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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就定在這個方向了。”
一段時間之後的漩渦之底邊緣，屬於段青等人的身影正在詭異的黑色湖麵邊界線處站定，不斷奔湧而下的海水在正午的陽光下反射著飛濺的浪花，也將他們彼此之間肅穆的麵色映襯得猶如明亮的雕塑一般潔淨：“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鐵林船長，你之前提到過的魚叉發射器還沒有修好嗎？”
“我的小弟們好像還在後方搬那個鬼東西——嘁，這個時候開始掉鏈子。”抱著雙臂擺出了鐵塔一樣的站立姿勢，鐵林船長臉上的表情也滿是不爽：“早知道的話，當初擱淺的時候我就不讓他們先搬那些酒桶了。”
“這件事可不能怨鐵林船長，畢竟誰都想不到會在將來的某個時刻用到這個。”一旁的呂板凳則是甩著臂膀躍躍欲試道：“所以接下來呢？你真的要讓我來試一試？”
“若是你不行，到時候再讓船長閣下出手也不遲。”段青則是擺出了一臉無辜的模樣：“反正我是肯定不行的，先把我排除掉就好。”
順著他們三人所望向的方向，麵積巨大無比的黑色湖水正在四濺的海浪包圍的水花中平靜鋪展，陽光折射的繽紛虹光之下，位於湖麵對岸的暗語凝蘭俏麗的身影也在那片湖岸儘頭的猙獰峭壁之間顯得無比渺小：“這距離……至少得有個幾百米遠吧。”
“正常的人類是不可能丟出這麼遠的距離的，更何況還是帶著負重的投擲物。”掂了掂自己手中已經綁好了長長繩索的一塊石頭，躍躍欲試的呂板凳咧著嘴吧繼續說道：“好在這裡的自由世界，不管是出於何種機緣，我反而有了一次完成這件壯舉的機會。”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來讚助你一下這次壯舉的‘獎勵’吧。”段青用豎起的拇指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身後：“要是你真的能成功丟到對麵，回頭去青藍酒吧，隨便你怎麼點。”
“哈，你那不相信我能做到的態度，已經表達得非常明顯了。”身體後撤成了一張大大的彎弓，呂板凳的聲音隨後也向後偏移了幾步：“那我也隻能回敬你一句：這場酒你請定了。”
“喝啊啊啊啊啊！”
碎裂的亂石在腳下迸發，助跑了幾步的呂板凳最後一腳踏裂了岩礁的最後邊緣，張開的身體彎弓也在助跑的最後急劇收縮，以令人頭皮發麻的恐怖速度將手中的石塊用力發射了出去。破空的呼嘯聲隨後也沿著石塊與繩索共同拉出的筆直軌跡而向前突進，很快便飛越了半個湖麵的距離，不知從何而起的一股奇怪的力量隨後卻是如同籠罩的鬼魅一般，將還在高速向前飛行的石塊連同綁在上麵的繩索驟然阻擋下來：“——嗯？”
幾個人瞠目結舌的表情下，石塊與繩索並未如同想象般地墜入湖麵，而是在逐漸停止了飛行之後倒卷而回，向著呂板凳投擲而來的方向“掉”了回去：“……這是什麼情況？”
“拉住繩子！”
屬於段青的大聲提醒隨後響起在了呂板凳的耳邊，魁梧的赤身壯漢下意識地拉住了手中的繩索另一端，然後便目送著前端還在往回飛的石塊在歪歪扭扭的軌跡中逐漸淹沒到了黑色的湖麵之下，沒有激起一絲一毫的漣漪：“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啊？”
“沒有東西在另一頭，是吧？”
詭異的“橫向飛行”在石塊沒入黑色湖麵之後便失去了觀察的可能，呂板凳隻能用手中逐漸拽緊的繩索來作為答複：“好像是沒有，但……那石頭還能要麼？”
“先拉回來再說吧。”一旁鐵林同樣變得謹慎嚴肅的麵色中，以手捂臉的段青皺著眉頭思索道：“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好吧，這一次也聽你的。”搖了搖自己的頭，呂板凳手臂用力拉了幾次，很輕易地將沒入黑色湖麵的石塊回收到了所有人麵前：“這石頭——”
“看上去沒有任何的異常呢。”
小心翼翼地提著石塊與繩索連接的邊緣處，呂板凳向著其他二人展示道，灰袍魔法師的目光卻是早早地從這塊石頭上移開，轉而望向了平靜如死水的湖麵遠方：“唔，難道是這樣的原因嗎？”
“你又想到了什麼？”
“解釋起來或許有些麻煩，我們還是直接演示吧。”
衝著對方手中提著的石塊指了指，段青隨後向著眼前的天空中揮臂示意：“麻煩你再丟一次，這一次記得稍微丟高一點。”
“先不說再試一次究竟有何意義，投線拉高的話，我可真沒有自信可以成功投到對岸。”段青的這番話引起了呂板凳微微的不滿：“你就這麼不想請我喝酒嗎？”
“聽我的就對了。”
撇著嘴巴拍了拍對方的後背，段青隨後朝著湖麵所在的方向說道：“隻要你按我說的嘗試，回頭這頓酒少不了你的。”
“哼，這可是你的說啊。”再度後退了幾步，呂板凳拉著繩索的近端，將石塊甩成了一顆鏈球：“隻要稍微高一點就行了吧？”
“走！”
響徹海底的一聲大喝再度回蕩而出，與之相伴的還有從呂板凳助跑的雙手中脫出的、正在高高飛起的石塊，帶著繩索又一次拉出一條弧線的石塊這一次飛得更高更遠，在即將越過湖麵中心點的時候又緩緩地掉了下來：“——凝蘭！”
“準備！”
細密的絲線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那些石塊的邊緣，其中一根絲線也成功地纏上了石塊後方的繩索，萬千金屬絲線的其中一道反光隨後也在石塊降落的過程中驟然拉緊，阻止了它想要再度“原路返回”的行動軌跡：“……你的女仆的攻擊範圍有這麼廣嗎？”
“當然沒有，但她之前作出了保證，那她就一定能做到。”
露出了滿意的表情，段青隨後也回答了正在緊緊拉住繩索這一頭的呂板凳：“另外，你不需要這麼用力，‘重力’現在是站在你這邊的。”
“啊？”依言微微鬆開了自己的手臂，呂板凳隨後也望著依然“直立”在湖麵上空的搖晃繩索驚訝出聲：“今天可真是開了眼了，但為什麼——”
“原來如此，果然是異空間的重力在作祟嗎？”
發出了一聲明悟之下的讚歎，站在旁邊抱臂觀察的鐵林似乎在這一刻看懂了什麼：“那個黑色的湖麵——或者說的異空間的大門，它的重力不是向下，而是向‘後’，也就是我們所在的位置，對吧？”
“不然的話，眼前的這番奇景可不會成立。”衝著湖岸的另一邊打著手勢，段青隨後目送著還在不斷向前“拉”的石塊與繩索滿意點頭：“就算呂板凳和暗語凝蘭再怎麼有力量，想要隔著幾百米的距離將一個綁在湖中央的石塊‘拉’在半空中保持平衡，肯定也是很難做到的，所以答案就隻剩下這個了。”
“等一下，如果這就是答案的話，那周圍的一切又怎麼解釋？”小心翼翼維持著自己手中繩索的輸送，呂板凳隨後指著四周的海水問道：“這些海水，以及之前的漩渦，全部都是拜這個巨大的空間空洞所致，現在你卻要說這空間的重力不是向下？我也沒看到我們背後的那些海水瀑布在倒流啊？”
“因為能受到影響的隻有中間那一小部分區域，環島海礁四周的海水隻會從這個空洞的邊緣流進去，中心區域的重力異常不會對它們產生影響。”段青一臉理所當然地回答道：“而這——”
“也是我想要實行這次探查計劃的原因。”
繩索的拉拽在某一刻出現了停止，位於湖麵另一端的那塊石頭似乎也在脫離了某個重力場之後掉入了另一端的外圍湖麵深處，急忙伸手撈住繩索這一端的呂板凳隨後也一邊望著另一頭暗語凝蘭還在努力回收的纖細倩影，一邊略顯不可置信地舒展著自己的眉頭：“真是越來越長見識了……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先選好橋的這一端吧。”段青開始四下觀察起了自己的周圍：“有沒有可以將繩子固定好的地方？”
“我們過來的時候，岩礁的上層好像有一處凸起，把繩子綁在那裡怎麼樣？”鐵林豎著手指向身後來時的方向說道：“當然，如果不合適的話，我們也可以充當‘人型橋樁’，哈哈哈哈！”
“不需要犧牲到如此地步。”段青連忙擺了擺自己的手：“不過，將現在的橋麵抬起一些高度確實是非常有必要的，畢竟我們即將維持的是重力異常下的百米繩橋。”
“能離那片湖麵遠一點就遠一點吧。”
搖搖晃晃的繩索終於抵達了對麵，扭曲的重力也將其中一部分位於黑色湖水正中央的繩子扭曲成了兩段，其中一段在呂板凳等人的拉拽之下呈半垂狀，另一端則是在暗語凝蘭的手中呈現出更微小的弧形：“好了，接下來等凝蘭那邊也找好固定的位置……你們誰想打頭陣？”
“打頭陣？打什麼頭陣？”
“當然是去湖中心探查了！你們之前不是不信嗎？感謝我的慷慨吧，眼前就有一次近距離觀察和感受不同重力交彙、撕裂的絕佳機會。”
“不不不，這種機會還是留給你自己吧。”
“……這可是你們自己放棄的啊。”
將保護用的繩索綁在腰間，段青手持著一根平衡用的木杆登上了兩頭全部固定完畢的繩橋：“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你這人的品性也有夠奇怪。”放下了雙手的呂板凳歎息著回答道：“還有，你居然還會走鋼絲？你以前是玩雜技的麼？”
“抱歉，我就是這麼全能。”已經開始搖搖晃晃往前走的段青回頭衝著對方擺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當初在《劍神》裡闖‘王劍九重天’的時候，我可是隻身走了整整七道‘劍靈縛鎖’，生生從空中飛渡過了劍塚穀那一關呢，也算是極致跳關的經典案例了……你們在這裡等我的信號。”
“等我走到那片湖水的中央，奇怪的事情或許就會出現了呢。”
灰袍魔法師說完了這些話，便端著手中的木棍向著繩索的前方走了出去，崎嶇嶙峋的岩礁海床隨後也在他的腳步下迅速切換成了遍目的漆黑，那奔騰在四周的巨大海瀑擊打礁石的聲音也逐漸離他遠去。端著木棍的雙臂搖搖晃晃看上去令人膽戰心驚，但屬於段青逐漸前行的背影卻是變得越來越穩定，那眾人所看不到的麵色也在這個過程中漸漸沉靜下來，仿佛是陷入了某種正在冥想的狀態中：“五十……一百……一百五……”
“唔。”
腳步在第一道繩索弧線的最低點處停下，灰袍魔法師的身影隨後也拉動著所有人的目光上下搖晃在那片黑色湖水的表麵，那抹灰色法袍的末尾隨著繩索搖晃的最低點幾乎與湖水接觸在了一起，法袍的袍裾仿佛也在這一刻微微搖晃了幾下：“……”
“跳！”
陡然睜開眼睛發出了一聲大喊，灰袍魔法師手中的木棍由橫轉豎擊打向自己的下方，平靜無波的湖水依舊未因為段青手中木棍的伸入而生出絲毫漣漪，那緊隨而至的堅硬感卻仿佛是擊打在了什麼實體上一般——清脆而又響亮的木棍敲擊聲中，灰袍魔法師陡然飛起的動作隨後也伴著這聲敲擊而向著前方回蕩，以撐杆跳的姿勢向前飛行的身軀隨後也在後方鐵林和呂板凳的眼中再度與繩索交彙，然後就這麼保持著打橫的姿態抓住了繩索“上下”搖晃起來：“——先生！”
“我沒事。”
已經無法分辨暗語凝蘭的驚呼聲從何方而來，被重力牽引向後的段青艱難地抬起了頭，他望了一眼在搖晃中數次近在咫尺、猶如貼在自己麵前的黑色湖麵與倒映在湖麵中的自己，最後雙臂用力拉緊了停止搖晃的繩索，試著向“上”攀爬了一下：“你去‘上麵’等著我。”
“一會兒要是真出了什麼意外，我還指望著你來當我的救命稻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