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水岱看著幾位兄弟的背影,心中驀地生出一絲淒涼,又轉向看著風逸,肅然道:“風少俠,我想梅老先生肯定說過,神功不傳無德之人,請務必上體天心,避免多造殺孽!
我等告辭了!”抱了抱拳,轉身欲行。
“無德之人”四字,丁典傳功之前,也曾三番兩次告誡。
想到自己究竟有沒有這個“德”,風逸有點如芒刺背,耳根發熱,向水岱抱拳說道:“水大俠悲天憫人,風逸敬遵指教!”
說著向那六個江湖人,擺了擺手:“你們也都走吧!”
這些江湖人也不知道為何,殺了這麼多係統沒有增加一點成就值。
他尋思是係統未曾發布任務所致。
他在荊州殺人,殺一個,哪怕是少的可憐的一點成就值,也是處於任務狀態。
如今沒有任務,殺人都是白勞。
況且留著這些人向江湖散布風聲,意義遠勝於將其殺掉。
這幾人頓時喜形於色,身形急起,就要奔出酒店,水岱喝道:“諸位,且慢!”
“這奇珍異寶,誰人不愛?可風少俠武功如何,爾等也都親眼所見。還請告訴江湖上的朋友,眼前富貴,都是鏡裡空花,水中幻月,莫要為此,白白丟了性命!
下一次,水岱的名號,也就不頂用了!”
水岱已經看出風逸向外傳消息,就是有意為之,好引得各路高手前來爭搶。這固然是江湖浩劫,也是在為自己釀禍。
他雖不知風逸為何作出這事,卻也不想讓這一幕發生。
“謹記尊命!”
幾人齊齊躬身。
他們也都明白“落花流水”在風逸麵前栽了恁大的跟頭,下一次哪還有臉當和事佬?
有人抱起自家人的屍首,一個接一個,出了店門。
頃刻間,隻剩下水岱、汪嘯風、水笙三人。
水岱向風逸抱拳道:“多謝,後會有期!”
他知道按照約定,風逸可以不放人。
可他既然放了這些人,終究讓“落花流水”有了個體麵收場。
日後說起來,“南四奇”雖說在風逸這裡打了敗仗,可還是從他手裡將人救下了。
輸的也不是太慘。
花鐵乾為了這些人江湖除名,也是雖敗猶榮!
水笙與汪嘯風也向他抱拳做禮。
風逸微微點頭,看著三人將要出門,忽地歎道:“水大俠俠肝義膽,仁恕為懷,在下欽敬萬分,臨彆之際,我有一言相贈!”
水岱三人腳下都是一頓,都回過身來。
水岱笑道:“風少俠有話但講無妨,水某洗耳恭聽!”
風逸目光一轉,落在水笙臉上,精光外露,上上下下打量於她。
汪嘯風頓時青筋暴露,正要開口,卻被水笙一把拉住,低聲道:“表哥,有爹爹在。”
汪嘯風隻好強行忍耐。
風逸眸子清亮,仿佛直透人心,水笙也被他瞧得不好意思,嗔怒道:“你瞧我作甚?”
可隨即咬著細白牙齒,低下了頭,耳根子都紅了。
水岱眼見風逸身負絕世神功,今日以後,名頭定會如日中天,哪怕女兒貌美,卻也不至於讓他如此。
因為風逸現在隻需要說一句,他喜歡美女,想要什麼樣的美人,都有人送來。故而深感困惑。
水家父女與汪嘯風一時各自猜度風逸心意。
風逸目光一收,看向水岱,淡然道:“水大俠,我與丁師兄從荊州逃出,尚不足七天,如今消息隻在兩湖流傳。
可這消息很快便會傳遍天下,江湖必起風波,你還是將令千金帶回家,近期彆讓她在外亂跑!”
水岱心頭一震,未及說話,
水笙那張如花嬌靨之上,立即變色,羞怒頗甚,喝道:“你這麼飛揚跋扈,就不怕江湖容不下你嗎?”
她一聽風逸直接讓爹爹禁足自己,未免霸道的過分了,豈能不怒?
“容不下我?”風逸笑道:“你懂江湖嗎?或者你眼裡的江湖是什麼?”
水笙雖在怒中,聽了這話,卻也減了三分怒氣,瞥了風逸一眼,心道:“他剛贏了一場,所以得意。”
想著撅著小嘴,道:“行走江湖,做不到行俠仗義,鋤強扶弱,但至少也要有點人情味才是,哪像你做事做那麼絕?”
語至此微頓,深深地一歎,又道:“你雖然擊敗劉伯伯,可和他過了上百招,卻對花伯伯隻用了幾招,他和你有什麼仇,何須下那等狠手?
他敗得慘然,又有何顏麵讓劉伯伯叫他一聲二哥?
花伯伯幾十年積累起來名聲,就這麼沒了,你於心何忍?”
風逸濃眉一挑,冷笑道:“你的江湖未免太過小孩子氣了!”
他語氣又傲又狠:“我與劉大俠比武,誰看不出來,我不會傷其性命。
可花鐵乾偏偏要踏出來,他隻是丟不下“落花流水”敗在我風逸手下的名聲。
今日他的名聲固然沒了,可昔日敗在他槍下、死在他槍下的人,難道就都是無名之輩?
他們就沒有名聲了?”
水笙呆了一呆。
風逸接著道:“像你這種名門貴女,永遠看到的都是大人物的成功,小人物的艱難,你可了解?
可曾想過你爹他們今時今日的地位,也是踩著無數人的屍骨走上去的!
你以為“落花流水”就隻會行俠仗義?
今天我是比他強,可他日人若比我強,彆說我這點名聲,命都或許要沒!
世上何人不作鬼,青山何處不埋人?
虧你出身名門,連這都想不通,趁早回家生個孩子玩吧,闖什麼江湖!”
水笙臉漲通紅,眼淚在眼圈打轉。
汪嘯風忍不住道:“你口中的江湖未免太殘酷了些,這豈不是弱肉強食,這與禽獸何異?”
風逸看向汪嘯風,很是認真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你知不知道?
這世上欺世盜名,披著一張人皮,實則禽獸不如的人,還少嗎?
況且,江湖就是個大染缸,什麼顏色的人染不出來?
你以為今天‘落花流水’這種大俠栽了,世人都會罵我風逸?
告訴你吧,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巴不得他們死呢,更彆說栽了名頭!
這難道不殘酷?
而且好好的一個人在某種情況下,變成禽獸,也不是不可能!
比如,你在一個地方,沒有吃的東西,會不會吃了你的表妹,以求活命?”
汪嘯風還未說話,水笙冷笑道:“那風大俠在那種情況下,會不會吃了您的表妹呢?”
風逸見她色冷詞厲,笑笑道:“我說這些,全是看在水大俠俠骨仁心的份上,你聽就聽,不聽拉倒,要是連累自己爹爹受難,他日可彆後悔。”
他隻是不希望水笙如同原劇情中一樣,又被血刀老祖所擒,害得落花流水全部完蛋。
水笙又怎知他的良苦用心?就見風逸一個筋鬥,已向店外縱出,口中笑道:“水大俠,我丁師兄曾與血刀門交過手,這消息一旦傳到青海,那些人一定會來的!”
水笙見他消失不見,驀然間隻覺心頭空空。
水岱聽了“血刀門”三個字,當即悚然動容,喃喃道:“原來如此!”
水笙狐疑道:“血刀門是乾什麼的?”
如今的她畢竟初出江湖,又是個女兒家,連血刀門都不知道。
水岱眼露無奈之色,他深知血刀門的人好色如命,若是碰上女兒,以她的姿容,必然生出禍事來。
但這話對女兒卻不好說,隻道:“嘯風,從今天起,你與笙兒不得離開家門一步。
我與你幾位伯伯得商量出一個對策,應付血刀門南來之事。”
他口氣雖淡,水笙卻心湧寒意,這血刀門究竟是個什麼門派,讓爹爹直接禁足自己。
汪嘯風冷哼一聲,道:“舅父何必管這血刀門,花伯伯一世英名就這麼壞在風逸手裡了,總得有個了斷。”
水笙聽了這話,不覺心生焦躁,頓足道:“那你去吧,他還沒走遠,去為花伯伯出氣!”
這番話兒,宛如火上澆油,把個少年才俊氣得一臉妒恨之色,咬牙說道:“笙妹,我不願意為了一個不相乾的外人,與你爭吵。
但有朝一日,我必然與他風逸做過一場!”
水岱麵罩嚴霜,冷哼道:“風兒,你身為江湖俠士,胸襟怎能如此狹小?
妒心如此之重,如何能夠練成上乘武功?古往今來,你可曾聽聞哪個絕頂高手是個小氣之人?”
他老於世事,怎能看不出汪嘯風是吃了邪醋。
汪嘯風抱拳道:“師父說的是!”當先奔出店外,解馬抖韁,疾馳而去。
水岱歎息一聲,低低說道:“笙兒,你明知你表哥生性驕傲,又對你一片癡心,又何必過份激他?”
水笙妙目略一眨動,揚眉嬌笑說道:“其實我就是想借風逸的手,殺殺他的傲氣!”
水岱微微頷首:“也對,你們受到我與幾位伯伯庇護,都養成了一種隻知有己,不知有人的驕心傲氣,今天你可領略到,什麼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水笙歎息一聲,回想“落花流水”與風逸這一戰,落得如此淒涼下場。
本來“落花流水”的名號,指的是打得敵人落花流水,亡命奔逃,沒想到今日落了花,獨留水。
水岱幽幽歎了口氣道:“或許風逸說的沒錯,這才是江湖的真諦:十年江湖十年樣,八方夜雨八方來。”
說罷隻覺心灰意懶,一拂袖,大步去了。
水笙本想安慰父親幾句,但又不知從何說起,隻得喟然歎息,跟著上馬,追蹤那先走片刻的汪嘯風而去。
……
風逸一出店門,解開馬的僵繩,翻身上馬,向著道旁十來丈外一片樹林中,淡然一瞥,微領僵繩,揚蹄舉步。
風逸騎馬沿著官道悠哉悠哉走出數裡,進了個樹林,突然,勒住坐騎,冷冷道:“既然跟了一路,又何必鬼鬼祟祟!”
“唉……”
忽聽得一株樹後有人唉聲歎氣地說道:“唉,閣下好靈的耳朵,我是枉作小人了。”
人影一轉,一個身穿灰衣,手拿龍頭木拐的老頭笑嘻嘻走了出來。
風逸見他身形瘦削,雙目炯炯有神,約莫五十年紀,正是那會在酒肆中,阻止水笙與洞庭雙義起衝突的老頭。
風逸輕笑道:“你這老兒,倒是有些意思。剛才在酒店中怎麼不見你了,這會又怎有膽子立於風某馬前?”
這老頭笑道:“剛才不出來,是怕被你不問青紅皂白打殺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說道:“現在就不用再怕了!”
風逸笑道:“哦?願聞其詳!”
老頭雙眼放光,盯著風逸笑道:“我要報出名號,你怎麼也得下馬好好唱個喏兒,見個禮,又豈能殺我?”
風逸一愣,笑道:“那我倒是想聽聽,這世上還有誰人,配我下馬見禮!”
老頭冷笑一聲,說道:“老夫姓言,人稱‘陸地神龍’,聽沒聽過?”
風逸心中咯噔一下,脫口道:“你是言達平。”
老頭哈哈一笑:“然也!怎麼,你自稱是我師父的關門弟子,見了我這二師兄也不行禮問好?”
風逸微微一笑,飄身離鞍,笑道:“我現在倒是知道,什麼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言達平臉色微變:“何意?”
風逸喝道:“接招吧!”
驀地晃身,一爪向他劈麵抓到。
言達平頓覺一股迫人氣息洶湧而來,左手抓住拐杖下端,右手抓住拐杖龍頭,雙手一分,嚓的一聲輕響,這是劍出長鞘之聲。
原來那拐杖的龍頭便是劍柄,劍刃藏在杖中,拐杖下端便是劍鞘。
言達平長劍刃吐青光,幻出劍影,已朝風逸胸腹之間各大要穴點到。
風逸見他這一招,狠辣穩健,好像沒什麼漏洞。以他如今的武學修為,在彆人出招之時,自然時然地首先便看對方招數中有什麼破綻,
然而卻是不閃不避,冷笑一聲:“劍法還不錯!”左手食指閃電般彈向劍鋒,右手兩指直指對方“乳中,“氣戶”兩大要穴。
他這一招隻是隨機而發,卻巧奪造化,就聽“叮”的一聲,言達平虎口一熱,長劍化做長虹,飛上半空。
風逸隻一招就看出言達平劍法尚可,但內力平平,比起“落花流水”差遠了,像這種沒有價值的人,就沒必要與他浪費時間了。
言達平心中大震,忙不迭的飛退側閃,指風掃過肩頭,一時又痛又麻,暗自忖道:“這小子為何要對我出手?莫非他知道我的來意?”
心念未完,風逸忽而繞到他的身側,行動如電,刷地一把抓住他右腕,一手抓他腰間,直接將其舉將起來,喝道:“陸地神龍不過爾爾,還敢在我麵前稱名道號,誰給你的勇氣!”
說著猛往地上一扔,蓬的一聲,塵土飛揚。
風逸存心要他好看,言達平被這一下摔的如遭雷擊,全身疼痛如折,血翻氣湧,張口噴出一股鮮血,麵色灰白,無限怨毒的看著風逸,罵道:“臭小子,你仗著武功,就不顧長幼尊卑了嗎?”
言達平雖知風逸武功絕倫,但想著自己是梅念笙的二弟子,多少與風逸能攀上香火情,那他隻要放鬆警惕,便能對功訣相機出手了。
卻沒想到風逸二話不說,直接就打,自己也如那些酒樓中的人一樣,輕易被擒。
而他自從拜入梅念笙門下,闖蕩江湖幾十年,從沒栽過這樣大的筋鬥,風逸有此能為,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梅念笙沒傳自己神功,反而落在外人身上,自是倍覺羞怒。
風逸冷笑道:“你也知長幼尊卑?”
說到此處,臉色鐵青,劍眉一軒,目光森厲如刀地盯在言達平臉上,沉聲道:“你們三個當年弑殺恩師梅老先生之時,這長幼尊卑又在哪裡?”
言達平心中大驚,怒道:“放屁,放屁,你胡說八道……”
“啪啪——”
風逸不待他說完,身子一晃,揪住言達平脖領,一把拎起,甩手就是兩個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