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真不錯。”
咀嚼著送入口中的烤肉,坐在高台之上的段青滿意地點了點自己的頭,那不斷巡弋在四周的視線也隨之回到了自己的麵前,與身側的雪靈幻冰相互交彙在了一起:“雖然已經吃習慣了我們‘樓上’的烤肉,但樓下的烤肉似乎也很香嘛。”
“是嗎?我怎麼沒覺出來?”躺坐在一旁的白發女子聞聲看了看自己手中同樣的食物:“難道是因為我的味覺還沒有恢複的緣故?”
“大概吧,畢竟你現在所受的‘傷’,跟普通的傷不一樣。”微微地聳了聳肩,段青揚手將四周傳來的喧囂聲擋在了兩個人的身體範圍之外:“幸虧虛擬真實世界裡沒有那麼多的麻煩,即使是躺在床上,你也可以慢慢恢複自己的所有知覺。”
“以現在的結果來看,你恢複得還算不錯呢。”
他將手中的食物完全塞入了嘴中,同時指著躺在氈床上的雪靈幻冰此時所麵對的觀禮台遠方聲音淡然地說道,轟然升起的戰火此時也伴著大批大批戰士相互交擊在一起的混亂聲響,與四周依舊不停響起的歡呼聲與叫好聲相互交織在了一起——距離上一次被一眾草原部族們稱為“覆滅之戰”的甄選比賽已經經過了幾天的時間,來自神使一方和她所舉辦的這場個人甄選儀式也已經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動靜,代表著這一勢力方的段青等人隨後也暫時停止了下一輪比賽的進程,帶著身體恢複了幾分行動能力的雪靈幻冰來到了彌提翎內部的演武場中心。早早地收到了雅祀的邀請,作為神使一方代表的段青他們也在這段時間內受到了來自各大草原部族的優待,他們在觀禮台上開辟出了一片足夠寬敞的空間,供依舊躺在這裡的雪靈幻冰與負責照看她的段青使用。無數的美酒與美食也隨著時間的經過而不斷地送到他們兩個人的麵前,其他出入於此地的青靈冒險團成員們也成為了這片區域的貴賓,而一直沒有停歇的一場場巴裡什大會的決鬥進程,也在兩個人儘情享受著這段閒暇時光的過程中循序漸進地向前進行著。
當然,表麵上的和平與安逸並不代表著暗地裡也是如此,但令段青感到意外的是,那些隱藏在這些中央部族之中的敵對玩家們,並未選擇在這段他們最為虛弱的時候欺上門來。
“難道是他們另有打算?”
從桌旁的果盤裡拿過了一顆草原上特有的翠皮青果,咬在嘴中的段青聲音含糊不清地說道:“最近這段時間的確是我們最為虛弱的時間,無論是名望上還是實際能力上都是如此,換做是我的話,我絕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痛打落水狗的。”
“是麼?我怎麼覺得是因為他們依舊心存顧慮?”對段青伸手遞上來的那顆水果狀的食物表現出了拒絕的態度,雪靈幻冰歪著腦袋回答道:“既然他們知道對手是你,想必他們也早就已經預見到了你已經預見到的結果與準備的反擊了吧?”
“我可不覺得他們會對現在的我存有畏懼。”遞向對方麵前的手在那張白皙而又美麗的麵龐前晃了半天,段青一臉好笑地繼續回答道:“在這片草原已經被對方作主這麼長時間的情況下,我們的情報和現有的實力應該都是明明白白擺在對方麵前的,他們應該具備對付我們的信心。”
“包括我們受邀前來參加巴裡什大會的現在——都已經把我們自己晾在這個地方如此之久的時間了,臉上就寫著‘來打我呀’四個大字,他們居然還能忍得住?”
“複活點之類的東西,我們早就依托紫羅蘭之塔設立好了,單純擊殺我們並不能造成任何損傷。”
低著頭沉默了一陣,沒有被眼前的激戰所吸引的雪靈幻冰隨後也沉思著說出了自己的下一句話:“那些家夥們應該是在暗中謀劃著更為險惡的計劃吧。”
“沒錯,想必是可以借助其他勢力,將包括薇爾莉特在內的整個浮空島拉下深淵的那種。”作勢舉了舉手的段青擺出了一個下墜的姿勢:“隻要我們失去繼續立足在各大部族麵前的名分,剩下的就隨意他們拿捏了呢。”
“個人賽已經進行了大半部分,無論是淘汰的人還是晉級者都已經步入了尾聲。”雪靈幻冰跟著點了點自己的頭:“大家還都身受重傷、前途未卜,怎麼想也應該是最好的時機啊。”
“或許是他們還有著什麼自己的考慮在其中。”把玩著自己手中咬了一半的水果,段青擰著眉毛擺出了一個鬼臉:“又或者……還有什麼其他我們所猜測不到的原因?”
“這個——嗚唔唔唔。”
想要開口說話的動作被段青陡然伸過的那顆水果整個塞住了,雙手舉在麵前的雪靈幻冰發出了一陣可愛的吱唔聲音,然後一邊露出羞憤不已的麵色,一邊用力將段青推了出去:“你,你乾什麼?”
“看來力氣方麵恢複得還不錯。”大笑不止地回答著這樣的話,被推出去老遠的段青隨後也一臉無辜地攤著手:“你現在也是重傷員,你也應該受到照顧,而挑食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多吃一些水果也有益於你身體的恢複啊。”
“我,我什麼時候挑過食了?”望著觀禮台周圍的其他族長們各自投遞過來的異樣眼神,雪靈幻冰也紅著臉將自己原本想要說出的話音壓了下去:“我受的傷跟他們又不一樣,我需要的是靜養,靜養!”
“哦?那我就把你拉回去如何?”
“……還是算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自己不願意的事情,雪靈幻冰將自己的目光從湊到近前的那張段青可惡的笑臉上移開:“我可不習慣一直待在那個小黑屋一樣的地方裡麵,我都已經在那裡躺了三天了,悶都快要悶死了。”
“那你也不至於非要跟著我來啊,雖然我來到這裡幾乎也沒有什麼事情做。”指了指觀禮台的周圍,走回到近前的段青也隨之擺出了一個無奈的神色:“要不是因為你擺出之前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我也不會心軟哎喲喲喲喲!”
“不許胡說。”收回了自己暗中擰向對方的手指,雪靈幻冰望著一臉痛苦彎下腰來的灰袍魔法師笑出了聲:“再胡說就掐掉你的嘴巴。”
“我,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於是段青也隻能捂著自己的腰側喘息道:“沒被那些潛藏在此地的家夥們出手殺死,我看要先被你給整死了。”
“抱歉打擾了二位的雅興。”
淡然的聲音隨後響起在了一男一女兩名玩家的身側,與之相伴的還有一名壯祀族的守衛不知何時走到兩個人麵前的身影,他看了看依舊靠在一起的一站一躺兩個人的姿勢與動作,最後將手中盛放著美酒的大杯放在了他們麵前的桌上:“這是亞戈倫族的族長特意為你們點的瓦裡恩酒,請品嘗。”
“大概想讓我們閉嘴的意思?”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坐下身來的段青作勢擺出了一副正經的模樣:“真是的,想說就直接說嘛,請我們喝酒算是什麼,我們可沒有與他拚酒的嗜好……唔。”
“抱歉,今天的比賽進行得如何?”他微微地鬆開了自己想要接過對方酒杯的手,視線也逐漸轉向了前方的演武場當中:“我們先前也一直沒有太過在意比賽的進程,現在也不知道……咳咳,進行了多少場了……”
“今天的試煉和決鬥儀式已經進行了一半,預計還有半天應該就可以結束了。”抬頭望了一眼段青的臉,這位壯祀族的守衛隨後出聲回答道:“目前一切進展順利,我們的族長也對此非常滿意呢。”
“……是麼。”
轉頭望了一眼負責主辦這次巴裡什大會的壯祀族族長雅祀應該坐的那個位置此時空無一人的模樣,段青隨後也一臉淡然地轉過了頭:“你們的族長去哪裡了?”
“族長應該去準備下一場的決鬥事宜了。”點了點自己的頭,這名守衛自然而然地隨著段青望向的方向半轉過身:“今天有我們壯祀族的戰鬥,目前應該很快就會開始。”
“哦?”於是段青那眼中的光芒也顯得更盛了幾分:“對手是誰?”
“是那什族。”頭低得更深了,守衛的聲音似乎也不由自主地壓低了幾分:“是最近風頭正盛的那個部族呢。”
仿佛足以引動風雷的聲勢隨後在這片觀禮台的前方驟然放大,與之相伴的還有大批混戰在一起的戰士們帶著歡呼的聲音分開到兩邊的景象,又一場比賽的勝負也隨著演武場上方的巨大宣告聲而顯現在了所有人的麵前,充滿了血腥氣息的流風也隨著這些戰士群的分散而開始變得輕微和淡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來,屬於段青的目光也帶著雪靈幻冰同樣坐起的身姿而落向了賽場的中央,正在打理著戰場的那片方形的演武場草原區域兩邊也開始有了越來越多的人頭攢動,似乎是代表著下一波的戰鬥與比賽即將開始的征兆:“……說起來,這段時間我們好像一直沒有看到過壯祀族親自下場比賽呢。”
“身為東道主的一員,壯祀族在這種大型比賽賽事中擁有一點點的特權也都是正常現象,就像是我們平時比賽中會遇到的種子選手,隻有在進入決賽的時候才會下場參加之類的……”
“現在已經到了決賽的時刻了麼?他們比賽的時間這麼慢,這一次參賽的部族又這麼多。”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比賽的舉辦者,天知道壯祀族的人究竟是怎麼安排的這裡的賽程和交戰對手,依我對那個雅祀族長的了解,在排兵布陣中夾帶私貨是絕對乾得出來的……唔。”
“看來下一場也不是他們的戰鬥呢。”
相互低聲交談的聲音陡然打住了,屬於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個人之間的視線齊齊地被前方湧出草原的交戰雙方再度吸引在了一起,代表著兩個不同部族的戰士們的圖騰與旌旗也隨著草場周圍再度升起的歡呼,以一大一小兩團黑影的方式顯現在了兩個人的視野兩端:“下一場戰鬥即將開始!對陣雙方是——那柯族與墨蘭族!”
“真是一場實力差距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戰鬥。”
放眼向著這兩撥人影所在的方向望去,段青指著明顯顯示出來規模與大小各不相同的人群說道:“更不用說他們兩家在外的名聲,不過……那柯族啊,這我倒是真沒想到。”
“聽說你們之前曾經成功賣給過他們一些情報,幫助他們打敗了科利亞族。”注視著那個方向的雪靈幻冰也跟著低聲問道:“怎麼,這一次你們也打算通過這樣的方式控製那柯族的勝負麼?”
“戰前的情報搜集隻是用來決定勝負的一部分,關鍵還是得靠他們自己。”
看了一眼被那名守衛放在身旁的那杯大大的酒杯,段青伸手將其推到了一邊:“而且對方還是這片草原上數一數二的部族,就算打聽到了對方的全部情報,實力上的巨大差距可不會得到任何彌補。”
“我倒是很想看看,他們這一次會用什麼樣的方式來扭轉乾坤呢。”
順著場地的延伸,一大一小兩撥人群隨後也帶著各自的戰士占據的彼此的陣地,代表著雙方身份的旌旗與圖騰一類的東西也被他們簡單地丟到了旁邊,隻剩下那虎視眈眈的表情與舉起的刀槍還在逐漸安靜下來的氣氛裡漸漸反射出攝人的光芒。站在墨蘭族戰士方陣的最前方,一名頭上戴著花翎、全身披著青金色鎧甲的統領隨後也漸漸地舉起了自己的長刀,他麵色嚴肅地望著前方逐漸呈現在自己麵前的大批那柯族的戰士們,吐出的聲音也顯得無比響亮:“前麵的!你們給我聽著!”
“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現在投降吧。”逐漸變得落針可聞的畫麵裡,他那同樣被包裹在頭盔下的渾厚聲音也開始變得低沉:“你們不可能贏。”
“……”
“……看來是不打算這樣做了。”
望著對麵沉默著舉起刀槍的景象,墨蘭族的統領隨後也遺憾似的搖了搖頭:“既然如此——”
“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