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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累死我了。”
自由世界新曆796年火3月25日的拂曉,又一次迎接天亮來臨的段青麵前也再度出現了朝日東升拖著腳步走回營地的身影,滿身傷痕、渾身上下還都沾染著各色血液和毛發的他此時也全然不顧自己的狼狽,把刀一丟就躺在了草地上:“給我留一點吃的東西,然後就不用管我了。”
“至少先喝一些水。”回答他的是不知何時早就坐在這裡的段青,那攪動著煉金坩堝的動作也沒有絲毫的停緩:“感覺怎麼樣?”
“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憶這樣的景象了。”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再度大字向天的朝日東升癱躺在地的身影上此時也浮現出了幾分死氣:“雖然我朝日東升也算是個好戰狂,在虛擬世界裡見到過的殺戮場景也不算少,但讓我一晚上都在那群野獸堆裡戰鬥,還是死傷如此慘烈的戰鬥……”
“怎麼,呼倫族這邊的死傷很多麼?”一瞬不瞬盯著眼前的段青眉毛卻是挑動了兩下:“我還以為他們的鐵騎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呢。”
“呼倫族的鐵騎確實很厲害。”
似乎提到了自己一直在注意的東西,朝日東升一臉沉重地歪了歪自己的頭:“包括那些弓箭手,弩炮,還有一直參與戰鬥的那些普通的戰士們,每一個都至少是滿級60級以上的級彆,但在這樣的絞肉機戰場裡,他們也都是用來填充戰場的消耗品而已。”
“麵對那種數量級的獸潮,沒有任何指揮官和首領敢說自己可以將傷亡數字壓下來。”望向蒙蒙亮天空的雙眼變得發直,這位獨臂的玩家語氣都變得輕微了起來:“鬣狗,狼,然後是狐狸獅子魔豹巨象猩猩老鼠飛蟲魔化生物以及各種長得四不像的奇怪物種……隻要你進去混一晚上,你就能體驗到我此時的心情了。”
“我才不會去,我去混一晚上的結果多半是直接掛回來。”段青一動不動地回答道:“倒是你又一次讓我佩服了一把,你居然能活著回來了。”
“我才沒有那麼厲害,隻是那些呼倫族的人稍微照顧了一下‘弱小’的我而已。”朝日東升也一動不動地說道:“他們儘量照顧著我的左側,因為獨臂導致我在這一側的攻擊和防禦都慢上彆人一些,而且這些人的確在戰鬥中教會了我很多的東西,包括戰陣的識彆、如何在攻防之間保持自己的平衡、單手持刀作戰的小技巧、如何配合他們的進退……”
“所以我才會同意你去他們的隊伍裡混啊。”手中攪動煉金坩堝的動作停止了片刻,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以你那混跡三教九流的本事,你肯定可以在這場參戰中有所成長,就算會讓你遍曆死亡,至少你也可以將斷掉的手臂換回來。”
“遍曆死亡?我才不會。”一臉不屑地冷哼出聲,朝日東升歪著頭回答道:“老子一次都不會死,老子還覺得獨臂戰士這個稱號很帥呢,等老子睡上一天,晚上又是一條好漢!”
“所以說戰鬥的結束是暫時的?”終於抬頭望了望遠方還未完全散儘的硝煙和跟隨草原上的微風一同升起的拂曉之下還在蹣跚歸來的呼倫部落的隊伍,段青聲音低沉地繼續問道:“獸潮們隻是暫時褪去了,是吧?”
“當然,數不儘的獸群,而且還是各自井然有序、輪番進攻的獸群,你怎麼可能相信我們能真正擊退它們?”朝日東升一臉理所應當地回答道:“那些獸群的首領們一個都沒有死,就連一開始被弩炮——呃不對,被獸擊槍打倒在地的那個比斯巨獸,後來都活著逃回去了呢。”
“……看來呼莫卑一開始的話不假。”眼中閃過了思索的神色,段青不自覺地歎息出聲:“能夠擋得住今晚的進攻,就已經是我們的勝利了。”
“那些首領一個比一個厲害,至少都是boss級彆的人物。”收起了自己略顯激動的聲音,朝日東升也一臉淡然地評價道:“雖然有它們獸族裡的小兵在庇護著,但它們的能力和智力明顯比其他敵人高一截,即便是集合呼倫族的戰陣和各種武器工具的輔助,想要真的乾掉一個也是很困難的。”
“我知道,因為我也算是多多少少體驗了一把。”再度低下了自己的頭,段青隨後也將自己的注意力再度落回到了眼前的煉金上:“要不是呼莫卑後來將我打發走了,我說不定還能多接觸幾個boss來著。”
“呼莫卑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居然沒有死?”朝日東升反而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我還以為那家夥早就被飛蟲集團的刺針紮死了呢,裡北軍的南部陣線可是因為它們而死了大半——等等。”
“你就這麼回來了?”似乎是剛剛才注意到了對方話音中隱藏的信息,這位獨臂的戰士陡然翻了翻自己的身子:“說好的套取情報呢?”
“情報自然是有的,因為我也算是見到了一些詭異的東西。”段青一臉不為所動地回答道:“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那不知從哪裡來的護罩究竟代表著什麼,但它們的威力確實很強大,即便是風魔狼首領的全力一擊,倉促之下的應對都無法被打穿。”
“那家夥多半也是因為不想讓外人看到這一幕,所以才對我下了逐客令的吧。”說到這裡的灰袍魔法師再度歎息了一聲:“真是的,我看上去像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麼?讓我多在旁邊看一陣子也沒什麼——”
“嘁,結果最後還是得靠我一個人收集情報?”於是朝日東升也一臉不爽地重新躺回了身:“我不會因為你而遭受什麼牽連吧?”
“不知道。”
手上開始了其他的動作,緊盯著眼前坩堝表麵的段青下意識地回答道:“而且那家夥也沒有把話說明白,等晚上的時候我們可以再去試一試,反正獸潮不會這麼善罷甘休,晚上它們一定還會打過來的吧?”
“說不定都不會等到晚上,一會兒就會打過來了。”朝日東升氣喘籲籲地回答道:“這種程度的攻潮,頂多再挨三輪我們的陣線就會垮掉——難道呼倫族就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麼?或者是我們這邊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呼倫族有沒有後招和殺手鐧我不清楚,但我一直在努力。”微微地搖了搖自己的頭,段青的臉此時也因為坩堝中液體的不停閃爍與騰起而開始明滅:“按照我們之前商量好的計劃,靈冰去其他地方收集了一夜的線索資料和物品材料,那些什麼藍血草啊塞西莉亞花啊什麼的雖然沒有完全集齊,不過現在也算收集了差不多。”
“彆用那種眼神看著我,肯定是花大價錢收購回來的。”似乎注意到了朝日東升回望而來的臉,這位灰袍的魔法師用無奈的語氣繼續說道:“既然沒有時間出去找,那就隻能用金錢來換取了,這還是用了格德邁恩長期在各個勢力攢下的聲望說服了商會和呼倫族的人,給我們放開了權限才得到的。”
“那……東西呢?”
“在我眼前的鍋裡。”
指了指自己麵前的坩堝,段青理所當然地回答了對方的問題:“那個艾爾德老人早就把調和的方法告訴了我,不過現在還是少幾樣材料,所以我想試著能不能找出其他的替代品——”
“喂喂,你這是在浪費我們的寶貴任務回報。”出聲打斷了段青的話,朝日東升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材料一共有幾份?夠不夠你這麼揮霍的啊?”
“放心,我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裡對煉金過程中的元素反應頗有心得。”段青隨意地向著對方所在的方向揮了揮手:“隻要控製得住反應的程度,抑製反應的時間,保住現有的半成品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話說都到了這種地步了,你還想著做這個任務有什麼用?”收起了自己想要繼續說教的念頭,朝日東升隨後也將自己的目光從段青身上收回:“難道將蘇爾圖救起來就能扭轉眼前的這個局勢嗎?不要舍本逐末啊。”
“倒是不會說什麼這邊比另一邊更加重要的話,不過隻是在堅持一直堅持的路罷了。”說出了這種莫名的回答,段青頭也不抬地繼續著眼前的工作:“反正守在帳篷這裡也沒有什麼事做,研究出另外一種可能性難道它不香麼?打仗和武力可以解決問題,完成任務就未必不能解決問題啊。”
“呼莫卑那種特殊的存在姑且不論,呼倫族的全族可是比那蘇族全族厲害多了。”似乎是找到了合適而又有趣的話題,原本一臉疲憊和痛苦的朝日東升一骨碌從地上坐了起來:“那些裡北軍的勇士和指揮的將領,每一個也比蘇爾圖厲害,我是不明白你所謂的解法有什麼希望,拖他們上戰場幾乎等於送死啊。”
“我想救醒蘇爾圖可不是為了拖他們上戰場,我是為了解開謎團。”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或許你也不認為隱藏在蘇爾圖事件背後的真相有什麼樣的意義,但是這可是我這一路調查過來的線索交彙點,打通了這個點或許也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我還是不相信你的這種東西。“定定地望著灰袍魔法師看了半晌,朝日東升終究還是翻著身重新躺了下去:“我可是經曆了一晚的獸潮並且活著坐在這裡的人,我可不覺得咱們手上的那些線頭可以給我們帶來什麼翻盤的好處。”
“這就是你我之間的差距。”笑著說出了這句話,段青依舊注視著的坩堝表麵開始有氣泡冒出:“好好學著吧,身為一名長者的直覺,可不是你們這種小青年可以隨便學到的。”
“哼,還不是承認了自己年紀大。”擺出了席地而睡的姿勢,背過身去的朝日東升不屑的聲音也悶悶地響起:“以後就不要輕易反抗‘大叔’這個稱呼了,大叔。”
“我指的是遊戲時間和虛擬世界的體驗時間,可不是實際年齡。”將正在冒泡的坩堝小心翼翼地抬了起來,段青一臉哭笑不得地回答道:“算了,不識好歹的家夥,反正我們之間的分工還算明確,你也隻管完成你身上的任務就好。”
“隻要你肯相信我,我也會相信你的。”
說出了這句莫名的話,灰袍的魔法師隨後頭也不回地向著裡北軍正在收軍的方向走去:“在此之前——”
“守衛娜希婭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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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怎麼來了?”
一段時間之後的呼倫族族內,吱嘎作響的風車下方忽然響起了某個老人不耐煩的聲音:“昨晚的獸群攻擊居然沒有乾掉你?”
“你就這麼盼著我去死嗎?”回答他的是屬於段青的怪叫:“我還想去前線戰場送死呢,結果還不是被你們族內的長老給趕了回來……話說你怎麼知道獸潮的?”
“這個族群裡人人皆知的事情,憑什麼我不知道?”關門的聲音隨後響起,帶著老人的聲音也變得沉悶了許多:“也就是你們這些外族人還對這份上天的懲戒一無所知,都這種時候了還在外麵亂逛。”
“你們連這種事情都瞞著我們,你們還是不是人?”回答他的則是段青更加無奈的叫聲與堆在桌上的一聲悶響:“虧我們還在想方設法地給你們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喏,你要的東西。”
“我要的東西?這是什麼東西?”艾爾德作勢在桌前聞了聞:“這是……藍血草和……這是我指定的那些材料?我要的可是原品!你怎麼把它們給熬了?”
“抱歉,因為材料沒有收集全。”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段青一臉無奈地回答道:“為了節省時間,順便讓我們家女會長因為過大的花銷而掛在臉上的黑線少一點,我就自作主張將它們都做了。”
“當然,使用的是我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煉金知識。”嘴角扯出了一絲莫名的笑容,這位灰袍的魔法師雙手向前推了推:“替代品可都是我自己出的,效果應該還算不錯,你可以檢查一下。”
“……好吧。”吊著眼睛望了對方一陣,老人終究還是接過了那口坩堝:“反正你和他可是自己人。”
“後果自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