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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人,每天都把話說得像是要乾大事一樣。”
時間來到了自由世界新曆796年水2月26日,平靜的雨天又因為凜冽的南風而變得更寒冷了幾分,屬於段青的帳篷內又一次亮起了明亮的金光,爾後顯現成型的一抹修長而又華貴的身影也將帳篷內二人的話音驟然打斷了:“聽聽這熱情四溢的用詞,還有這極具煽動力的故事情節,嘖嘖嘖嘖……要是毫不知情的我看到了這些話,我說不定也會——咦?”
“為何如此驚訝?”
臉上依舊是萬年不變、古井無波的麵容,一身錦衣的芙拉隨後也走到了段青的對麵,將剛剛散去了金光的雙手緩緩合在了身前:“不是你叫我過來的麼?”
“隻是沒想到你居然會響應我的召喚……咳咳,果然還是‘冒險者’這個名頭更好用一點啊。”於是段青也跟著清了清自己的嗓子:“還是說,你對我發給你的訊息更感興趣一點?”
“……你提到的那個人,他現在在哪?”
“先不要著急。”
望著旁若無人坐在小桌對麵、與雪靈幻冰並排坐在一起的黃金龍女,段青咳著嗓子將目光轉向了雨聲不斷作響的帳篷外:“這場已經下了快要二十天的大雨,對空間魔法的影響也是很大的吧?要是你現在就去抓人,你未必能討到什麼好處啊。”
“——但我現在就要找到他。”芙拉麵無表情地回答道:“我的身上所背負的龍族使命,不允許我再多一絲一毫的懈怠和猶豫。”
“看來你們之間的恩怨確實很深。”於是段青也隻好苦笑著攤開了自己的冒險者地圖,同時向著不斷發出嘩啦啦聲響的雨簾外指了指:“就在呼倫族的領地,大概是這個方向,具體的位置可以參考我手上的地圖,以及——一架非常顯眼的古代風車。”
“就算真的要起衝突,我們的建議也是:最好不是現在。”位於芙拉身旁的雪靈幻冰此時也壓低聲音回答道:“因為我們這邊馬上就會有一場大戰要應付。”
“……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向著身旁的二人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環繞的點點星光,芙拉那精致的麵容依舊沒有生起一絲一毫的波瀾:“這場大雨對我的影響不大,即便是無法使用空間法術,龍族的血脈也不會讓我輕易受傷。”
“話是這麼說,不過——”灰袍魔法師與白發女劍士相互對視了一眼:“我們都知道你將要麵對的是什麼樣的人,萬一真出現了什麼意外,我可沒辦法向代表神山的薇爾莉特以及各族群交待啊。”
“……既如此,我會再收斂一些。”芙拉自出現以後就一直板著的那張臉也終於軟化了一些:“按你們的說法,‘他’似乎也已經早早地接受了凡民的生活,躲在這種世界的角落裡很久。”
“從這僅有的幾次對話來看,他似乎也沒有什麼惡意。”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若是沒有眼下的這場比賽,我或許可以與你一起去登門再拜訪一下。”
“如果你願意等的話,我會儘量早一點回來。”
目送著芙拉的身影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再度消失,段青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閉上眼睛沉思了片刻,耳邊隨後也響起了雪靈幻冰的低聲詢問:“需要我去處理一下麼?”
“不,這件事應該還鬨不到如此嚴重的地步。”段青搖了搖自己的頭:“我也不會因為這種事而將你派過去麵對這位龍族的女士,如果可以的話,咱們還是不要與這位昔日的同伴為敵比較好……你不是還有自己的任務要處理麼?”
“查了有三天時間,該找的碎片也都找得差不多了。”雪靈幻冰不以為意地回答道:“接下來我需要一些時間對這些血色碎片進行整理,希望能從中找出對我有用的部分,以及可以用來讀取的記憶——如上次那樣直接可以與我對話的狀態,到現在都沒有再出現過呢。”
“或許你可以去找找克莉絲汀,她說不定可以幫到你什麼。”段青隨意地回答道:“我們之前在說什麼來著?”
“在說外麵給你‘造謠生事’的事情。”
閉上眼睛沉思了片刻,雪靈幻冰將芙拉到來之前兩個人交談的內容重新回憶起來:“當然,對方的造勢早在我們的預料之中,我們隻是沒想到他們居然會用如此下作的方式——他們刻意挑選了過往的經曆中對你不怎麼有利的方麵,然後重新編排,一股腦地全都倒出,試圖將其抹成真正的過往,還有——”
“‘斷天之刃’是否為真這個話題。”說到這裡的女劍士眼神微沉,似乎直到現在都有些不相信這個話題的出現:“經過水軍們的不懈努力,相當一部分玩家對現在的你‘是否真實’提出了疑問,他們承認‘臨淵斷水’很強大,但並不認為你就是三年前的那個斷天之刃本人,而是被各大家族、各大行會勢力一同編造出來的傀儡而已。”
“得,現在就連我都不是我自己了。”段青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這種話都能有人信?”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因為沒有任何人能拿出你存在於現實世界中的證據。”雪靈幻冰無奈地攏了攏自己潮濕無比的頭發:“三年前的你身為段家大公子,隻要想查,你的部分身家地位與身份背景還是很容易擺在世人眼前的,你貴為大公子卻能在虛擬遊戲世界裡取得如此的成績,一度也曾經成為一樁美談,但現在——”
“沒人知道我在什麼地方。”
代替對方說出了接下來的話,段青的臉上也顯露出了苦惱的表情:“說實話,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現在在什麼地方,為了修複我的腦部神經受到的損傷,我的身軀目前應該被一群科學怪人藏在某個隱秘的研究所內。”
“怪不得段家和楚家的人最近把華藍市知名的醫療研究所都翻了個遍。”雪靈幻冰寒聲回答道:“樓語殤的口風也很嚴,問及相關問題的時候,她從來都是顧左右而言他,生怕有人從她的隻言片語中察覺到一些什麼……這樣也好,省得那些家夥們狗急跳牆,向上次天空之城事件那樣使出某些極端的手段。”
“我倒是不怎麼擔心這一點,不然從我重新現世到上躥下跳,中間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他們也早該找到我了。”段青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而且就算我能恢複到之前的狀態,我大概也是不能隨意走動的,想玩‘真人秀’恐怕也很困難。”
“……”
“這不是你的錯,彆胡思亂想了。”
一瞬間就明白了眼前這名女子沉默下來的緣由,段青衝著對方露出了自己的微笑:“當然,我也從未將此事歸咎於我們之中的哪個人,畢竟凡事皆有代價,不是我說我擁有足夠的力量,就不必付出對應的代價,而且——”
“我希望我能用我自己向你們警示,勸你們不要再輕易冒險。”說到這裡的段青將表情換成了鄭重其事,直直地望著對方的眼睛:“即便是萬不得已,也不要使用‘意劍’,遊戲世界嘛,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早已過了執著於勝利的年紀,這一點不用你來提醒。”雪靈幻冰將目光撇向了一邊:“而且又不是我在渴求勝利,而是我們需要勝利這一結果來達成更多的目的,比如……擊碎外界的質疑。”
“怎麼,你也受到了那些狂熱粉絲的感染,希望我用更多的勝利來‘證明自己’麼?”段青笑嗬嗬地向後仰著頭:“沒問題,彆的不好說,讓那些一直想要置我於死地的家夥們嘗嘗苦頭還是天經地義的,就像——”
“我們正在努力的現在。”
他回過頭,話音也連同他的目光一起遞到了身後的帳篷門口處,剛剛掀開雨簾想要走進來的某個高大的壯漢聞聲也愣在了原地,那剛剛想要張口大笑的表情也因為帳篷內兩個人齊刷刷遞過來的目光而凝滯在了原處:“呃,我來的不是時候?”
“這要取決於你來乾什麼。”段青一臉正色地將對方的揶揄表情擋了回去:“怎麼,你是來催債的?”
“彆說催債,開打的‘家什’我都帶來了。”向著自己身後帳篷外呈兩字型排開的魔法師所在的通路儘頭伸手一指,腦袋快要頂到帳篷頂端的落日孤煙也跟著重新大笑出聲:“全新出廠、全新改裝的三熔爐驅動空中列車加強版!而且還是兩列!已經在神山駐地那邊整裝待發了!”
“我記得我還沒同意啊。”坐在桌前依舊一動不動,段青斜著眼睛回望著對方期待不已的臉:“你們這是打算先斬後奏嗎?”
“先斬後奏倒也不至於,你就當做是‘三顧茅廬’的第二顧好了。”將身後掀開的簾幕緩緩放下,落日孤煙大大咧咧地走到了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個人的桌前坐下:“此事我在新聯盟的會議上也向絮語流觴正式提起過,其他行會也沒有提出什麼意見——他們也沒資格提出什麼意見,畢竟除我之外的大多數人,都已經是你的手下敗將了!哈哈哈哈哈!”
“看來閣下對自己的勝利非常有信心啊。”近在咫尺的大嗓門震得臉頰微顫,段青不得已揉了揉自己同樣有些發痛的腦殼:“這麼多敗將的例子擺在前,也攔不住你在我這裡強求一敗的決心?”
“哈,那你倒是賜我一敗啊?”收斂起了自己的笑聲,落日孤煙雙手按在了小小的桌台上:“還是說你覺得我提議的這種決鬥的方式還有所不妥?你大可一說,我們都好商量嘛。”
“……我隻是對你突然再度前來拜訪的意圖比較好奇。”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停頓片刻的段青進而反問道:“你的前來,還有你言辭中的表現,都顯示著你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著急。”
“你在著急什麼?”
將手掌同樣按在了桌麵上,段青那相對之下要小上兩圈的身軀也與落日孤煙前傾的身軀對在了一起:“你很想與我完成決鬥,哪怕這場比賽會以你的失敗告終?”
“話不要說得太滿,斷天之刃,到時候吃虧的可是你自己。”近在咫尺的落日孤煙也跟著搖了搖頭:“外界的輿論風波你應該也聽說過了一些,再這麼拖下去,廣大觀眾們對你的質疑可就不僅僅停留在‘勝敗’這個範圍內了。”
“你不會也插手了這場輿論風波吧?”段青挑了挑自己的眉毛:“你知道這對我沒用。”
“沒辦法,眾口鑠金。”落日孤煙滿不在乎地扭了扭自己的嘴角:“我總得知道,我眼前的這個斷天之刃,到底是不是真的斷天之刃吧?萬一這場史無前例的騙局成真,我豈不是比小醜還不如?”
“……今天你先回去吧。”
四目相對盯了半晌,段青最終收起了自己的視線:“既然你都說了要‘三顧茅廬’,我總得讓你把這三趟跑完整才可以——當然,我也不會讓你白等,這段時間,我會對你帶來的空中列車進行全麵檢查,順便提一下我們自己的意見。”
“歡迎之至。”點了點自己的頭,落日孤煙隨後也跟著站了起來:“那我就在神山上等吧,反正天降大雨,維紮德沒有多少活動可以安排,我這個會長也是閒得很呢。”
“說不定我們可以等到這場雨結束。”望著對方起身準備離去的背影,段青冷不丁再度冒出了一句話:“到時候,一切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希望如此。”
留下了最後的一句話,紅袍的落日孤煙猛然掀門而去,那如火一般盛燃的怒意也像是滿溢出杯的美酒一般從段青身邊經過,隨即也被他宛如千刃般的心之堅壁隨意擋了下來:“這家夥好像在生氣?”
“你猜他是在為什麼而生氣?”
“……為他的碰壁而生氣?為你那不可一世的態度?被二度拒絕之後毫無價值可言的自尊心?”
“既然你能看出這些,那就說明他不是為了這些東西而展露怒意,他展露怒意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向我施壓,逼迫我儘快答應比賽的請求,因為——”
“若是我再不答應,他的計劃可能就要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