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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儘的思緒如同曾經所見過的那樣湧入了自己的腦海,屬於雪靈幻冰的意識已經隨著過量信息的湧入而完全陷入了昏沉的狀態當中,被放大的視覺、聽覺、觸覺等一係列感知此時也如同滔滔不絕的洪水,不斷地從雪靈幻冰的每一寸神經中間衝刷而去。完全無法接受這種感知所帶來的痛苦,緊閉起雙眼的雪靈幻冰用力地蜷縮起了自己的身體,已經放棄了抵抗的精神洪流當中的部分記憶的碎片卻是在毫無規律的翻滾與重組下,一次又一次在她的腦海中重複不停地大聲播放著:“都是——你——的錯——!”
“為什麼?為什麼我看不到你們!為什麼我看到的世界會變成這個樣子!不,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自己!”
“看呐,這才是那個男人的真麵目,他和他的同伴都已經將你拋棄了,為何你還在將希望寄托於他,而不是安心地留在我的身邊?”
“無論你位於何處,我都會找到你,並將你從無儘的深淵中帶回來——你就當做是我對你的承諾吧。”
仿佛連叫聲都無法發出,雪靈幻冰用力地咬緊了自己的牙關,位於自己腦海深處埋藏的那些自己已經遺忘的痛苦記憶此時也如同被翻攪上來的黑泥一樣,不斷地從自己的眼前迅速噴湧經過。無法抗拒那些黑暗的記憶不停地肆虐著自己的內心,白發女子用儘全力想要封閉起自己的心神,就連那些翻湧上來的黑泥中偶爾夾雜的一些美好的回憶,也已經被她全部忽略過去了。
“不……”
曾經數度經曆過此等慘痛經曆的女子深知眼前這些畫麵的真實性根本無法得到任何的保證,雪靈幻冰甚至不願意再去區分哪些記憶是外界杜撰編造的虛假,那些又是存在於她意識深處的真實:“我不會相信……就算你們抓走我,你們休想再改變我的內心……”
唰。
輕微的聲音隨後響起在了雪靈幻冰的耳邊,放大了無數倍的這道沉重的呼嘯聲也讓本就敏感無比的她再度提起了緊繃的心神,不斷翻湧經過自己麵前的大量回憶的畫麵與聲音也隨著這道沉重呼嘯聲的出現而出現了片刻的停滯,緊隨而至的卻是一道驟然透過無儘黑暗深處的一道亮光:“——”
望著逐漸顯現在這道亮光前方的那抹自己無比熟悉的灰袍魔法師的身影,雪靈幻冰那緊閉的心靈也跟著鬆動了一瞬:“段青!段——”
為這一刻的鬆懈懊悔不已,雪靈幻冰向前伸出的手也驟然停留在了原地,嘴角仿佛都要滲出血來的她隨後也緊緊地盯著那道亮光之下的背影輪廓,半晌之後才發出了自己隱忍痛苦之下的模糊低吼:“又是什麼精神陷阱?你……彆想騙我……上當……”
“好了好了,彆擔心了。”
就像是被擁入了某人的懷中,一抹溫暖的感覺隨著那道背影轉過身來的動作與顯露出來的熟悉笑容而籠罩在了雪靈幻冰的軀體周圍:“不要害怕,我就在這裡。”
“——不,我不相信。”喃喃自語地說著這樣的話,雪靈幻冰用力地搖著自己的頭:“偽裝和假象……你們的這種手段我已經見過無數次了!我不會再相信任何出現在這裡的人!不會!”
“若是心中沒有可以依靠的信念,你還能如何立足呢?”依舊是段青熟悉的聲音,來自前方那道身影所發出的語氣此時也顯得無比溫柔:“自閉雖然保險,但不是什麼根本的解決之道,若是你就此孤身把自己關在這麼灰暗絕望的世界裡麵越陷越深——”
“我可是會很困擾的啊。”
灰色魔法袍形象的身影隨著回蕩在天際的這句話音的落下而開始四散破裂,與之相伴的還有一隻從破裂的虛像中間伸出的大手,完全無法躲避這隻大手的雪靈幻冰也隻能睜大了自己的眼睛,任憑這隻散發著熾熱溫度的手掌中心按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刺眼的亮光隨著巨大力量的撕扯而在視覺的範圍中飛速前進,猶如黑洞的光景也將現實世界的夜色重新吸回到了這名白發女子的麵前,渾身浸染著血汙與汗水的她虛弱地移動著自己的眼瞳,半晌之後才將屬於段青的那抹熟悉的麵龐納入了遮擋了半邊天空的視野範圍之內:“你……這是……”
“呼,真是好險。”重重地出了一口氣,懷抱著雪靈幻冰上半身的段青抹了抹此時正低下的額頭:“要是再不把你從那種狀態裡揪出來,事情說不定會變得越來越麻煩呢。”
“這裡是……哪裡?”全身似乎已經沒有了一絲力氣,雪靈幻冰躺在段青懷中的腦袋此時也沒有半分可以移動的跡象:“這是……浮空島?我……怎麼……回來了?我們……什麼時候——”
“當然是我用傳送符文把你送回來的啊。”伸手按住了對方掙紮著說出的話音,段青笑著點了點對方被皮甲和血汙所包覆的胸口:“幸虧我早有預感,提前吧魔法符文打在了你的身上,不然最後意外發生的時候,這‘保險’根本就來不及生效呢。”
“所以……說。”
不斷地移動著自己的眼瞳,雪靈幻冰那略顯茫然與無神的雙眼也跟著她氣息的恢複而恢複了幾分神采:“我……逃掉了?我不用……再……”
“對,你不用再擔心那什麼奇怪力量的影響了。”笑著點了點自己的頭,段青聲音迅速地肯定道:“雖然你還是一直陷入在那個奇怪的狀態裡麵,不過至少那股力量不會再影響到你了。”
“……”
重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雪靈幻冰再度閉上的眼睛久久沒有睜開:“真是……太好了呢,我還以為,以為……”
“沒關係,還有我在這呢。”咧嘴露出的笑容變得越來越明顯,段青一臉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就像我之前所說的,無論是物理上還是精神上,我都不會輕易放棄你的。”
“我在那個世界裡再度看到了那些記憶。”
借著段青的力量緩緩地坐起身來,雪靈幻冰將位於自己麵前的深沉夜空與遍布在浮空島邊緣的高空景象納入了自己的眼簾:“那些……不好的記憶,曾經發生在我身上的那些事情,我,我本想忘記它們的,但是——”
“無論是喜悅還是悲傷,那都是屬於你的一部分。”有些小心翼翼地拍打著對方的後背,段青聲音低沉地安慰著懷中的這幅瑟瑟顫抖的嬌軀:“若是無法正視它們的存在,那就創造更多美好的回憶好了,你還有大家,還有青靈冒險團,還有相信你的那些朋友們……”
“隻要他們還會使用那種手段,隻要我的身體和精神還是這副模樣,這些回憶就會繼續陰魂不散地糾纏著我。”少有地露出了恐懼與害怕的模樣,雪靈幻冰動作虛弱地捂住了自己的臉:“我,我不可能戰勝得了它們,我,我——”
她的話音驟然消失了,與之相伴的還有段青用嘴唇堵住了女子聲音的動作,長長的安靜隨後也在這片浮空島的邊緣地帶持續了很久,直到那一聲無法呼吸之下得到新鮮空氣的解放聲音齊齊地從二人之間傳了出來:“呼,呼,呼,呼……這下放心了嗎?”
“你還有我。”
他盯著雪靈幻冰依舊顯得無措而又惶然的眼睛,聲音緩慢而又堅定地重複道:“我不會讓他們傷到你的。”
“……”
“好吧,我們用更加直接的方式探討一下你的精神創傷吧。”
搖晃了一下白發女子依然顯得木然的樣子,段青轉而將一聲歎息傳向了深沉的黑夜:“雖然還未完全了解過你所經曆過的這些痛苦,不過有關你的狀態,我還是多多少少涉獵過一些。”
“就比如所謂的感官通透、精神傳感放大等狀態——我在登陸世界與外界進行交流的時候,也算是聽過那種可以回蕩到天際中的雷霆聲音。”說到這裡的他再度翹起了自己的嘴角:“要是天天都在那種聲音下生活,想必我也早晚都會瘋掉的吧,究其原因,主要還是與虛擬真實遊戲係統的最初設計有關。”
“遊戲發行商和虛擬遊戲艙設計師大概也明白這種東西對普通玩家的危害性,所以才會在信號流量和遊戲艙傳輸技術上做了一些保護。”手臂輕擁著雪靈幻冰的軀體輕輕搖動,段青聲音悠然地繼續說道:“而你為了學習意劍,學我一樣去除了那些保護裝置,後來又接受了自由之翼的藥物改造,在虛擬真實遊戲數據的精神傳輸接受性上大大增加了敏感性,所以——”
“將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也有一份責任。”他再次低下了頭,那帶著歉意的目光也與雪靈幻冰抬起的目光對在了一起:“抱歉,‘意劍’這種東西,果然還是不要輕易傳授的好。”
“那是我當初的選擇,也是我一直糾纏著你的結果。”終於再度發出了自己的聲音,雪靈幻冰的眼中再度出現了幾分神采:“沒有你作為老師傳授給我那些東西,我也不會擁有今天的實力,所以我是不會後悔的,更不會責怪你。”
“隻需要解決接下來出現的問題就可以了。”小口小口地再度喘息了一陣,雪靈幻冰的眉毛也跟著動了動:“不過……有關意劍的缺陷,現在似乎還沒有解決的辦法,對吧?”
“沒錯。”歎息著說出了這個答案,段青隨後也跟著苦笑了兩聲:“就算是表麵看上去無礙,精神上的損傷也是不可逆的,已經被打開的空洞和缺口,似乎也沒聽說過有可以修複起來的可能。”
“要麼防止對方繼續抓住這個缺口繼續攻擊你,要麼花費更長久的時間來適應‘缺口’所帶來的精神衝擊——後者彆說是你,就連我都覺得是天方夜譚一樣的存在。”他用手貼著雪靈幻冰的臉用力地捏了捏:“所以在沒有解決這個問題之前,你我二人現在都是意劍的受害者啦。”
“要想阻止那些人不使用這種方法攻擊我們根本不可能。”凝眉沉思了一陣,名為雪靈幻冰的女子氣息微弱地繼續說道:“他們沒有那種程度的廉恥之心,能使用的極端辦法一定也都會用上。”
“沒關係,至少這一波被我打回去了。”段青指了指兩個人所麵對的浮空島下方:“那個欺負你的家夥,也被我好好教訓了一頓……那個人和你是什麼關係?你們兩個人認識嗎?”
“為什麼會這麼問?”
“我與他交手的時候,那個家夥一直罵罵咧咧的說著話。”
一直關注著雪靈幻冰的反應,段青聲音隨意地繼續說道:“應該是之前被你教訓過一頓的關係吧,他的狀態和實力也不怎麼樣,所以為了從嘴上找回場子,他說了不少有關你的壞話。”
“他是我的弟弟,楚明清。”眼光漸漸抬向了天空,雪靈幻冰聲音緩慢地回答道:“也是我離開了家族之後,表麵上繼承了楚家繼承人的人。”
“……沒了?我還以為你會順著說一說你們之間的故事呢。”
“……”
“好吧,我明白了。”依舊望著白發女子的臉,段青若有所悟地板起了自己的麵孔:“看來這一次揍得還是輕了呢!你等著吧,我以後見一次打一次。”
“嗬嗬。”被對方的那副裝模作樣的麵孔勾起了自己的低笑,雪靈幻冰終究還是暫時拋卻了先前遭受的痛苦:“也不至於到這種程度啦,我隻是……沒想到他也會使用這種方法來對付我而已,而且……”
“那東西不會對你產生什麼作用麼?”她回望著段青的臉:“同為擅長使用意劍之人,你是怎麼克服掉這些副作用的?”
“當然不會起作用,我可沒亂喝過什麼奇怪的藥水或者受過什麼奇怪的改造。”段青聲音輕鬆地回答道:“至於為什麼——大概隻有我才是特例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學習‘意劍’的人有一部分也會產生像你一樣類似的副作用。”
“但就算是後來接受過改造的家夥,最後顯現出來的症狀也不會像現在的你一樣嚴重。”他點了點雪靈幻冰的腦袋,再度回答的聲音也變得無比低沉:“歸其原因,應該還是因為你本身的身體素質有一些特殊吧。”
“剛剛要不是我恰好在你身邊、引導著你從封閉的噩夢中醒來,而是什麼不懷好意的家夥的話,你的精神或許就真的被困頓到這個噩夢的創傷裡,永世也翻不得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