐大的地底工程,加上過往失蹤的武道天才,不可能一蹴而就。
張安心身為雲影城鎮邪司掌司,職權品級上,比城尉還要大,掌控雲影城十幾年,豈會真的一點兒風聲都沒有發現。
甚至,他們二人之所以沒聽到一點兒風聲,隻怕也是被張安心所蒙蔽。
想到這裡,二人都不禁已是後背冒汗,他們.搞不好也會背上瀆職的罪名。
“下去看看吧,我想這通道不會是做出來當擺設的。另外,得立即派出金雀虎衛,去江城府通知麻掌司!”
楚歌吩咐了一句,突然又腳步一頓,道,“還有,必須將城尉王延沛也立即控製起來,他在這雲影城的時間,可是比張安心還要長幾年。”
卓甫榮和葉衛玲對視一眼,葉衛玲道,“這件事我去辦。”
到這一刻,他們已願意相信事情的真相,並且接受楚歌的命令和辦事節奏。
張安心一死,楚歌又立下如此大功。
接下來的局麵可以預見,楚歌很可能就要榮升為新的掌司。
他們二人若是現在好好表現,興許還能將功補過,免去一個瀆職之罪。
當即,三人分作兩道行事。
一盞茶後。
地底深處的巨大寬敞空地中,楚歌和卓甫榮均是臉色凝重看著置於空地內的一座座牢籠。
這裡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黴味和鐵鏽味。
從岩壁頂上上滑落的水滴打在鐵籠上,發出叮當聲響。
可以看到一座座牢籠是用鐵柵欄圍成的,鐵柵欄之間的間隔很小。
昏暗的光線中,不少已瘦弱成皮包骨頭的青年蜷縮在牢籠內,分不清男女,隻能隱約看到亂發下的虛弱麵容,各個眼神中滿是疲憊和絕望。
楚歌二人的到來,隻引起其中幾人的騷動。
有人疑惑戒懼的看著二人,沒有吭聲,隻是戒備的觀察。
“去問問他們的狀況吧,看是不是近來城鎮周圍失蹤或死亡的天才。”
楚歌吩咐了一句,卓甫榮頷首,靠近過去問詢。
楚歌轉身,看向空地中央的一個形似祭壇般的石台。
但見石台之上,擺著一尊詭異的石像,有四條胳膊四條腿,腿部糾纏著樹根藤曼,仿佛從地底生長出來。
它戴著一頂宛如日冕般的帽子,麵部粗糲模糊,但雙眼的位置卻有兩顆綠色寶石。
這石像表麵,還遍布黑褐色的痕跡,仿佛被血液塗抹過後,血液乾涸的模樣,充滿邪異的氣息。
楚歌皺眉,拿出得自張安心的血牌查看。
隻見血牌上描繪的神像,與這石像一般無二。
幾乎就在他拿出血牌之時,他隻感到對麵那石像的一雙綠寶石雙眼似活了過來,盯上了他。
一種清冽而又微弱光輝,從石像下方密麻交錯的樹根藤蔓中升騰而起,一股淡淡的靈威開始釋放。
楚歌心中一驚,立即後撤。
但伴隨著他後撤,手中的血牌卻釋放出一股特殊的異力,侵入他的手掌。
朦朦朧朧間,似有道聲音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回蕩。
兩顆綠色的眼睛仿佛跨越時空而來,死死盯著他,充滿蠱惑的意味。
一瞬間,他腦海中浮現出諸多畫麵。
畫麵中仿佛來自很多不同的地方,一座海島上,有諸多人正對著類似的石像膜拜。
一座山地中,有宛如祭祀般的老嫗圍繞石像瘋魔般舞動,手舞足蹈,口中發出晦澀難懂不知何種方言的古怪呼喝聲。
還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內,一個個虔誠的身穿白衣的青少年安坐其中,念誦著什麼,眼神狂熱盯著前方。
隻見一個身穿金袍戴著皇冠的男子手持金刀,割破其中一名青年的脖頸,熱血頓時拋灑在特殊金屬製作的神像之上。
一種清冽而又微弱光輝,從神像上散發而出,充滿靈性光輝,籠罩了另外一名少女,那少女身前,一座測靈鼎的光芒很快過渡到了紫色.
霎時,狂熱的氛圍達到了巔峰。
“曜神.”
充滿蠱惑的聲音,再度於楚歌的腦海間響起。
這一瞬間,他隻覺後背脊椎骨一陣酥癢,靈性的力量像是在沸騰,他對周遭空氣中的異力感知似也清晰了不知多少。
“柱子!”
“柱子快清醒”
就在這一刻,披風後的小茜突然將觸手探來,緊急提醒。
楚歌驟然警醒過來,意識到不對。
轟!——
他迅速施展鯨吞噬靈功,強行吞噬控製侵入體內的異力。
然而這異力即使被控製,竟也無法強行排出。
不過楚歌也無需排出,下一瞬他就將這股異力直接獻祭進了龍鐘之內。
頓時,腦海中的所有蠱惑畫麵和聲音都消失了。
對麵的石像微微輕顫,那股清冽的靈性光芒還在縈繞,兩顆綠瑩瑩的雙眼緊緊盯著楚歌。
楚歌迅速後撤拉開距離。
隨著距離被拉開,那石像籠罩的瑩瑩光芒才逐漸暗淡。
楚歌駐足,皺眉向手中已恢複平靜的血牌。
“這石像是,神異門的神兵曜神”
他目露驚悸之色,深呼吸口氣平複了心緒後,旋即伸手拍了拍披風。
“小茜,多謝了。”
“嘻嘻,小茜立功了,回去要吃大餐!慶功,慶功!”
披風內,小茜縮回觸手。
“楚副掌司,怎麼了?”
卓甫榮察覺動靜,趕來警惕問詢。
楚歌皺眉提醒,“不要靠近那石像,有古怪,很危險.”
卓甫榮疑惑看向石像,並未看出什麼奇異之處。
不過既然楚歌這麼說了,他也不敢貿然靠近過去。
這位副掌司所表現出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
儘管目前實力境界還與他相當,但料想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要突破了,不像他,卡在凝力境初期的瓶頸已卡了很多年。
“楚副掌司,我已經確認,這些被囚禁在這裡的青年,其中不少都是宗卷記錄的失蹤甚至死亡的天才。
其中那個李晨曦,據記載兩年半就修煉到了練骨境,而後在鎮邪司檢查出了中上等的靈性資質.”
卓甫榮指向一個鐵籠旁已被放出的一名高大青年。
“宗卷中記載,兩年前他是回鄉途中失蹤的,疑似是天地香火教出手,將其擄掠了去,沒想到被困在這裡”
“這是又讓天地香火教背了鍋啊。”
楚歌看向那瘦削卻高大的青年,恍惚間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對方看樣子,可能也就比他小一兩歲。
他當初可是兩年半就修煉到了換血境,雖然靈性資質是比這李晨曦低。
但若是曾經也積極表現出天才非凡之處,隻怕也會很快就被神異門盯上,過早夭折。
幸好他之前一直是藏鋒於拙,如今擁有實力了,倒是可以自保了。
“天才就像幼年期的雄獅,往往都是在弱小時夭折的.”
楚歌感歎一句。
遂與卓甫榮一起,迅速將鐵籠內的青年都釋放了出來。
這種事情,他已經是第二次做了。
曾經第一次,還是在林家的莊園內,釋放一批被擄掠的少男少女。
而今這裡又是一批青年天才。
楚歌在此時,感受到了這個世界滿滿的扭曲和惡意。
無論是林家的神兵日月輪,還是神異門的神兵曜神。
似乎都喜歡從人的體內抽離靈性,令自身變強,或者做更多邪惡之事。
人是萬物靈長,沒成長起來之前很是孱弱。
這些神兵盯上了人,似乎也沒錯。
又或者,神兵是由人操控,正邪由人定。
楚歌想到了自己的龍鐘。
他若是肆無忌憚四處屠戮殺人,龍鐘也將成為邪器。
而他也將走上一條與世界為敵,屠戮獻祭蒼生之路。
最終是屠滅蒼生,一人踽踽獨行,還是被蒼生反噬滅亡?
楚歌內心搖頭,沒有再去思索這些。
他內心住著一尊聖賢。
人不犯他,他不滅人。
正邪善惡由人定,他隻定義他自己。
很快,所有被囚禁的青年都被釋放出去。
當看到外麵的夜空時。
儘管還是黑夜。
很多受困青年卻已是淚痕滿麵。
走出了牢籠,哪怕外麵仍是黑夜,但黑暗不會是永恒。
最黑暗的時刻,就是最光明的刹那,黎明已是不遠。
楚歌看著這批天才青年,突然感到張安心自尋死路,似乎也算是給他送了一份大禮。
這十五個天才,資質都很強。
若是在他的司內培養起來,將來會是一批非常強大的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