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0章 臨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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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喝!哈!”

同一時刻,位於神山臨時營地範圍裡的另外一座帳篷中,赤膊的青年劍士此時也正舉著自己的長劍在彤紅色的溫暖帳篷內揮汗如雨,一刻不停地劈斬著自己手中的武器:“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呼!呼!呼!呼!”

一直重複的劍音呼嘯終於在某個時刻停下了,氣喘籲籲的劍士玩家隨後也帶著一臉的疲憊癱坐在了地上:“還,還有一組……呼……呼,咳咳,咳咳……可惡。”

不知是因為過度勞累而出現了反抗的情緒還是因為對自己的無力而感到不甘,大汗淋漓的青年劍士咬著牙露出了凶狠的光芒,那一直未曾放鬆的劍柄隨後也在他咬牙試圖堅持的動作中再度豎起在劍痕斑駁的地麵上,伴隨著那掙紮著爬起的身軀而與堅硬的岩石摩擦出了吱吱的聲響:“這點……程度的……苦練,怎麼可能……難得……住……我……”

“不打算搞出負麵狀態的話,你最好還是先休息一下再說。”一聲歎息隨後自帳篷之外響起,與之相伴的還有若隱若現的一道身影所發出的醉醺醺的歎息聲音:“我看到了你想要變強的決心,不過勞逸結合還是很重要的。”

“俗話說:欲速則不達啊。”

安靜下來的帳篷內外與營地其他角落各個區域的夜晚喧鬨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時間隻有響起在帳篷外的咕咚咕咚喝酒聲還在隨風緩緩飄蕩,平息了自己劇烈喘息的青年劍士隨後也咽下了自己的口水,用警惕中帶著好奇的語氣開始詢問:“你……您是?”

“敗將而已,不足掛齒。借酒澆愁,孤傷自舐。”似乎沒有正麵回答的意思,來自帳篷外的酒客聲音低沉地回答道:“倒是你,聽說你是那個劍北東的朋友……嘿,真是天生的好命呢。“

“正因如此,我才一直不好意思以朋友自居。”聲音變得低沉了起來,青年劍士神色黯然地回答道:“他可是大家族的子弟,而且遊戲也玩得這麼好,要不是因為一直要照顧我,還要為我打抱不平,他也不會惹到這麼多的仇人,磕磕絆絆地走到現在。”

“沒錯,劍北東的實力一直都毋庸置疑,即便是有你這樣的累贅,想必也對他造成不了多大的影響吧。”帳篷外的酒客灌著酒回答道:“不過……你是他現實中的朋友,這份影響力多半也會與眾不同。”

“現實中的朋友嗎?”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青年劍士失神的麵龐也出現在不停滴落的汗水之間:“這樣的話題,我在過去的時候也聽說過很多次,很多人聚集在我身邊阿諛奉承,對我的指揮言聽計從,實際上就是看中了所謂的‘緊密朋友’關係,希望可以通過我和那個闊少搭上線,在遊戲世界與現實世界中鯉魚化龍,鳳凰攀枝。”

“曾經身為會長的我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我的內心不免也有些沾沾自喜,享受著我的這位朋友帶給我的便利和影響。”青年劍士說話的聲音變得越來越低沉:“不過有人吃這一套,自然也有人不會吃這一套,維紮德摧毀了我的行會,將那些想要攀附的會員們一並接收了過去,便是用這樣的方式打破了我無儘的美夢與幻想。”

“啊,我知道那件事,那也是劍北東後來鬨出的一連串事件的起因。”酒客醉醺醺地大笑了起來:“真是鐵杆朋友啊,為了你居然與維紮德對立到如此地步……那些背叛了你的會員們,後來應該都後悔了吧?”

“我不知道,我隻是像個懦夫一樣逃避到了現在。”青年劍士搖著頭回答道:“劍北東的恩情,我一直都無以為報,我隻能像現在一樣不停鍛煉自己,希望可以變強一點,不再成為團隊的拖累。”

“又是一個拿著天胡的劇本當弟弟的家夥。”

發出了一陣了然的低笑,隔著帳篷躺坐在地上的酒客仰頭望向了無數篝火照耀之下的夜空:“這輩子拿著這樣的劇本最後卻活得像個弟弟的人很多,而且大部分人都後悔了,從你現在的模樣看來,你倒是還沒有墮落到讓人看不下去的地步。”

“正好我也跟維紮德有那麼點小小的仇怨,不知你有沒有興趣與我結成同盟?”將酒壺重重地頓在了地麵上,酒客吐露出了自己的來意:“當然,我在現實中也是那種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曾經被維紮德的那群混蛋們拿來欺負的那種,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他們倒下了。”

“……這位不知姓名的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抹著快要滴進眼中的汗水,青年劍士猶豫了許久之後才斟酌著回答道:“不過我還是沒打算這麼做,‘複仇’什麼的……與我的性格不太相合呢。”

“與想要幫到朋友們的想法相比,我個人的恩怨已經沒那麼重要了。”緩緩站起了身,提著劍的青年玩家向著帳篷外隱約倒映著人影的方向鞠躬行了一禮:“抱歉,您另請高明吧。”

“——不愧是劍北東看中的人,哈哈哈哈哈!”

發出了一陣逐漸放大的暢然笑聲,來自酒客隨後而來的回答聲音也變得感歎了起來:“其實我也沒想過真的能邀請成功,隻是想要稍微試探一下罷了,沒想到居然得到了這樣的回答,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哈哈哈哈!”

“現在的你如果去當會長,再拉一個團隊起來,應該是沒有問題了。”收斂起了自己的笑聲,倒映在帳篷門外的酒客也跟著長身而起:“繼續走在光明的道路上吧,小夥子,切忌不要心生悲怨怯懦,變得與我一樣。”

“我,我還不知道您的姓名呢!”

青年劍士急忙舉步向外趕去,但待到他掀開門簾,外麵已經空無一人,隻餘下那男人的聲音還如醇酒般在空氣中遊蕩:“沒想到隻是飲酒漫步,還會有這樣的收獲——今日暢談,也算是給我上了一課,謝了。”

“明日我將會趕赴戰場,若是有緣,你便去那邊稍微祝福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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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這不是神使大人嘛。”

往複如一日的夜晚狂歡逐漸步入尾聲,進駐在這片臨時營地裡的各大行會與部族戰士們相互暢飲的喧囂聲也隨之漸漸步入平靜,領著一眾保鏢收拾著自己地盤的盧芬隨後也迎向了不知何時出現在此地的灰袍魔法師,那老皺的臉上也掛上了一成不變的笑意:“神使大人居然光臨至此,令我們商會蓬蓽生輝啊。”

“你以前可不是這麼稱呼我的,怎麼,是因為身份的變化麼?”搖著頭失笑了幾聲,段青舉著酒壺走到了老人的近前:“我可不希望這種東西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友誼,畢竟在我們初到這片風之大陸的時候,我們可是受了你和你的商隊不少照顧呢。”

“彼時是彼時,此時是此時。”搖著頭回答著段青的話,背起雙手的盧芬掛著笑臉繼續回答道:“既然諸位搖身一變都變成了神使,那我們就得按照我們草原上的規矩來,這也是我們商隊的行事宗旨啊。”

“要這麼說的話,其實咱們盧芬商會也算是神使麾下的一員才對。”指了指距離他們不遠處的那座紫羅蘭高塔所代表的浮空城輪廓,段青壓低了聲音回答道:“都是為了神山打拚到現在、出生入死的人,彼此之間本就不應該有什麼區分,紫羅蘭之主也非常欣賞諸位在過去幾場戰鬥裡為這片營地作出的貢獻,她是不會忘記你們的。”

“如此甚好,甚好啊。”點著頭發出了一陣讚歎,身形略顯佝僂的盧芬臉上的笑容卻還是一成不變的模樣:“讚美神使,讚美紫羅蘭,希望我們的神使大人可以代表神山,為我們帶來永恒的安寧與繁榮。”

“過去的幾場戰鬥,尤其是先前黑色高塔顯現的那一次,應該是我們這段時間以來所麵對的最可怕的戰鬥了。”段青望著對方低聲詢問道:“不知盧芬商會這邊可還安好?人手的損失怎麼樣?”

“損失嘛……自然還是有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老人的笑容也隨之收斂起了少許:“生死各安天命,沒有什麼怨言好說,都是為了神使而奉獻犧牲之人,而且也拿了我們商隊的雇傭費……”

“有關這一點,我還有些好奇呢。”打斷了對方的話,段青伸著腦袋望著老人身後還在不停收拾著車隊貨物的那些護衛的背影:“那些勇猛的戰士們當初都是抱著什麼樣的願望加入您的商隊的?他們也需要與您簽訂類似的生死契約嗎?”

“神使大人居然也對這些東西感興趣?”老人嗬嗬笑著搖了搖頭:“就是些正常的約定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以神使大人的廣闊見識,那些所謂的條款你應該也都見過……當然,都是出於自願,這一點還請您放心。”

“條款——從草原部族的世界裡聽到這個詞彙,還真是有些新鮮呢。”段青摸著下巴思索道:“不知盧芬大人是從哪裡學到的這些知識呢?”

“……”

“話說起來,我無意當中聽說了您的姓氏。”

麵對老人逐漸沉寂下去的反應,段青抹著鼻子繼續試探道:“好像叫做克洛瑪伊古,對吧?這個姓氏還有些耳熟呢。”

“……是我的徒弟告訴你的吧。”背著雙手的老人低眉回答道:“那個多嘴的家夥……嘖,沒錯,是叫這麼個名字,那又怎麼了?”

“百步無雙或許沒有這樣的意識,或者說他知道的情報不夠多,但我還是從彆的地方聽到過這個名字的。”段青提著酒壺微笑著繼續說道:“好像是蘇爾圖吧?他在我們遷移的途中曾經介紹過一些草原的舊史,其中就出現過‘克洛瑪伊古’這個姓氏。”

“是來源於古冒險時代的姓氏之一。”灰袍魔法師的臉微微湊上前來,一臉神秘無比的樣子:“那可是比古魔法帝國更久遠的時代,甚至有可能是風之大陸時期統治這片區域的勢力的代言詞。”

“你是他們的繼承人嗎?”

逐漸冷清下來的氣氛中,灰袍魔法師用澄澈的目光與背著雙手的老人靜靜地對視著,後者原本佝僂的身姿也跟著漸漸直立了起來,那回望著段青的視線也變得越來越銳利:“都已經查到這個份上了麼?”

“隻是巧合,巧合而已,畢竟能湊上的信息就那麼幾條。”段青一臉故作輕鬆地回答道:“不要這麼緊張嘛,我們也沒有什麼惡意,就算你真的想要借著紫羅蘭之主的力量醞釀什麼大陰謀之類的,我們現在也不會阻攔你不是麼?”

“那你是為了什麼?”

“我隻是有幾個問題想要找你核對一下,喬爾先生。”

向著老人背後的方向指了指,段青作勢揮了揮自己的手:“聽說你是在很早的時候流落到自由之城那邊的,也就是說……你在很久之前就是一名草原中人,對吧?”

“考慮到蘇爾圖所說的那些話,所謂的上古部族早就應該已經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中才對。”說到這裡的段青衝著麵色肅穆的老人擠眉弄眼了起來:“但是這跟您還在世的情況不符啊,難道說——克洛瑪伊古還存在?”

“不,這個部族確實已經不存在了。”老盧芬搖著頭回答道:“我是這個部族僅存的後人,其他知曉這個名字的人,早就應該都死絕了才對。”

“那我還真是找對人了呢。”毫不在意對方回答中的濃烈情緒,段青拍著手繼續問道:“有關上古部族傳承下來的知識,先生你應該知道不少吧?”

“‘芙蕾’這個名字,不知你是否熟悉?”

他的聲音停頓了片刻,似乎正在細細品味老人此時的臉上浮現出來的詫然:“當然,我指的可不是那個建立了芙蕾帝國的、成為了人之的芙蕾。”

“而是曾經出現在風之大陸這一邊的、另一位不為人知的芙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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