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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們江湖現在暫不接客。”
新曆796年水2月26日的下午,大雨之下的神山空中駐地邊緣走出了一名神情懶散、身穿裘袍的劍士,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然後才伸手將前來拜訪的段青拒之門外:“不管要找人還是找事,你都去彆的地方找吧。”
“我這還什麼都沒說呢。”莫名其妙地回望著對方,舉著雨傘的段青隨後也左右旁顧了一番:“怎麼回事,你們江湖的駐地怎麼人這麼少?難道你們也出去‘狩獵’去了?”
“我們江湖內部沒有發布相關的任務,若是有成員想去拿你們的懸賞金,我們自然也不會阻攔。”斜著眼睛望了一眼對方,劍士玩家隨後扯了扯自己的兜帽:“滿意了吧?滿意了就趕快走,彆打擾我享受‘下雨天睡大覺’的美好時光。”
“我也不是特意要來拜訪誰,我隻是閒得無聊,順路跑到這裡來看看。”段青指了指即將轉身退到駐地門內的劍士後背:“怎麼,你連這點陪聊的時間都欠奉嗎?”
“陪美女可以,陪大叔免談。”用手捂住了自己打哈欠的嘴巴,造型土裡土氣的劍士玩家朝著段青擺出了嫌棄不已的手:“你身後的那個倒是很不錯,不過看她那一臉臭屁的樣子,多半也是不想談的——走走走,快走吧。”
“你不會是怕了吧?”不再祈求的段青一手叉腰,衝著剛打算轉身回去的劍士揚聲說道:“怕讓我這個昔日的魔頭重新出現在你們的麵前,然後重新丈量一下你們的心理陰影?”
“留在這個駐地裡的就沒有幾個老人,新手也沒幾個認識你的。”停下腳步的劍士玩家用不屑的目光回頭望著段青:“至於我五行缺土——”
“在彆人家的地盤上,我還從來沒怕過誰呢。”
一手按在了自己腰間的劍柄處,劍士玩家的身上顯露出了一瞬間的暴烈氣息,就連不斷落下的雨幕仿佛也在這一刻出現了反芻,倒卷向天空中形成了一層明顯的籠罩線:“喜歡沒事找事的家夥……想試試我的劍?我奉陪到底!”
“看,這個開端就不錯。”
攤著手後退了兩步,段青的表情立刻換成了無辜:“我當然也知道堂堂‘客場之星’的名號,但我現在可打不了架,你就彆指望我‘奉陪’你了,這一次找上門來,你就當成是我的一次臨時采訪就好。”
“我又不是江湖的代言人,想要采訪的話,你還是去找斷氏三兄弟吧。”收起了自己的架勢,五行缺土扯了扯自己同樣土裡土氣的裘帽:“萬一說錯了話,他們三個回頭還要跑來找我的麻煩,到頭來還是我倒黴。”
“這些問題不涉及江湖的門麵,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段青笑嗬嗬地繼續說道:“比如——有關我即將與落日孤煙開打的事情,你是怎麼看的?”
“那件事啊,那件事最近鬨得沸沸揚揚,我都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來了。”回頭橫了段青一眼,五行缺土抱著雙臂發出了一聲冷哼:“怎麼,你們自己沒決定開打的時間,反倒跑過來問我來了?”
“征求一下意見,不行嗎?”段青麵不改色地回答道:“萬一要是到時候你沒時間來觀戰,我們的比賽也少了一大樂趣啊。”
“沒聽說過還有專門請人過去看自己輸比賽,最後還能樂開花的神經病人。”五行缺土冷哼一聲回答道:“你放心,我會向上天祈禱,讓你好好吃一場敗仗的。”
“不是吧,這麼恨我?”段青低著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就是說,你是支持落日孤煙一方的了?”
“我又不是你的粉絲,憑什麼支持你啊?彆這麼自以為是好不好?”段青的這番話果不其然引起了五行缺土的嗤笑:“自己拉開架勢擺擂台的是你,一臉獨孤求敗的模樣,我們這些觀眾自然是希望那些挑戰者獲勝,好好滅一滅你這囂張的氣焰了!啊,對了——”
“忘了你現在就是一個廢人。”說到這裡的五行缺土作勢敲打著自己的劍柄:“彆說是我,就連我們江湖隨便派出一個小弟,你恐怕都打不過吧?就這還敢安然站在我們江湖的大門口?”
“聽聞沈錦秋先生是非常擅長客場作戰的一個人,今日觀其形,確實很有這個風範啊。”沒有理會對方的叫囂,段青轉而指著五行缺土向著身後的雪靈幻冰說道:“若有這樣一員大將在我們團內,我肯定也天天把他發配到對方的陣營裡……咳咳,我是說,讓他天天在‘客場’發光發熱——哎喲!怎麼突然就動手了?”
“沒事,剛才有隻小飛蟲經過,順手砍了一劍。”一臉惋惜地望著灰袍魔法師在雨中翻滾著躲開的景象,五行缺土一臉悻悻地將自己的武器收了起來:“還有沒有彆的事?還有沒有?失禮,告辭。”
“關門!”
建設在空間斷層上的駐地大門隨著一聲令下而轟然關閉,將即將升起的喧囂聲一同隔絕到了世界的兩邊,於雨中緩緩爬起的段青隨後也在雪靈幻冰的攙扶下露出了一臉苦笑,然後朝著錯綜複雜的空中樓閣深處走去:“看來是沒法刺探出更多消息了,下一個吧。”
“……你覺得江湖這邊怎麼樣?”
“看不出什麼態度,不過至少應該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差,五行缺土也不是浮生掠夢那種城府極深之人,讓他演給我看,可能有點為難他了……唔,這邊是誰家的地盤?”
“讓我看看——好像是天下第二的,既然與江湖駐地為鄰,他們肯定也是搶到了最好的地方。”
“不知道這一次又是誰被選派留在了這個駐地裡……喂?喂?有人嗎?”
無數路過玩家的驚奇目光中,由段青與雪靈幻冰所組成的二人組隨後就這麼一個一個地經過神山駐地群的每一個角落,他們冒著風雨拜訪了每一個可以敲開大門的行會駐地,與每一個可以見麵的行會留駐代表熱情交談著。儘管每一家行會所留駐在此地的每一名代表都有所不同,但段青還是憑借著自己的一張嘴將他們一一順利拜訪了下來,這其中自然也不缺乏像五行缺土一樣不那麼友好的人士,最後也被段青用各種各樣的手段和話術完美應對了過去:“……呼,沒想到板磚居然也留在了這裡,看來公正之劍的現狀確實不怎麼樣。”
“自上次與拂風之間的事件鬨得沸沸揚揚之後,公正之劍的名聲就一落千丈了,聽說他們行會的高層又換了一批血,板磚目前也是獨木難支啊。”
“換做是我的話,我肯定也更傾向於跑到這種全新的大陸‘另起爐灶’,把手中僅剩的資源好好整合、再多開拓開拓的話,說不定還能整出一番新的事業……唔,這家駐地是誰的?怎麼這麼小?”
“……”
身後的雪靈幻冰沒有回答的沉默中,兩個人轉到了剛剛拜訪完畢的公正之劍駐地側後方,無數空間斷層所形成的地板此時也將大雨切割成了無數的水簾,將段青剛剛發現的這個小小的駐地隱藏在了不起眼的角落:“怎麼不說話?讓我看看門牌上寫的是——自由之翼?”
“他們原來也在這裡買了一塊地啊。”
似乎明白了身後的同伴為何會是這個反應,段青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感歎:“是新聯盟給予了所有人充分的開放條件,還是他們給了足夠的份額?”
“新聯盟成立之初的大會上,良辰美玉也來參加過——這件事我是知道的。”雪靈幻冰也終於開了口:“沒想到他們居然還恬不知恥地買下了一塊地充當駐地使用……真不怕我們拆了他們的家麼?”
“為了公平起見嘛,不用白不用,反正這種‘留後路’的做法,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段青聲音低沉地走上前去:“而且看他們這個駐地的規模——”
“這裡麵似乎也沒幾個人呢。”
望著眼前宛如胡同深處儘頭才會出現的小門,段青最終還是伸出手敲了敲,悅耳的雨聲中也隨之響起了稀疏的腳步,以及靠近門內另一側的一聲低問:“誰?”
“咳咳,我是臨淵斷水。”腦中瞬間升起了數種回答方式,段青最後卻還是將自己的本名淡淡地報了出來:“今日特意登門拜訪,請問誰是你們的本地代表?”
“……特意登門拜訪,卻是兩手空空?”
小門在吱嘎的聲響中被推開了,露出腦袋的一名魔法師玩家隨後上下打量了段青一陣,挑著眉毛露出了不悅的表情:“怎麼看怎麼不像是登門拜訪的人啊。”
“是你?”望著魔法師頭頂上顯示的id名字,段青也跟著露出了驚訝之色:“塵雨殘月?”
“怎麼,見到我這張臉,對你有這麼意外麼?”被叫出名字的塵雨殘月自門後露出了半個身子:“還是說你們對我在這裡‘主持工作’這件事本身有什麼疑問?”
“啊,不,那個……我隻是……”一時間還真不知該說些什麼為好,段青最後鬼使神差地向著自己的側後方指了指:“你不會是主動申請待在這兒的吧?就為了——”
“沒錯!就為了看著公正之劍走向滅亡!”承認了段青所指,塵雨殘月望向旁邊那麵院牆發出了一陣低笑:“我會親眼看著那群蠢貨步入毀滅,好讓他們知道當初擠走我是多麼大的一個錯誤!哈哈哈哈哈!”
“可人家的駐地排麵,怎麼看都比你們現在的要大啊。”
“……你到底是來登門拜訪的,還是來找事的?”
“好吧,兩者都不是。”
對話終於回到了正常的範疇中,段青朝著塵雨殘月聳了聳自己的肩膀:“我隻是路過,偶然發現了你們這個駐地,所以想要過來看看,以及——咦?人呢?”
他伸手想要指向雪靈幻冰,後者卻早已從這條胡同小巷的儘頭消失了,明白對方態度的灰袍魔法師隻得無奈地抓了抓自己的腦袋,然後咳著嗓子回頭重新望向塵雨殘月所在的門內:“總之看你們在這裡似乎待著還挺安分,也算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了。”
“自由之翼還輪不到你們來施舍,不勞煩你們費心。”塵雨殘月翻了翻自己的白眼:“沒什麼事的話就請回吧。”
“其實我對你的境況與處境還是非常同情的。”沒有挪動自己的腳步,灰袍魔法師自然而然地擺出了惋惜的表情:“沒有任何一名職業選手希望自己會被小視,更何況是被一度掃地出門的職業選手了,大家都是打比賽的,誰也彆說誰菜,誰也不比誰更優秀,是不是?”
“格雷厄森那廝現在連麵都不敢露,就已經足夠證明我的‘正確’。”塵雨殘月隨即也露出了一臉的憤恨:“一群菜雞不願意承認我的實力,非要把事情鬨到這個地步!好啊,那就讓他們看看,誰會笑到最後——咳咳。”
“你突然提起這些事情做什麼?貓哭耗子假慈悲?”似乎意識到自己總是被段青引導了話題,塵雨殘月連忙咳著嗓子掩飾起來:“如今的我已和公正之劍沒有任何關係,那些往事……與你更沒有乾係!管好你的一畝三分地吧!”
“你還彆說,我們青靈冒險團在這兒連一畝三分地都沒有。”段青無辜地擺了擺手:“我們人少事多沒本事,隻能淪落到收收這裡所有行會駐地的租金,然後靠這些租金過活的地步了。”
“……哼!彆得意太早!”因為對方的炫耀而一時語噎,憋了許久的塵雨殘月最後長吐了一口氣:“彆以為你藏起來,你就可以躲過聯盟檢察官的追捕!”
“哦?怎麼說?”
“不怎麼說。”
雨幕中,塵雨殘月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最後的陰笑:“你等著吧,幾日之後你和落日孤煙的那場比賽,我們自由之翼一定會到場觀戰的。”
“這場好戲,我可是期待已久呢。”
說完了最後的這句話,魔法師反手重重地關上了大門,雨幕中隻餘下了那大門被關上的時候發出的沉重回蕩聲,以及孤獨麵對這道沉重回蕩聲的段青空餘在此的歎息。
“期待已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