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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就是這樣,一會兒見。”
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同款紫色魔法寶石,迎著陽光的段青仰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位於他腳下的紅色磚牆此時也在陽光的映照下反射著久遠時間侵蝕之後特有的暗然之色,各自缺損的殘垣模樣也在灰袍魔法師的麵前圍成了一個圓形——層層向外伸展的石質座椅堆砌成梯狀高牆的景象中,矗立於雷德卡爾皇宮中心不遠處的那座著名的鬥技場此時也以世人對其固有的古舊感陳列在段青的麵前,敞開在這一層層紅色磚牆與石質座椅之上的環形天空此時也呈現出永恒未變的湛藍色,那與暗紅色相互交織的、空無一人的分界線看上去也被一層罕見的雪白所替代了。
沒錯,就在無數玩家為止瘋狂、幾乎想要把整個大地全部掀起的風花平原如火如荼開戰的時候,遠在天邊的雷德卡爾反而在安安靜靜的氛圍中邂後了一場令人驚喜的冬日之雪,然後在雪後驟起的寒意下籠罩上一層炫目的素裹銀裝。
“算起來,自由世界裡的時間都已經快要把水1月給過完了。”
感受著同樣自腳下傳來的寒意,踏在紅色磚瓦與古舊青石之間的段青自言自語地說道,因為寒冷而行人稀少的雷德卡爾自然也將這座本就荒廢良久的鬥技場變成了空無一人的景象,隻留下灰袍魔法師孤零零一人站在這裡不知正在等待著什麼:“要是再不下一場雪,我都要把這個冬天給忘記了……阿嚏!”
“……”
“沒關係,我隻是有些心累,不太想用火焰魔法包裹自己。”
耳邊似乎傳來了另外一道聲音的詢問,段青麵向天空的臉龐下似乎也有幾分疲憊的感覺顯現:“之後要應對的戰鬥還多著呢,現在能省一點就省一點吧。”
“……”
“我知道,其實我是對要表演的那些東西感到厭倦。”
發出了一聲無奈的苦笑,終於低下頭來的段青麵對四周覆蓋的瑩白色呼出了一口白氣:“回想起來,似乎從我開始從事這一行起,我就一直是受到萬千矚目、萬千期待的那個人。”
“當然,這些矚目和期待後來全都化成了嫉妒和仇恨,它們淹沒了我的人生,成為了我一直以來生存的主旋律。”雪後的寒冷與無人的空寂似乎調動了段青的情緒,讓這位獨自站立在鬥技場中心的男子話語也變得冷寞了幾分:“或許這與現在的狀況沒有什麼不同,不過那個時候的我可是年輕氣盛的初生牛犢,與現在已經經過了無數折磨、明白世間艱險的老家夥相比,至少是敢直接向著那個充滿惡意的世界舉起大旗的勇者……咳咳,你笑什麼?”
“……”
“‘老家夥’隻是形容詞懂不懂?形容詞!”
似乎因為剛才的自言自語中用到的某個詞彙而遭到了嘲笑,段青漲紅著臉衝著眼前的空氣辯解出聲:“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遭遇過什麼?你——好吧,我好像也不知道你遭遇過什麼,經曆了這麼久的時間積澱,你所背負的那些過去想必也更加沉重吧。”
“找個機會來一場故事會吧,就你和我。”說到這裡的段青背起了雙手,臉上也重新露出了莫名的笑意:“某種程度上來說,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憐之人,這種‘人生經驗’的交流,想必也一定很有意思——啊啊啊啊啊我錯了我錯了!叫導師!叫導師還不行嗎?”
“你在乾什麼呢?”
一聲疑惑的詢問出現在段青的身後,將他神經病一般的自言自語連同他剛剛還胡亂揮舞在空中的手臂一同定格成為滑稽的小醜,被嚇了一跳的灰袍魔法師急忙後跳退開,然後麵對蒼雲壁壘那走至近前的高大身軀長長喘息出聲:“下次過來之前能不能先稍微提醒我一下?心臟差一點都被你嚇出來了。”
“沒關係,理解理解,哪個玩家心裡沒有過這種純真絢爛的小秘密呢?”走上前來拍了拍段青的肩膀,蒼雲壁壘那包裹著厚絨披風的臉上的也擺出了一抹若有所覺的古怪微笑:“本著為你斷天之刃的名聲負責,我不會到處亂說的,你就放心吧。”
“不是你想的這樣——算了,懶得解釋。”於是段青也黑著臉轉過了身:“怎麼樣,都準備好了麼?”
“有我們嵐山的人做東,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蒼雲壁壘話語中的不屑之意也顯露了出來:“德雷尼爾皇帝早就已經點了頭,那些所謂的貴族的反對也隻是螳臂當車而已,根本不足為懼。”
“得了吧,還不是因為特裡斯坦居中斡旋的結果。”段青斜著眼睛望著對方:“羅蘭家族的‘罪責’怎麼樣了?”
“根據可靠的消息,這件事已經在每日的宮廷會議上提起過很多次,但最後還是沒有一個確切的結果。”
似乎提到了一個比較正經的話題,蒼雲壁壘漸漸收起了自己半開玩笑的話意:“說到底還是因為羅蘭家族目前的地位太低,一個毫無話語權、任人宰割的家族,就算曾經無比偉大,也不可能在這樣的環境下爭取到什麼權利的。”
“隻要有特裡斯坦還在替他們說話,應該就沒有問題。”段青撇著嘴巴回答道:“至於羅蘭家族本身……他們的情況你也不是不清楚,家族內沒有幾個可用之人,唯一稱得上是強者的蘿拉,也不願意回來。”
“神山上的那位店主,似乎在最後一次離開雷德卡爾之前就留下了囑托,當然現在看來,當時的話有幾分交代後事的意味。”蒼雲壁壘將視線落向了遠方的天邊:“不過羅蘭家族與帝國之間的聯係,也不會因為這樣的原因而完全斷絕,相信在我們與特裡斯坦的努力下,這件事終究會有一個令人滿意的結果的。”
“又不是對你們沒有什麼好處,你應該清楚其中的利害。”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若是處理得當,嵐山或許將有可能躋身到帝國的核心區域,順便獲得包括蘿拉·羅蘭在內的一眾老牌帝國家族的支持。”
“你想將這種東西當做是我們在此忙裡忙外的報酬嗎?”抱起雙臂的蒼雲壁壘再度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哼:“這種東西即便是沒有你在這裡賣乖,對我們來說也是遲早的事。”
“我也沒打算這樣啊。”段青笑著搖了搖頭:“這不是快要開始了嗎?你們就乖乖地等著——唔,這樣吧,我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如何?”
“那種機會就跟沒有一樣。”似乎早就知道對方所謂的“機會”是什麼,蒼雲壁壘俯視著灰袍魔法師的眼中也泛起了幾分戰意:“除非——”
“除非咱倆現在就打一架,對吧?”擺了擺自己的手,提前搶答的段青滿是無奈地拒絕道:“不要妄想了,我的工作還沒有開始,怎麼可能先在你身上浪費寶貴的體力和精力?”
“你就稍微體諒一下我,如何?”
一高一矮兩個人的身影在白色的積雪上默默地對視著,仿佛將周圍的氣溫再度壓低了幾分,身材更為壯碩的大盾戰士半晌之後才有些悻悻然地從那位麵色平靜漠然的灰袍魔法師身上收起了自己的視線,無果而終地甩了甩自己身後的厚絨披風尾端:“那你說的‘選擇’究竟是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說出了一個頗為神秘的答桉,段青隨後打開係統麵板查看了一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或許應該早一點開始。”
“……你決定就好。”深深地望了一眼對方的臉,蒼雲壁壘隨後轉身向著鬥技場的一旁走去:“我也不太願意用什麼‘觀眾頻道’來觀看比賽,隔著屏幕看到的畫麵哪有現場看到的更為真實?”
“隨意,隻要不耽誤你的時間就好。”手指開始在係統麵板上不停操作起來,段青無謂地回答道:“當然,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一旦比賽開始,這裡很快就會成為無數玩家的聚集地。”
“到時候你可不要覺得吵鬨啊。”
魔法的共鳴開始在段青腳下的鬥技場中心呈現,遍及整個雷德卡爾的地脈也在這一刻發出了翻湧的歡騰之聲,以雷德卡爾法師議會分部為中心的地脈信號隨後也猶如能量流動的中轉站一般,將翻騰而起的這道共鳴向著自由大陸的地脈遠方傳遞了出去。自由世界各個城市酒館裡早已沉寂良久的魔法屏幕隨後也在這一刻重新被激活明亮,將無數還在酒館中休憩的玩家們嚇了一跳,屬於繁花似錦誇張的嚎叫聲也隨著這些魔法熒幕裡亮起的同一副畫麵,在這些第一時間發現了異常的玩家麵前聒噪了起來:“女士們先生們!期盼已久的觀眾朋友們!讓你們久等了!”
“由可愛的斷風雷同學命名的‘雞喙杯’,終於即將來到最後的決賽階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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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各位現在正在忙碌著什麼,不過請放下你們的雙手,因為我們此次賽事的大擂主,斷天之刃先生,馬上就會迎接他進入決賽以後的第一位挑戰者——是的你們沒有聽錯!我們此次‘雞喙杯’的決賽安排非常簡單!每一位獲得了最後參賽資格的人,都會擁有直麵我們這位最後壓軸大魔王的權利!”
“請原諒我們沒有提前將比賽流程提前通知,以及這第一場比賽的預熱嘛……因為我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咳咳,我的意思是說,我們的這位昔日的王者行事作風可是迅疾如雷!他在半日前曾經誇下的海口,上就要兌現了!什麼?你們說比賽規則不合理?你們沒見過這麼奇怪的決賽方式?”
“那是你們對這位斷天之刃先生不夠了解!”
順著繁花似錦誇張到難以忍受的嗓音,越來越多聚集而來的玩家們從魔法屏幕的畫麵裡分辨出段青的存在,靜靜孤立於環形鬥技場中央的他閉著眼睛擺出了同樣正在聆聽的動作,並在此時朝著屏幕正對著他的鏡頭方向微笑著揮了揮手:“那可是曾經的大滿貫選手!統治了職業界數年之久的神!隻要是經曆過那個時代、對職業比賽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會對這個家夥的故事如數家珍!”
“好了好了,彆吹了。”段青的聲音隨後響起在了同樣的頻道中,嘴唇翕動的灰袍魔法師隨後也在屏幕裡推了推自己的雙掌:“該知道的都知道,不該知道的也馬上就會知道了,為了不給那些敵人們和黑子們過多的反應時間,我就稍微有點任性地率先將決賽啟動起來再說。”
“當然,我絕不會敷衍了事,之前宣言中提到的那些要素,現在也都會一一兌現。”似乎可以控製此時的鏡頭轉向,這位灰袍魔法師前方的位置此時也出現在了世界各地魔法屏幕的另一端:“所以我也特意搶在了公國南方的新一輪戰役再度爆發之前站在了這裡,畢竟要是連開場也急急匆匆、怠慢了我們的第一位客人,那就有違我的處事美學了。”
“不是麼?”
魔法的光芒隨後也在段青麵前的空地上顯現,傳送的金光覆蓋之下緩緩呈現的某位中年拳手的身影,似乎早就有所準備的斷風雷隨後也在逐漸清晰完整的景象下鬆開了背在自己身後的雙手,衝著段青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怪不得要在這種緊急時刻召千指鶴去南邊,原來是特意去準備傳送魔法陣的麼?”
“技術支持來自紫羅蘭魔法科技部。”段青再度強調了一下這個名字:“記得對外的時候一定要這麼說,否則某些人會不高興的。”
“我也無意得罪紫羅蘭之主閣下。”四下裡稍微環望了一番,斷風雷隨後抬了抬自己的頭:“不過居然選在了這個地方……不錯,現在這個局勢,雷德卡爾反而是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呢。”
“很有遠見吧。”
笑著拍了拍自己的雙手,段青的雙腳也隨著擺開的架勢緩緩分立到了兩邊:“天氣是雪後,地點是古跡,時間是正午,無人打擾。”
“我這‘為決戰挑選舞台’的品味,是不是也沒有太過落後於時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