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挺冷。”
陳逸坐在廂房屋頂,春雨劍橫在膝間,目光注視著劍峰山外。
黑夜中,霧氣環伺。
遠處能看到太虛道宗的幾座峰巒輪廓,星星點點的火光隱約可見。
“距離最近的是丹峰山,接著是體修一脈所在的體峰山?唔,是嶙峋峰。”
嶙峋峰,一個特彆的名字。
先前陳逸未聽寧先生介紹時,還以為嶙峋峰上枯樹遍地山石暴露。
後來才知道,嶙峋是體修一脈的祖師爺所留,用以告誡門下弟子剛正有骨氣。
“再遠一些便是奇門峰和書山。”
陳逸看向書山時,目光略有好奇。
拜入太虛道宗接近三個月,他還沒去書山上見識一下宗門底蘊。
聽寧先生說,那書山上有書簡百萬卷,門類龐雜。主要分功法傳承、妖魔紀事、藥理、陣法、奇門雜家等。
不提那份數量,單是用整座大山當做藏書之地,便能想象其中蘊藏的傳承有多恐怖。
“更遠處,便是太虛峰。”
那裡也是林雪茹、杜彥清和魏樂天魏霄雲四人所在,他們都拜進了太虛道主脈。
事實上,那日考核之後,京都府前來拜師的七人,便都分散。
除了太虛道四人和陳逸這位劍道弟子外,小郡主杜妍去了陣修傳承的奇門峰。
小胖子王永年選擇了煉體,進了嶙峋峰修行。
其中尤以魏樂天魏霄雲的師父身份最高。
他們被蕭玄真代父收徒,拜在了太虛道宗主蕭篁門下。
而林雪茹和杜彥清則是由古天罡親自教導。
起初小丫頭還不想和陳逸分開,任憑古老道百般討好也沒能讓她改變想法。
最後逼得古老道沒轍,“求助”陳逸,才在他的幫助下成功收下林雪茹這位天資絕頂的弟子。
不過,林雪茹也沒忘趁機提出要能經常到劍峰山,古老道自然滿口答應。
陳逸對此,還算滿意。
一來古老道的脾性不錯,從京都府到太虛道宗一路上對他們多有護持。
二來,古老道畢竟是位二品境大修士。
有他親自教導,相信小丫頭未來武道成就不會低了。
興許她三十歲時的武道修為,會比麵板上所說的四品境還要高。
想到這裡,陳逸感受到身上冷意,忍不住哈出一口氣。
冬夜裡冷風吹過,便看到那口呼出的氣息清晰可見,力儘時方才消散。
“那人,還不出來嗎?”
按照那毒藥的描述,五個時辰內真元消散。
陳逸推測,那下毒之人定然會在那之前出來。
畢竟等到第二天,他身體的異常便會被劍峰山的其他人發現。
除非那人有絕對自信躲過宗門甄彆,否則他一定會在今晚做些什麼。
出手刺殺,或者離開。
至於為何陳逸會選擇獨自等候,而非將此事告知寧雪等人。
嗬嗬,一個使用下毒手段先一步削弱他實力的人,武道修為能高到哪兒去?
又等了許久,直到陳逸估算的毒藥發作時辰,他才聽到一道腳步聲傳來。
隻見一名劍峰山上的外門弟子,穿著整齊,手持鐵劍悄悄的走出廂房。
在掃視一圈後,他裝模作樣的繞著廂房轉了一圈,才出現在陳逸所在廂房外,悄悄推門進去。
這一切,都被陳逸看在眼裡。
不過他沒有著急動手,而是繼續等候片刻。
這位外門弟子,名叫方文韜,來到劍峰山上足有五年。
如他所料,方文韜的實力並不強,僅是八品納元境下段。
“倒要看看,什麼人在他背後。”
陳逸不相信這樣一名身份和實力都不高的外門弟子,沒有利益驅使的情況下,會敢鋌而走險對他出手。
總不可能是有人算到他會拜入太虛道宗,提前幾年安插了一名劍道峰的外門弟子吧?
果然很快,陳逸就看到那外門弟子快步走了出來,絲毫不作停留,徑直向山下而去。
“能指使這樣的人,用這樣的方式對付我的,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強手。”
陳逸拎起春雨劍,悄無聲息的追了過去。
一路沿著劍峰山向下,穿過一道道陣法,來到山腰處的林子裡。
那叫方文韜的外門弟子才停了下來,神色緊張的看了看左右,搭手吹了個短暫急促的口哨。
很快,不遠處的樹後傳來一道特意壓低的沙啞聲音。
“得手了?”
“不,不知。”方文韜語氣略顯心虛,急促慌亂的說道:“我親眼看到他吃下毒藥,但方才我進入廂房之後,他,他……”
“他如何了?!”
“他沒在廂房裡!”
遠處那人似是驚訝的咦了一聲,沉默少許,他才開口道:
“既然如此,你便下山吧。”
“好,可是,”方文韜循聲看著遠處的黑影,擦拭了下額頭的汗水,詢問道:“前輩,您答應我的東西是否該給我?”
話音剛落,他頓覺手中多出一本書冊,隨後就聽遠處傳來那人聲音:
“拿上它,趕緊走!”
“多,多謝。”
“記住,從西麵山道離開,那裡有人會接應你。”
方文韜連連點頭,轉身繼續向山下跑去。
但還沒等他跑出多遠,先前那躲在樹後的人已經以極快速度襲殺向他。
兩道寒芒劃過!
“你,你……”
方文韜身體一頓,捂著飆血的脖子,瞪大眼睛看著那人。
隨即便徹底沒了聲息。
直到此時,陳逸才看清出手之人,眉頭不禁一挑。
“竟是演武堂的人?”
那人身上穿著雖然都是太虛道宗弟子服,但在左胸口有一道用金線縫製的圖案。
陳逸知道那是宗門演武堂的標記,裡麵的弟子專門負責巡守各座山峰,抓捕隱藏的細作密諜。
“這算不算是監守自盜?”
陳逸撇了撇嘴,剛要出手,就看到不遠處的樹後又出來一人。
兩個?
還都是加入演武堂的弟子?
後出來的人看著方文韜的屍首,低聲道:“怎麼辦?這次沒得手,隻怕會打草驚蛇,以後應是沒機會了。”
“不急。”出手之人搖了搖頭,“即便這次沒得手,隻要陳侯之子真元儘失,那位大人多半不會責怪你我。”
“可是我擔心還有後續。”
“那便拒絕!”
後一位演武堂弟子驚疑的看著他,“你就不怕被大人責罰?”
“有什麼好怕?原本我就不讚同對陳逸出手,這次沒得手還好,若是得手了,隻怕你我也在劫難逃。”
“可是……”
“彆廢話,先離開再說!”
先前出手的演武堂弟子年歲不大,但說話做事都十分果決,說完便轉身向外走去。
但沒走兩步,他猛然頓住,看著不遠處的身影,臉上閃過一抹愕然。
“你,你……”
陳逸將春雨劍立在身前,手執劍柄,神色平靜的看著他們。
“我想,你們還不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