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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默瑞德大廳自公國南部的戰事開打之後就一直很熱鬨,但最近兩天的熱鬨程度似乎也變得更強了幾分,往來於這片大廳內外的玩家與法師議會魔法師也失去了以往的矜持和冷靜,各自神色匆匆來回行走的模樣也在整潔的大廳邊牆與華麗的廳外玻璃上不停倒映閃現——作為天空之城延伸到整個大陸各個角落的魔法傳送中轉站,使用這裡作為交通樞紐與旅行出發點的人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多了,而對正在集結小隊奔赴戰場的人以及正在集結隊伍前往世界各處開始冒險的人來說,這裡同時也是最適合打聽消息與情報交換的地方:“喂喂,你聽說了嗎?魔法帝國的第三波攻擊又被我們聯軍方打退了!他們現在也是強弩之末!這個時候去風花鎮肯定能撈到好處,說不定能立個大大的戰功回來呢!”
“西邊的戰線‘開墾’得也不錯,聽說已經有小隊穿過了呼蘭山下的龍之穀,深入到小安達契爾山脈裡開始行動了!那裡可是魔法帝國的大本營,據說兩天前的那場翡翠之塔突襲行動,各大行會的人就是通過某條深埋在小安達契爾山脈深處的秘密通路完成的……嘶,你是哪個隊的?跑過來偷聽是吧?”
“哎哎哎彆誤會,自己人!我們最近也想去前線撈點好處……呃,我是說,要為公國儘獻綿薄之力!但是一直苦於沒有什麼機會,所以——你看!我們隊伍裡可是有兩個六級魔法師!經過了法師議會認證的那種!”
“六級魔法師?嘁,你以為前線的仗有那麼好打麼?六級魔法師過去怕是連炮灰都算不上!聽說過‘坎貝爾魔法戰陣’嗎?魔法帝國那邊拿出來的新花樣,十八個五級魔法師通過法陣連接,就可以打出九級魔法的滅世效果!昨天在戰場上炸翻了我們三個師團之後,大家現在都在網絡上拿著那點可憐的資料使勁研究呢!你有本事就去那邊動動腦子吧!”
“底牌已經開始一個個地翻出來了。”
望著下方熱鬨非凡、議論紛紛的景象,站在大廳上層的逆風悠然拍著欄杆輕輕歎了一口氣:“可是我們分明連賭注都沒有下。”
“這個結論我可說不出來。”站在他身旁的一名身著旅行布服、背著巨大旅行包的玩家聞聲笑著搖了搖頭:“戰爭愈演愈烈,我們這些靠買賣吃飯的,日子也變得越來越難過,即便是不下什麼賭注,我們也跟那被失火殃及的池魚沒有什麼區彆。”
“你可以學其他人那樣,去當軍火販子啊。”逆風悠然衝著這名行商打扮的玩家咧了咧嘴:“還有你背後的那個什麼隱者營地……嗬,當初還以為那大叔是因為走投無路才乾了這個行當,沒想到現在反而越乾越出息了呢。”
“彆瞎說,我們都是被拂風驅逐出來的可憐人,和你這種有實力自立門戶的人可不一樣。”那行商玩家立刻擺著雙手否認道:“況且我們這一路走來也是很難的,當初在自由之城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以及更早的時候……”
“自立門戶……麼?”
望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閉口不言的對方,收回了視線的逆風悠然隨後也跟著唏噓不已道:“我也不算是什麼自立門戶,說到底,我也是維紮德威逼利誘手段下的一顆‘果實’罷了,拂風的那些舊將現在還都不肯見我一麵,怕不是心中還在怨恨我吧。”
“他們現在就是一群喪家之犬,你還管他們做什麼?”行商玩家聞聲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嗤笑:“你看他們此次‘雞喙杯’連最後的名額都沒混上,如此不入流的家夥,下一步怕不是要徹底從一線行會的名列裡退出去嘍。”
“那倒不一定,他們不是在神山買了一塊地盤麼?”逆風悠然微微轉了轉頭:“有錢也是一種本事,要不是他們買下了那樣的地方,他們可沒資格擠進新聯盟的席位裡麵,雖然我覺得他們現在的身份也有一定問題就是了。”
“好吧,作為同樣一介‘不入流’的小小行商,我自然是沒有辦法將這種疑慮講給那些大人物聽的,但你能——看,這就是你我現在的差距。”行商玩家攤著手擺出了一副無奈的模樣:“這就是你我完全不同的命運。”
“說的就像現在的我混得有多好似的。”逆風悠然撇著嘴巴回過了頭:“隨著戰爭的推進,法師議會現在也已經無法獨善其身了,一旦開始出現損傷,我們維紮德肯定也當不成那個得利的漁翁和後捕的黃雀,隻能想辦法用自己的力量影響戰局,但是——”
“維紮德的內部,目前也不是完全統一的意見。”
若無其事地說出了足以撼動整個虛擬遊戲新聞界的內容,逆風悠然的目光微微低落了幾分:“經過了上一次的大戰,軍師大人認為我們維紮德在硬實力上還不足以與新舊聯盟目前頂尖實力的行會抗衡,再加上我和會長他們之前在比賽中的表現並不能如其他人那般滿意,所以目前還是應該以穩紮穩打為主。”
“法師議會目前動蕩不安的情況,以及那幾名大魔法師各自的行蹤中泄露出來的線索,或許能夠成為我們增強實力的下一條捷徑。”說到這裡的逆風悠然再度望了望下方車水馬龍的傳送大廳門口:“一些已經在法師議會內部混到足夠地位和聲望的家夥們也這麼認為,但也有一部分人認為目前的作戰方針可能挖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尤其是那個咱們名義上的教官,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家夥……”
“那個音竹,是吧。”他的這番話立刻得到了那名行商玩家的回應:“這一次的翡翠之塔突襲戰,他可是露了個大大的風頭呢,隻身一人單挑了幾大行會聯手都打不過的首領boss,現在外界都在相傳,你們維紮德對這位教練,硬實力說不定比天下第二的那個教頭憤怒狂魔還要高。”
“有‘斷天之刃’在那裡壓著,這些攀比又有什麼用處。”逆風悠然聞聲自嘲似的笑道:“況且他也不是魔法師,與我們維紮德的一貫風格不符……嘁,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什麼會長落日孤煙和軍師大人那麼供著他。”
“要是你想成為這個可以主導走勢的‘偶像’,我可以幫你。”行商玩家不經意地瞥了對方一眼:“屠夫老大和他手底下的這幾十號人還算有點影響力,捧一個本身實力就不錯的職業選手其實也不算什麼。”
“饒了我吧,就算不考慮我‘跳槽而來’的身份,我現在也是一身的麻煩。”逆風悠然則是回敬給對方一個無奈的眼神:“你應該知道為什麼。”
“因為……克莉絲汀?”
“沒錯。”
麵對商人試探性地提問,逆風悠然苦笑著回答道:“誰讓我劍走偏鋒,非得了這麼個‘空頭師傅’呢?”
“雷克斯不滿意了?還是雷克斯認為你易師而學的做法觸怒了他?”行商玩家挑著眉毛問道:“不管是哪一種,克莉絲汀的回歸對你來說應該都是好事吧?”
“如果我真的是她的魔法學徒,那這一切自然都好說。”逆風悠然指著自己的鼻子:“但問題是:我不是。”
“——喂喂,你不會吧?”玩弄著手上金幣的動作一停,微微愣了愣神的行商隨後瞪著眼睛問道:“前段時間被通報、後來一直沒被抓住的那個‘實驗室竊賊’就是你?”
“有大魔法師首席學徒的身份,我自然有辦法處理掉那些對我不利的線索,通過一些輿論造勢和維紮德的內部運作,外界的口風也都朝向我這邊。”逆風悠然坦然道:“但現在正主回來了,這一切都失去了意義——克莉絲汀沒有收我為徒,她把這件事一說,我的麻煩就來了。”
“好了,這下你真的是在逆風作戰了。”行商玩家哈哈一笑:“現在怎麼辦?要去嘗試著彌補一下麼?時間說不定還來得及?”
“我隻知道她現在在虛空圖書館,但我又沒有進入那裡的方法。”逆風悠然悻悻地回答道:“而且就算真能見到她,我又該怎麼說明這一切?雷克斯那一關我說不定都過不了。”
“看來你身上的麻煩事確實很多。”
視線從對方的身上移開,收起了嘲笑之色的行商玩家轉而撓了撓自己被紗布纏繞的頭頂:“既然你也不參戰,那維紮德怕不是要從接下來的舞台上退場了?”
“我們不是還有會長麼?”逆風悠然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不要小看了落日孤煙啊,作為會長,他本來就是最適合代表我們維紮德出戰的人,他的實力也有目共睹,隻要——”
他的話停在了半空中,隻因為自己剛剛提到的這位會長的身影此時也出現在了下方的大廳之內,不知剛剛從哪裡傳送出來的他此時也帶著幾名隸屬於維紮德的手下,行色匆匆地將幾名擋路的玩家從傳送魔法陣旁邊推開:“閃開閃開!忙著呢!”
“去!把前線的那幾個隊伍叫回來!”位於這支隊伍中心的魁梧壯漢此時也甩開了自己的紅色法袍,於眾目睽睽之下發號施令:“能喊的都喊回來!老子接下來要乾大事!逆風悠然呢?他跑到哪裡去了?”
“得,看來我們的這位會長接下來也沒時間了。”
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逆風悠然隨後衝著身旁捂嘴偷笑的行商攤了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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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導師閣下。”
喧喧嚷嚷的依默瑞德大廳景象在一陣光芒的籠罩下被隔絕在外,屬於段青的灰袍身影隨後也出現在了大廳二樓的議會廳內,熟悉的圓形廳室遠端隨後也將費爾南多·維金斯蒼老的背影倒映在窗台邊緣,那背著雙手一動不動的反應就像是早已料到了段青的到來:“——坐。”
“導師閣下不坐,學生哪敢坐啊。”
“在卡洛村的時候,你可沒這麼有禮。”
嘴角溢出了一聲冷哼,維金斯背著雙手緩緩轉過了身:“怎麼,經曆了一些事,現在轉性子了?”
“你就當是這樣吧。”在他的視野裡,那站在大廳另一端的灰袍魔法師此時也正雙手抱在一起高高舉在彎腰低頭的正前方:“雖然你傳授給我的知識大多都在煉金學方麵,但我越來越能夠感受到,煉金學對我的冒險生涯有著怎樣的意義,因此——”
“多餘的廢話就不必說了。”
抬手阻止了段青接下來要說的場麵之辭,這位老態龍鐘的魔法師隨後舉步向前走去:“說一些有用的信息吧:她狀況如何?”
“精神狀態還是有些不穩定,但大致上應該無礙。”段青也跟著鬆開了自己抱拳的姿勢直起了上身:“經曆了如此的苦難,能夠活著回來就已經是萬幸,不能奢求太多,不是麼?”
“但這一切原本就是她自己的選擇。”向前走的步伐逐漸停下,維金斯站定在了與段青相對的議事廳中心:“是她執意要接下尋找水元素之泉的任務,行走的方向卻與所謂的‘水源’大相徑庭,這不是胡鬨是什麼?”
“我們有理由相信,那段時間的她已經遭受到了精神上的蠱惑和某種幻術的影響。”段青麵色嚴肅地回答道:“我也希望議長閣下可以網開一麵,不要繼續追究克莉絲汀的過錯和責任。”
“克莉絲汀的處置,七人議會當然會進行表決。”指了指自己的腳下,維金斯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那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決定之事。”
“……那我們就討論一些隻能在私底下討論的話題好了。”看著維金斯深邃無比的那雙眼睛,段青隨後也咳著嗓子整理起了自己的思緒:“我也知道你這一次叫我來,是為了有關翡翠夢境裡發生的一些詳情,正好我也從中得知了一些情報,比如說——”
“那則在魔法師中流傳許久的所謂‘預言’,到底是怎麼回事?”臉上的恭敬之色漸漸散去,灰袍魔法師聲音低沉地問道:“魔法帝國那些家夥口中相傳的‘點燃熔爐’——”
“你應該知道一些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