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小狐狸轉了個方向,捏著爪子伸出指尖,在硯台沾上了墨汁,然後一筆一劃的開始在宣紙上寫字。
然後宓奚就看到了紙上歪歪扭扭的“李懷”二字。
嗯,李懷,怎麼了?
宓奚抬眸看她。
【李懷啊…這個人…等等,我要怎麼表達??】
【直接寫個不能殺?那也太牽強了吧…】
【有了!我簡直是個天才!!】
突然,小狐狸眼前一亮,開始捏著爪子書寫。
然後宓奚就又看到李懷兩個字旁邊出現了一個歪歪扭扭的死字。
小狐狸指著那個“死”字,一本正經地看著他,然後在上麵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看到沒有!!這個人不能死!不能殺啊!】
宓奚微微蹙眉,他是看懂了,但為什麼?
簡毓見他半晌不語,甚至還微微皺起眉頭,有些著急,又重新描繪了一邊那個寫在“死”字上的紅叉叉。
【哎呀!就是不能殺啊!!他可是個治理水患的曠世奇才!你要是一直派人追殺他,他就要被北襄國的人撿去了!!】
聽到北襄國三個字,宓奚幽深的目光一頓。
【喂喂喂!!有沒有在看我啊!!我跟你說的是真的啊!!不然到時候你花一大筆錢去賑災,以後還怎麼養兵打仗啊!!】
宓奚的藍眸微眯,眼底閃過一道異樣的光。
簡毓見他不為所動,著急得很,又重新沾了墨汁在宣紙上寫寫畫畫。
宓奚正沉思呢,一轉頭就發現她又畫了一堆黑色點點,也看不懂是個什麼形狀,隻覺得像鬼畫符。
【快看!我畫的這個!!下雨!下雨你懂嗎?然後衝垮了房屋是吧…然後這個人就能幫你解決這些事……這樣,那樣,懂了吧!】
宓奚:……
所以她畫的那一堆黑不溜秋的鬼畫符是雨點?
他要不是能聽得到這個女人的心聲,怎麼可能看得懂她想表達什麼?
“嚶嚶嚶……!”
小狐狸著急了,開始邊叫邊用爪子扒拉他的衣角。
“好了,朕知道了。”
男人的嗓音低沉清越,惹得簡毓驟然一愣。
【知道了…?知道什麼了?真的假的知道了?】
宓奚淡淡睨她一眼,隨後一撩衣袂起身。
誒誒誒!啥意思?
簡毓差點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帶下去,穩穩坐定後抬頭懵懵看著他。
宓奚不打算解釋,隻是叫了王玨,淡聲吩咐擺駕禦書房。
王玨不敢怠慢,馬上高聲唱和道:“擺駕禦書房!”
宓奚走後,簡毓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感覺一頭霧水。
不是,他就懂了?他懂什麼了?
她低頭看了眼桌上那張畫得淩亂的宣紙,深深歎了口氣。
罷了罷了,能勸勸,不能勸拉倒。
反正她就這破狐狸身子,能成什麼事啊?
頹廢的想著,簡毓重新跳回了美人榻,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禦書房內,宓奚重新叫了人來,讓他們吩咐下去,先停止對李懷的抓捕。
那人聞言一愣:“可…屬下們已經查清了李懷的去向,正打算夜幕降臨就下手來著…”
為了抓這個靈活如泥鰍的李懷,他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呢?
宓奚戴著玉扳指的手輕敲桌麵,“再去仔細查查這個李懷,包括他的家世、仕途以及祖籍,給你們一日時間。”
那人也不敢違抗皇命,隻能屈著身子應聲領命。
——
飛鸞宮內,姬姒端坐在鎏金纏枝案幾旁,手中捧著一封書信,表情凝重。
金鎖手端托盤掀簾而入,“娘娘用些冰吧,這是今兒小廚房新製的荔枝玫瑰冰碗,味道很不錯。”
姬姒秀眉緊蹙,片刻後歎了口氣,“你們拿去分了吧,我沒什麼胃口。”
金鎖覺出不對,將托盤穩穩放在案幾上後才微微屈身道:“娘娘這是怎麼了?”
姬姒閉眼搖了搖頭,“一些糟心的事罷了,無妨,你下去歇著吧。”
金鎖見她愁容難掩,實在放心不下,上前一步:“是不是陛下那邊說了什麼?咱們雲國出了什麼事?”
她語氣著急,姬姒忍不住抬眸看她。
金鎖緊緊盯著賢妃,眼含擔憂。
“是阿妹的來信,說雲國的澇災亦十分嚴重,不少地方的百姓流離失所,農田被摧毀,鬨起了饑荒。”
姬姒也知道瞞不住她,便直接說了。
金鎖聞言大驚,“不是說已經解決了嗎?怎麼…”
姬姒輕輕搖頭,“上次不過是一次持續了一天的暴雨罷了,可這次是…連續七天的大暴雨…”
金鎖嘴巴張大,語氣止不住的顫抖:“娘娘…”
姬姒抬手揉著額角,眉頭狠狠皺起。
她雖然委身來燕赤國做人質,可心裡到底是有些尊嚴的。
上次妹妹寫書信求助,她按下不提,是想著雲國就算咬咬牙挺過去便也罷了,可這次…
國庫沒有銀子,根本拿不出錢去賑災重建,若是饑荒一旦大規模擴散開來,那就不僅僅隻是百姓流離失所的事了。
成片成片的屍體堆積,在悶熱的天氣下,極有可能讓活人染上瘟疫。
姬姒簡直不敢再細想下去。
她閉了閉眼,深深吸了口氣後目光落在了案幾上的那碗玫瑰荔枝冰上。
——
宓奚在禦書房處理完政務後,就提著晚膳去了都梁殿。
小狐狸一看到好吃的就雙眼發亮,完全把李懷的事拋諸腦後了。
酒足飯飽後,她愜意地躺在柔軟的美人榻上,卻突然想起這事來。
擰眉想了好一會,她還是覺得應該爭取一下。
於是瞅準機會她跳到宓奚的懷中,指著另一張梨花木桌子上的硯台開始嚶嚶叫。
宓奚正慢條斯理擦嘴呢,就感覺自己懷裡一下沉了下去,還沒反應過來腦海裡就響起熟稔的叫喊聲。
【快去!吃完了就快去那邊!我要寫東西呢!!很重要!!】
男人略帶不虞地將小狐狸抱了下去,而後繼續慢條斯理地擦拭嘴角,不急不徐,十分優雅。
被抱下去的簡毓不甘心地偏頭瞅著他。
不是,她就是叫兩下而已,至於表情這麼難看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拿了個鑼鼓在這男人耳根邊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