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我一定可以的。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卯足了勁兒後腿猛然一蹬——
隻聽見“砰”的一聲,她額頭直直撞上了櫃子的一角,然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驀然落進了一個冰涼卻柔軟的懷抱之中。
她蹙眉隻覺得額頭疼得厲害,緩緩睜開眼後發現接住自己的人竟然是宓奚的時候,整個身子如死屍一般僵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腦海裡陡然響起的尖叫聲讓宓奚雙手一顫,懷裡的小狐狸直直摔了下去。
“砰”的一聲,簡毓的頭先落了地,嘴裡發出一道劇烈的悶哼聲後,頭一歪,又暈了過去。
宓奚微微垂首,看著地上癱軟的小狐狸,薄唇微抿。
他俊美無儔的臉上仍舊淡淡,微微蹙起的眉頭好像在說——我又不是故意的。
但是經過這次,他好像摸清了一個事實,就是隻有當他與這隻小狐狸有肢體接觸時,才能聽到它的心聲。
一個女人的靈魂被囚禁在一隻狐狸的身體裡嗎?
他唇角輕輕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不禁惡趣味地開始覺得事情有趣了起來。
——
簡毓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放在一個柔軟精致的編織搖籃裡,空氣中還氤氳著淡淡的霧蒙水汽。
她這是上天堂之前的錯覺嗎…
簡毓昏昏沉沉的,隻覺得渾身癱軟,怎麼也使不上力氣。
用儘最後一點力氣抬起手,定睛一看果然還是那熟悉的毛茸茸的狐狸爪子。
“呀,小湫兒醒了!”
小湫兒?是誰…
哦,是那隻狐狸的名字…
現在是她的名字了…
她現在是一隻什麼都乾不了的狐狸…
腦海中萬千思緒如一團亂麻,她是真的沒有什麼力氣再去思考了。
伴君如伴虎,更何況還是個手段狠辣的暴君,指不定哪天他心情不好就把她的皮扒下來做成狐毛大氅了…
給個痛快吧…她也不是很想活了…
無力且絕望地想著,簡毓都覺得自己身上那種生的意誌都逐漸開始消散之時,她就突然被人輕輕環抱而起,放入了水溫剛好的浴盆之中。
溫水霎時間如柔軟的雲朵包裹了她的全身,仿佛所有的疲憊都被驅散,一種由內而外的舒適安逸蔓延開來。
漂浮在水麵之上的玫瑰花瓣散發出宜人的淡淡花香,一雙擠了乳霜的手撫上了她的身子,輕輕按揉著她身上每一個酸脹的地方。
這一刻,簡毓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她深深地陷入了這深沉的舒適感中。
沐浴完,她迷迷糊糊感覺自己放在了一床十分柔軟的被衾之上,有人用軟帕輕輕擦拭著她的身子。
啊…這也太舒服了……
她緩緩睜開眼,發現為她擦拭身子是之前那個將她抱在懷裡輕哄的美人。
雲笠見小狐狸醒來,柔柔笑道:“小湫兒醒了?折騰了半日肯定餓了,等身子乾爽了我叫她們拿好吃的來。”
她輕哄的聲音像一支掃過心頭的羽毛,叫人隻覺得酥酥麻麻的。
原來一隻狐狸還能被這麼伺候?她當人的時候都還沒這麼舒服過…
簡毓耷拉著眼皮,懶懶地趴在鵝羽軟被之上,開始儘情地享受著這一切。
眼見小狐狸身上不再滴水了,雲笠將軟帕遞給了雲蔚,叫她把炭盆和鈴花水仙端來。
於是簡毓眼見雲蔚端來了一個雕刻十分精致的金炭盆,裡麵燃著燒得紅紅的炭。
那炭盆還沒端到她跟前,簡毓就感覺一股暖烘烘的熱氣撲麵而來。
雲笠手執銀夾,上前攏了攏炭火,幾塊炭在她的動作之下隻躍出幾顆零碎的火星子,但簡毓能感覺到房間裡的熱氣更濃了。
這炭燒得這麼旺,竟然沒有起煙?
簡毓懶懶地想著,就見一盆白色的鈴花水仙端在了自己的跟前。
小小的白色花苞點綴在綠葉之間,如同一個個垂著的鈴鐺,白色花瓣末端微微向後翻卷,透著幾分俏皮。
花苞雖然小巧,但傳來的花香卻十分濃鬱清新。
這就是那個美人口中的鈴花水仙?她還是第一次見這個品種的水仙花。
雲笠拿來了一把精致的羽扇,開始對著炭盆上下輕扇。
霎時間一股混著水仙花香的熱氣撲麵而來,將毛發半乾的小狐狸整個身子籠罩其間,簡毓不由得微微睜大了眼睛。
竟然還能這樣?!
不過是養一隻狐狸而已,怎麼能伺候得如此精細?
待雲蔚把燃得差不多的銀絲炭端走後,一隻身上飄著水仙花香的、毛發蓬鬆柔軟的白玉狐狸就誕生了。
簡毓貪戀地嗅聞著自己身上的香味,麵露沉醉。
天呐,這味道聞起來比她上司噴的那幾千塊錢的香水都還要清新自然。
緊接著,一群躬著身子的宮女魚貫而入,她們手上端著各式各樣的碗碟,隨後一一放在正中央的梨花木四方桌上。
雲笠將香香軟軟的小狐狸抱起,穩步走到梨花木四方桌前的美人榻,而後輕輕把她放下。
簡毓還沒來得及感慨身下這美人榻的柔軟程度,就一眼瞥見四方桌上的東西,陡然怔住了。
用琉璃燒成的水晶肴盞,用純金打造的蓮花小碗,還有用翡翠雕成狀似玉蘭花的碟子……
簡毓驀然睜大了眼睛,都不敢細想她得在公司當牛做馬乾多少個月才能買得起這些東西…
正當她感慨萬千時,雲笠又像變戲法般端來了一個月亮銀盤,上麵擺放著一個個羅列整齊的小金碗,其中最大的那個金碗放的是殷紅色的花瓣。
簡毓依稀認得,那是好像是鳳仙花的花瓣。
雲笠熟稔地戴上了蠶絲做成的手套,開始調製花汁。
一道道精細的功夫順下來,鳳仙花原本豔麗無比的顏色被雲笠調製成了嬌俏的淡粉色。
於是當她執著狼豪刷子給簡毓染指時,她雙眼霎時間瞪得老大。
這……是在給她塗指甲?!她不是一隻狐狸嗎?!
不得不說,雲笠做這些事十分得心應手,輕柔精細的動作讓簡毓覺得她的一雙巧手像帶著輕微電流一般,順著手臂流過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讓她渾身上下的毛孔都不自覺地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