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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前才襲擊了洛家鎮的那幫馬匪在這一日又襲擊了塗山鎮,這也是興城附近的一座城鎮。
這些城鎮裡自然是沒有城衛軍的,隻有一座督查所,一共三十多名督查員。
這樣的防衛力量隻能保證城鎮的基本治安,對上大隊的馬匪就有心無力了。
所以繼洛家鎮後,塗山鎮也向興城發出救援信號。
興城主政廳,總長辦公室。
“派出去那麼多探子,一個都沒有回來?”
穀振輝有些憤怒地看著程必,開口質問道。
程必低下頭:“是的,對方恐怕有高手坐鎮。”
出了馬匪的事情後,穀振輝非常重視,第一時間就讓監察院派探子去打探情報,想探出這些馬匪的虛實,同時找到對方的落腳點,這樣才好派兵去剿滅。
但這幾天派出的幾十名探子,沒有一個活著回來,全都如同石沉大海。
“做的這麼明顯,還真是虎刀幫搞的鬼?”
穀振輝臉色陰沉。
在他壓著虎刀幫打的時候,突然有馬匪冒出來,他自然會懷疑這些馬匪是虎刀幫弄出來的,目的是為了引城衛軍出城。
城衛軍是穀振輝手上最為依仗的武裝力量,一旦城衛軍出了問題,以後在這興城內,他就等同於沒了兵的將軍,再也壓不住虎刀幫。
所以穀振輝當然不會輕易派兵出城,他要先弄清楚情況再說。
結果派出去的探子一個都沒回來。
這反倒是打消了穀振輝的懷疑,讓他可以幾乎肯定這夥馬賊背後就是虎刀幫!
“難道餘虎提前好幾年就已經在外麵布局,在秋平山脈裡養了這麼一夥馬賊?”
穀振輝皺眉思索。
秋平山脈裡的那夥馬賊五年前就有了,如果來興城作亂的馬賊就是秋平山脈裡的,那就說明虎刀幫在五年前就開始布局了。
“大人,我詳細了解過,秋平山脈裡的那夥馬賊有兩百人左右,有上百匹熟馬,幾十把勁弩和幾十把槍械,要養這麼多人和馬,還要提供武器彈藥,不可能一丁點痕跡都沒有,但監察院這幾年來完全沒有查到虎刀幫和秋平山脈之間有任何聯係。”
程必連忙開口道。
他不相信虎刀幫可以完全瞞住監察院在外麵養這麼多人馬,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和一眾監察院的同僚都可以引咎辭職了!
“嗯,虎刀幫是沒有和秋平山脈有聯係,但不代表彆人沒有。”
穀振輝相信程必的判斷,也相信監察院的能力,但他依然覺得秋平山脈這夥馬賊和虎刀幫有關聯:
“【寒江雪】的事查得如何了?”
如今已經知曉餘虎構築的道基是【寒江雪】,隻要能查到哪些勢力掌握了這種道基的修行之法,且有可能交給外人,就能推測出哪股勢力有可能在背後支持虎刀幫。
“屬下無能,目前已經查遍了大同府境內所有有道基修行之法的勢力,但沒能查出哪家有【寒江雪】的修行之法,請大人恕罪。”
程必單膝跪下,向穀振輝請罪。
“沒有?”
穀振輝有些焦躁地站起身,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
他很少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因為他很不喜歡這種情況不在自己掌握中的感覺。
接下來如果城外的馬匪繼續襲擾興城周邊的城鎮,而穀振輝又沒辦法掌握馬匪的蹤跡,那他就隻能派城衛軍出去分彆駐守在這些城鎮中,以此來抵禦馬匪的襲擊。
可如此一來,就給了對方各個擊破的機會。
而如果放任不管,就是穀振輝這個總長無能,無法保證境內民眾的平安。到時候餘虎隻需要製造輿論,再讓他那一係的官員將事情往上捅,驚動大同府。
屆時穀振輝就算不會直接卸任,也絕對不會好過。
所以無論派不派兵,穀振輝這邊都會落入算計中。
這是陽謀!
“餘虎,沒了章明澤,你還能有這樣的手筆?”
穀振輝走到窗戶邊,看向餘府所在的方向:
“還是說,這步棋其實是章明澤生前早就安排好的?”
講武堂。
訓練大樓的訓練室裡,郝毅正在和李飛交手。
李飛依然蒙住眼睛,堵住耳朵,全靠感知能力來和郝毅交手。
兩人的出手和移動都很快,兩把鋼刀不斷碰撞出火星,刀刃揮舞出道道殘影!
如今的李飛在郝毅的訓練下已經完全熟悉了純靠感知能力來與人交手,就像是開了‘心眼’一般,哪怕失去了視覺和聽覺,他也能清晰‘看’到周圍的一切,能夠準確把握郝毅的一舉一動。
不僅如此,超強的感知能力帶給他最大的好處是——預判!
每一次在郝毅出刀之前,李飛心中都會生出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從而讓他預判出接下來郝毅會怎麼出刀。
郝毅當初讓李飛以‘危險感知’這項超凡能力為核心來構建自己的戰鬥體係,如今李飛算是嘗到了甜頭,越來越覺得這個超凡能力是真的香!
他的刀法當然是遠不如郝毅的,但憑借料敵於先的優勢,在郝毅有意壓製速度和力量的情況下,他可以和郝毅打得有來有往。
除此之外,仗著‘霸體’出色的防禦力,李飛還可以通過預判郝毅的出招來打防守反擊,同樣是一打一個準。
打著打著,李飛突然感知到有一大群人出現在外麵的走廊上,正在往這間練習室走來。
與此同時,郝毅也停止出手。
於是李飛摘下眼罩,取出耳朵裡的棉花,看向訓練室的大門。
此時他已經能清晰聽到外麵一連串的腳步聲了。
很快,外麵的人在訓練室的大門外停下,然後敲門聲響起。
“郝先生,打擾一下,穀總長來拜訪您了。”
門外傳來講武堂新任堂主的聲音。
在上任堂主李勝江被抓後,穀振輝很快就安排了新的堂主,如今這講武堂總算是輪到總長一係說了算。
“穀振輝來了?”
李飛聽到這聲音有些詫異,轉頭看向郝毅。
郝毅神色平靜地說道:“去開門吧。”
於是李飛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一堆人,為首的一人正是穀振輝。
“穀總長。”
李飛向穀振輝行禮。
“哈哈,小飛,我們又見麵了。”
穀振輝對李飛爽朗地笑道。
然後他邁步走進訓練室,並且轉身對外麵的人說道:
“都散了吧。”
於是外麵的人很快散去。
“穀總長,那我也”
李飛正打算說自己也回避一下,讓穀振輝和郝毅單獨談話,但穀振輝卻擺擺手:
“小飛你留下吧,不用回避。”
“是。”
李飛點點頭,然後將房間門關上。
穀振輝這才看向郝毅,誠懇地說道:
“郝先生,冒昧打擾,還望見諒。”
“穀總長不必客氣,有話可以直說。”
哪怕麵對一位總長,郝毅依然十分平靜,說話也很直接。
這就是道基期強者的底氣。
穀振輝對此也不介意,他沉聲道:
“最近幾日有馬匪襲擾興城周邊的城鎮,我已經派出三十多名監察院的密探去探查馬匪的蹤跡,但沒有一個密探活著回來!我懷疑這隻馬匪背後有高手坐鎮,而且所謀甚大!”
郝毅麵無表情地看著穀振輝:
“所以穀總長想請我出城去找出這隻馬匪的蹤跡?”
這是唯一的可能,否則這位總長大人何必屈尊降貴,親自跑來講武堂求見一位特級講師?
穀振輝點點頭:
“如果找不到馬匪的蹤跡,我就隻能派城衛軍出城,分兵駐守在各個城鎮裡,但這樣就給了對方逐一擊破的機會。所以我想懇請郝先生出手,替興城的百姓們找出這隻馬匪的蹤跡!”
說到這裡,他竟是彎腰朝郝毅拜了下去!
“我知道郝先生不喜歡權力爭鬥,不願介入我和虎刀幫之間的紛爭中,但城外那些馬匪每次襲擾城鎮都會帶走十幾條性命,會掠走百姓的錢財。這些百姓何其可憐?”
穀振輝對郝毅保持著彎腰下拜的姿勢,有些激動地說道:
“郝先生,您縱然有百般嫌惡我和虎刀幫,但蒼生何辜?還請郝先生能助我剿滅這批馬匪!”
一旁的李飛看著眼前這個不惜卑躬屈膝親自求人的興城總長,還真的有些被惡心到了。
“保護不了興城百姓是你這個總長失職,伱現在跑這兒來大喊蒼生何辜,不就是純純甩鍋嗎?不就是在道德綁架嗎?”
李飛很想朝穀振輝大喊出這些話。
可惜在這個場合,他隻能保持沉默。
郝毅看著穀振輝,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姿態和說的話而動容,冷冷地說道:
“你若是真的覺得蒼生何辜,當初就不會讓城衛軍在城內和虎刀幫大火拚了。”
穀振輝臉色一僵。
他之前屢屢對李飛示好,就是為了通過李飛拉攏郝毅,卻沒想到郝毅會這麼不講情麵。
好在他對此也有準備。
他緩緩起身,看著郝毅:
“郝先生誤會我了,我若是不那麼做,又該如何鏟除虎刀幫這顆毒瘤呢?這毒瘤早就紮根在興城的身體裡,日日吸食興城的血肉,不經過一番徹骨的疼痛,怎麼能除掉它?”
郝毅:“若虎刀幫是毒瘤,你手底下那些人又是什麼呢?難道就沒有吸食興城的血肉?不然為什麼會被人割掉腦袋擺在集市口?”
穀振輝聞言並沒有惱怒,而是苦笑著搖頭:
“恕我直言,郝先生你懂練武,但不懂為官,不懂政事。表麵上看我是堂堂總長,一城之首,好像所有人都應該聽我的,但實際上這興城官府上下早就被虎刀幫腐蝕過了,我如果想做事就必須有下麵的人支持,那我靠什麼獲得他們的支持?靠總長的威嚴?還是靠他們心中的道義?”
“都不行的,郝先生。我想要做事就必須先以利誘之,或是錢財或是官位,如此才能讓下麵的人把力量借給我。我隻有先靠他們鬥倒了虎刀幫,才能回過頭來重新清理這興城的官場,還興城一片清白!”
“我難道不知道手下那些官員裡有很多蛀蟲嗎?但欲成大事,這些小節也隻能先放一放。不如此,又能如何呢?難道我要任憑虎刀幫靠著他們的那些手段徹底把持興城官府?”
穀振輝用誠懇至極的眼神看著郝毅:
“郝先生,今日這番話實乃我穀某人的肺腑之言!我知道你可能不信我,但我請郝先生可以等等看,你且看我清除虎刀幫後是如何做的,若是我依然不能還興城一片清白,那就讓我被那青麵鬼一刀砍了腦袋吧!”
聽到這話,郝毅的目光終於有了些波動。
一旁的李飛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沉默著等待郝毅自己做出決定。
郝毅看著穀振輝,一字一句地說道:
“欲成大事,不拘小節?你放下的那些小節裡有著一條條性命,有著一段段真實的人生,他們不是小節,所以你的說法我並不認可。”
穀振輝臉上的表情僵住。
然而不等他開口,郝毅就繼續說道:
“但我會出手。”
“嗯?”
穀振輝驚喜地看著郝毅,然後再次彎腰行禮,沉聲道:
“多謝郝先生!”
君子可欺之以方。
這個道理虎刀幫的那位章明澤很清楚,所以他當初逼死了郝毅的學生卻不擔心會被郝毅報複。
穀振輝顯然也很清楚,所以他今日主動找到郝毅,懇請對方出手。
雖然郝毅最後的態度並不如穀振輝的預期,但隻要郝毅肯出手就行了。
“你可以走了。”
郝毅毫不客氣地對穀振輝說道。
“好,那就不打擾了。”
穀振輝絲毫不介意郝毅的無禮,轉身離開了這間訓練室。
等穀振輝離開後,李飛這才開口道:
“老師,此事.”
“如果你是我,你會出手嗎?”
郝毅轉頭看向李飛,饒有興趣地問道。
李飛想了想,看著郝毅的眼睛,緩緩道:
“之前那位監察院的程長官來找我時,老師曾對我說:不必問我,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
“現在我也想對老師說,不必問我,老師儘管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
郝毅一怔,隨後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上次在李飛麵前如此大笑還是聽到李飛說的那句‘隻爭朝夕’。
他願意出手,不是為了穀振輝,也不是為了對方口中的蒼生,而是為了自己心中的道義。
他不在乎彆人怎麼看,隻求無愧於心!
不過此時李飛說的這句話還是讓郝毅覺得很是慰藉。
至少這個學生是懂自己的。
“這次事情很蹊蹺,極有可能是虎刀幫在背後搗鬼,我隻希望老師能夠小心行事,一定要保重自己!”
李飛關切地對郝毅說道。
“放心。”
郝毅難得地在李飛麵前流露出意氣風發的模樣:
“在這興城地界上,我想走,沒人留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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