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拿下!”
翡翠之塔的塔外,無數正在圍攻的聯軍玩家發出了山呼海嘯的慶祝聲,殘留在天空中的魔法帝國零星魔法師團成員也在這場海嘯般的慶祝聲裡逐步飛離消散,成為了這場戰鬥結束時敗者方的最後代表。指揮著己方的成員迅速擴張已經占領的區域,逐漸將高塔周圍包圍起來的斷山嶽以及他所帶領的江湖隨後也成為了此時控製戰區的主力,他一邊招呼著其中一部分隊員們繼續收縮最後一塊戰場的包圍圈,一邊向著剛剛被架回本陣的斷山河揮了揮自己的拳頭:“恭喜三弟!神功大成啊!”
“過獎過獎,我還差得遠呢。”來自斷山河的苦笑聲也占據了他的麵龐:“那個斯芬克鬆明顯也出現了大意,不然我的最後幾招也未必能得手。”
“這一次的大戰,最大的功勞一定會記在你的身上,畢竟能跟那個一看就是最強boss抗衡的人,這邊非你莫屬了——哎喲喲,小心點。”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斷山嶽差一點就將精疲力竭之下的斷山河拍到了地上:“你還能打麼?那邊還有一個boss等著收尾呢。”
“那邊應該不需要我了。”向著斷山嶽指的方向望了一眼,被江湖成員扶著雙臂的斷山嶽搖了搖頭:“畢竟那位音竹在場。”
“他的實力,應該是不下於我的。”
順著他的目光,一眾江湖成員隨後也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此時的高塔周邊唯一還未平息的戰場中心,金色的劍氣所組成的巨大劍陣此時也在一眾圍攻玩家的協助下成為了壓製盤踞鐵鏈與漫天黑氣的堡壘,那勝利在望的態勢看上去也已經接近到了尾聲:“唔,維紮德的音竹啊……之前隻聽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沒想到實際見到本人之後,實力居然如此驚人。”
“哪家大行會背後沒有幾個老家夥在?”斷山嶽倒是對自家兄弟的這番話嗤之以鼻:“那個天下第二派來的憤怒狂魔不也是號稱他們的教練麼?今天看下來實力也一般。”
“這可說不準,他說不定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家夥。”被扶著離開的斷山河衝著對方擺了擺手:“剛才配合進攻的那位逆風悠然,實力也是可以的,如果他能保持這個精進速度,他將來也能成為一名有力的挑戰者呢。”
“挑戰者?挑戰誰——啊,對了。”於是斷山嶽把眼一橫:“外麵打得如此昏天黑地,你不提醒,我還忘了還有這麼一號人物在塔裡呢。”
“快快快!沒時間浪費了!”他抹了抹自己身上還未乾涸的血液,同時朝著周圍的其他人一揮手:“繼續擴充戰線!鞏固戰場!”
“準備進塔了!”
奔跑在高塔黑夜之下的玩家們隨後也出現了微小的變動,其中一部分玩家也開始向高塔內部發起了衝擊,守在高塔底層的零星敵對勢力也隻是象征性地作出了抵抗,然後就在無數發出的慘叫聲與死亡的白光裡作鳥獸散了。兵敗如山倒的過程中,一股巨大的火焰曾經伴隨著數道人影的墜落從高塔上方的空中轟然降下,不知摧毀了多少附著物的火焰波浪也用強大的風壓將這些墜落的人影化作了屍體,僅有一名青年劍士憑借著自己臨死之前的一聲大喊活了下來:“救我!我是——”
“怎麼又混成這個樣子了?”
比風壓更強的一道破空聲隨後橫貫高塔內部的戰場上空,將這位青年劍士從即將被拍成肉泥的下場中救了回來,其餘幾名差一點將這位的劍客當成敵人的聯軍玩家隨後也緊急收起了各自的刀劍,同時也一臉後怕地將這兩名玩家的對話隱約納入了耳中:“不是告訴你,沒那個本事就不要亂衝嗎?”
“多謝,多謝——咦?你怎麼來了?”似乎剛剛才從驚魂甫定的狀態裡認出救下自己的劍客身份,蟹黃灌湯包原本後怕的表情隨後也換成了絮絮叨叨的抱怨:“你這個家夥怎麼才來!你知道我和我的那個隊伍今天下午到底經曆了多少恐怖的事情嗎?剛登陸就被派到敵後搞潛入偷襲,結果還沒偷襲到任何人,我們就被偷襲了——”
“好了好了,廢話彆多說。”對對方磨耳根一樣的抱怨與哭訴習以為常,劍北東將青年劍士隨意丟在了地上:“雖然看你現在還能說廢話的樣子,至少證明了你沒事,老子也算是沒白來。”
“乾嘛,你以為我這一次又要在戰場上當炮灰是吧?”發出了一聲吃痛的嚎叫,捂著屁股的青年劍士隨後也從地上哧溜一聲滾了起來:“雖然……咳咳,雖然我剛才確實是差一點就摔死了,不過我這一次可是立了大功!大功知不知道?我可是從上麵掉下來的!不是從下麵衝上去的!不信你去問斷天之刃!”
“斷天之刃?”於是劍北東望著這位損友的眼神變得更加奇怪了:“你什麼時候見過他?你怎麼跟他混到一起去了?”
“這就是緣分,緣分懂不懂?”不顧自己周身的傷痛,青年劍士趾高氣昂地擺出了炫耀的姿勢:“要不是我這一次急中生智發了大力,他們在上麵的計劃肯定會以失敗告終!我跟你講啊,剛才發生在上麵的戰鬥真的是驚險萬分,那戰鬥場麵也可以是是驚天地泣鬼神!我——”
“先打住。”再度攔住了對方的話音,劍北東的目光轉而望向了高塔的上空:“你說剛才?”
“那家夥現在還在上麵麼?”
同樣正在沿著殘破的盤旋石階向上進攻,其餘大部分已經攻入翡翠之塔的玩家此時也將各自的目光彙聚到了還在不斷送出墜落物的塔內深處,而在他們暫時無法看到的墜落源頭區域,屬於墨菲斯托的身影此時也剛剛收起了自己手中散發著翠綠色光芒的扭曲法杖,將陰翳的眼神落在了對麵的拉沃爾身上:“好了,拉沃爾先生,我們之間是不是應該沒有什麼需要扯清楚的關係了吧?”
“當然有。”指了指對方手中的法杖,拉沃爾那蒼老的麵容上此時也儘是一副老謀深算的感覺:“本來我們之間應該沒有什麼恩怨的,但你拿走了那件神物,情況就不同了。”
“我必須要重申,這件神器是屬於我們惡魔樂園所有。”墨菲斯托撣了撣自己手中的法杖,看上去就像是在撣動一把毫無價值的掃帚一般:“當初放在這裡隻是為了表示我們加入魔法帝國的‘誠意’,既然現在這份誠意你們不需要,那我們就自當取回。”
“沒讓你們自己還回來,而是我們自己來取,就算是給足了你們麵子了!”躲在他身後的三生魚塘此時也抱緊了已經再度昏迷不醒的芙蕾雅:“不要不識好歹!否則……剛才那一下的威力,你肯定也是看到了的!”
“生命之樹的枝杈,使用出來的力量自然屬於生命之力。”
搖著頭發出了一聲歎息,拉沃爾的表情隨後也恢複了一開始麵見眾人時的倨傲:“但這也不是什麼值得珍視的力量,放在我們羅德裡克王朝存在的時候,大陸各處都能見到各種各樣磅礴無比的生命之力,在生命之樹的蔭蔽之下勃發生長。”
“我沒有時間繼續向你們講述這些無聊的曆史,我要說明的隻有一點:這件神物蘊含的力量並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威脅,但它對這座塔很重要。”他收拾了一番自己的情緒,再度開口的話音中也帶上了幾分不善的意味:“如果你們將它拿走,不僅是翡翠之石的開發進展,布置在這座塔中的大量研究都將陷入停滯,斯芬克鬆本人也會變得不高興的。”
“哈,斯芬克鬆?他現在在哪兒?你讓他出來啊?”挑了挑自己的眉毛,墨菲斯托毫不客氣地繼續挑釁道:“彆以為我們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我們早就得到了消息,你們魔法帝國已經敗了!”
“那些下階魔法師或許確實拿你們這些擅長亂戰的家夥們無能為力,但並不代表我也不能。”拉沃爾重新豎起了自己的金屬短杖:“至少我有的是辦法料理你們,卑微的冒險者。”
“等一下,你剛才不是認輸了嗎?”一手拉住了墨菲斯托正欲動作的肩膀,後方的三生魚塘也急忙給自家老大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重傷大魔法師:“是不是要食言?是不是要說話不算話?”
“食言?不,我可沒有食言。”金屬短杖的尖端有詭異的魔光在閃爍,拉沃爾的表情仿佛也在這片光芒的反射裡變得明滅不定:“我剛才的確是認輸了,但我所認輸的對象早已不在此地,剛才與我對峙的人裡麵,也沒有你們兩個的身影,我還有什麼反悔的‘內容’呢?”
“果然是一個欺軟怕硬的家夥。”推開了三生魚塘用來阻止自己的手,墨菲斯托再度向前挺了一步:“放在十分鐘之前,我或許還會對你忌憚三分,但現在我的可不一樣,擁有坎巴拉法杖的我,已經有了可以和你‘講道理’的資本。”
“是麼?那就來試試好了。”拉沃爾的話語中帶上了幾分隱約的嘲笑:“不過彆怪我事先沒有提醒你們:我知道你們這些冒險者慣用的卑鄙伎倆,‘拖延時間’這一招現在可是沒有用的。”
“已經去往塔頂的那幾個人,他們也沒有機會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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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感覺盤踞在自己的心頭,雪靈幻冰直到很久之後才漸漸取回了自己的幾分意識,她用了很大的力氣將自己的眼皮撐開,映入眼簾的卻是無止境的戰亂和與戰亂相符合的血紅天空:“這……是……哪裡?”
“這是我的回憶。”
淡然的聲音回蕩在她的耳邊,坐在山坡上的雪靈幻冰霍然回頭,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名雙手扶劍傲然眺望的一名女劍士的身影:“很久沒有看到這番景象了呢……嗬,真是懷念。”
“你,你是——”記憶中曾經見過數次的某道身影與眼前這位憑劍而立的女子迅速重合,雪靈幻冰睜大了自己的眼睛:“芙蕾大帝?你怎麼在這裡?”
“這個問題要問你自己。”斜著眼睛俯視了一陣腳下的雪靈幻冰,女劍士那掛滿了血痕的盛開笑顏此時也在血火戰場的映襯之下顯得動人心魄:“你為什麼要重現我的回憶?”
“……”
察覺到了近在咫尺的那副身軀此時顯現出的那份透明而又模糊的感覺,有所恍然的雪靈幻冰隨後將情緒迅速穩定下來:“之前我與段青,還有薇爾莉特,我們三個人應該闖入了翡翠之塔的塔頂,然後……然後……”
“然後你們就陷入了‘異界’。”眼前的女劍士低了低頭,任由身後那一蓬金色的長發在空中不斷飄揚灑落:“多麼無趣的規則,不僅會挖出一個人靈魂最深處的記憶,而且還能將其重現到如此完美的程度……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與她此時所展現出的盛世美顏不同,狂放而又尖銳的笑聲隨著女劍士刻意放大的嗓音而回蕩在山坡的前後左右,劇烈的搖晃感與不斷吹飛的土石也隨著這名女劍士周身散發出來的能量波動,向著下方血火戰場的每個角落滾滾而去:“——哈啊,果然還是不行。”
“沒有肉體的支撐,靈魂能夠發揮的力量終究有限。”女劍士歎了一口氣,隨後又將恢複了正常的話音重新吐出:“但既然你和我同時出現在了這裡,那也就意味著我暫時無法借用你的身軀了,是麼?”
“為什麼它製造出來的是你的記憶,而不是我的?”雪靈幻冰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的一切:“還有——另外兩個人現在在哪裡?”
“如果這份力量是由你們剛剛登上的翡翠之塔塔頂製造出來的,那恐怕它也沒有想到,寄宿在你身體裡的靈魂居然有兩份吧。”芙蕾大帝笑意盈盈地回答道:“至於第二個問題,解釋起來也很簡單。”
“每個人遇到的‘異界’是獨立的。”
她轉過身,重新審視著山坡下還在廝殺不停的戰場:“現在的另外兩個人——”
“應該也陷入了各自的回憶世界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