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木屋內出現了短暫的沉默,似乎是因為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個人聽到了這幾句話的解釋之後顯露出了片刻的迷惘,他們相互之間再度對視了一陣,最後將這份迷惘化作更多的問題表現了出來:“他將他‘自己’?這是什麼意思?”
“殘像,分身,或者說是一種保存靈魂的方式。”臉上似乎是露出了自己的微笑,屬於沙奈朵的聲音隨後也變得輕盈了幾分:“不要小看古代魔法師的魔法技藝,他們有的是辦法做到這一點呢。”
“也就是說,那個家夥現在還守護著那座橋?”
換了一個更為有效的問題,冷靜了片刻的段青隨後繼續出聲問道:“是因為橋的另一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嗎?”
“這座橋究竟通往何方,橋的另一頭又有什麼——很抱歉,我無法回答這些問題。”搖了搖自己的頭,沙奈朵聲音低沉地回答道:“那座橋所使用的魔法構造,千年以來想要破解其中秘密的魔法師已經數不勝數,其結果也顯而易見地擺在你們麵前了——沒有人能夠成功。”
“它幾乎已經可以看成是莫爾納集大成所做的、類似法師塔一樣的存在了呢。”這位披著黑紗的女子隨後發出了一聲意味深長的歎息:“雖然魔法這方麵並非我的專長,但我對我的魔法技藝和魔法水平還有幾分自信,可惜我留在這座城裡這麼長的時間,我也沒有參透這座橋所隱藏的魔法秘密。”
“更不用說這些年來不停來到此處、最後卻挑戰失敗的那些魔法師了。”
這位黑紗蒙麵的女子話音停頓了一瞬間,隨後聲音低沉地說出了接下來的話:“麵對如同天空之城一樣古老的古代魔法奇跡,個人的魔法之力與魔法的尊嚴根本就無法起到任何的作用,魔法師這個職業和群體,也便成為了挑戰這座橋的人選中最差的一種選擇了。”
“我們再換一個問題。”將視線由苦笑不已的段青身上收回,一旁的雪靈幻冰隨後代替這位被對方特彆指出的“魔法師”再度發出了己方的疑問:“您是怎麼確認莫爾納的存在的?您與那位依舊守候在橋內的靈魂有過什麼交集嗎?”
“不,我也從未見過他。”顯露在黑紗之上的眼睛眨了兩眨,沙奈朵的回答聲音裡仿佛也帶上了幾分讚許之色:“但是可彆忘了,我不僅僅是一名魔法師,我同時也是一名命運編織者。”
“憑空看清某個未至之人的命運對我們來說有些困難,但那條絲線還是能夠看清的呢。”
她微微地偏了偏自己的腦袋,視線也落在了段青等人所看不到的方向,若有若無的氣息也隨著某種未知能量的出現而出現在了段青兩個人的麵前,伴著如同絲綢一般黑色煙霧的升騰而勾勒出了幾道難以辨彆的紫色絲線:“每一條絲線便代表著自由大陸的一個靈魂,即使是最為虛弱的靈魂也是如此,隻要絲線尚存,靈魂便存續在這個世界上。”
“這是隻有我們命運編織者才能看到的命運之絲。”這位黑紗覆麵的女子隨後也將目光重新轉回到了段青等人的身上:“不過身為可以輕易改變命運的冒險者,你們多半也是能看到的吧?”
“這個嘛。”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鼻子,段青的表情逐漸變得敷衍了起來:“總之是存在著一條連接著自由之橋的命運絲線,所以您才能確定那個人的存在,是嗎?”
“那條絲線非常難以辨認,不過我還是觀察到了它的存在。”點了點自己的頭,沙奈朵一臉肯定地回答道:“再加上虛空圖書館中流傳千古的異聞,多名魔法師生還回歸之後留下的造訪痕跡,無數冒險者留下的探險筆記,以及法師議會數百年來的觀察記載——這位大魔法師的存在幾乎可以在我的視線中得到證明呢。”
“僅僅憑借那所謂的命運之絲?”同樣身為魔法師的段青逐漸沉默下來的氣氛中,還是雪靈幻冰再度提出了自己的質問:“命運之絲出現的可能性還是很多的吧?之前不是有傳言說有很多人也曾經深入過那座橋麼?有沒有可能是其他的人,比如你們之前提到過的老喬爾——”
“老喬爾如果能在那座橋上生存那麼長的時間,那他也算是一位神仙了。”率先回答了這個質問,段青的聲音也隨之變得低沉了起來:“他要麼已經死在了橋上,要麼通過了那座橋,就算是真的出現了其他類似設定一樣——咳咳,是類似大陸強者一樣的人進入了那座橋的範圍,想必也一定不會脫離沙奈朵閣下的觀測範圍吧。”
“命運的觀測可不是你們所想象的那麼簡單。”沒有立刻承認段青的說法,蜷縮在躺椅之上的黑紗女子搖著頭回答道:“長度、遠近、大小、質地……這些反映在命運之絲上麵的特征,都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展現出它所代表的那個人的命運之強弱。”
“我之前所提到的那條命運的絲線,強韌程度超乎普通人的想象。”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仿佛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語氣再度變得淡然了起來:“這大概也是這麼多年以來的魔法師沒有一個能夠通過那座橋的原因之一吧,造詣上無法相提並論,實力上也無法相提並論,自然也就沒有任何獲勝的可能了。”
“你們將他當成是莫爾納本人來對待就好。”
收回了漂浮在自己頭上的黑色嫋煙,名為沙奈朵的女子隨後也重新擺出了正視段青兩個人的模樣:“如果你們真的想要挑戰那座橋,並且想要揭開那座橋的秘密的話,你們最好做足麵對一名超級大魔法師等級實力的敵人的準備。”
“並且是魔法手段之外的準備,是麼?”撇了撇自己的嘴巴,段青隨後也將自己的視線從對方的身上撤開:“真是的,本來我還想多製作幾門試作型一號以防萬一來著……”
“如果你打算走‘器’這條道路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一些全新的建議。”擺了擺自己的手,仿佛明白段青此時所說的沙奈朵輕輕地笑了笑:“不過相應的,你的魔藥學可能就不會有什麼更為長遠的進步了。”
“那可不一定,那可是製作火藥的一部分。”用力搖了搖自己的頭,段青的聲音隨後也有些不滿地響起:“簡單的元素調和可以發揮120%的爆炸威力——這一點我可是在之前的戰鬥中親手實驗過了呢,如果能夠將這些巨大的動能完全發揮,我們說不定就能製作出更大的炸彈或者更有效的燃料……”
屬於兩名煉金師之間的討論很快便占據了雙方談話的主題,在狹小而又昏暗的黑魔法小屋裡變得愈發熱烈了起來,對這些知識一竅不通的雪靈幻冰待在原地的身體也開始了無聊的轉動,直到兩個人之間的討論激烈到開始難解難分、愈演愈烈之時才驟然出聲打斷:“喂!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
“咳咳,也是。”急忙收起了自己比劃著手指的動作,低眉順目的段青隨後賠聲笑道:“總之有關魔法力場學的事情,我們也放在之後的時間裡討論吧,時間已然所剩無多,所以我們……呃……”
“我們還有最後的兩個問題需要確認和解決。”他猶豫了一陣,然後眼神漂移地再度發出了自己的聲音:“還記得在上一次的莫爾納之星事件的最後,您曾經抓住了一名複辟者的主將是嗎?那名主將現在在何處?”
“你們是說康維納?”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的沙奈朵回答的聲音仿佛也變得驚訝了幾分:“我在那場戰鬥的最後抓住的人裡麵,似乎隻有他一人可以稱得上是‘主將’呢,不過——”
“他現在被關在了非常隱秘的地方,這一年多來都是如此。”她閉上眼睛微微沉默了一陣,然後略顯淡然地望著對方的臉:“不會有什麼居心叵測之人找到他的,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
“好吧,我們放心就是了。”歪著臉發出了幾聲乾笑,段青左右搖擺的視線變得更加不穩定了:“還有就是……就是……”
“還有就是羅娜。”
似乎是有些氣不過灰袍魔法師一直支支吾吾的模樣,挽著白色發絲的雪靈幻冰率先搶聲說出了下一個問題:“有一名叫做羅娜的女子,您應該很熟悉吧?”
“她是我的姐姐。”視線轉而落在了雪靈幻冰的頭上,影法師沙奈朵看似漫不經心地回答道:“怎麼了?”
“您對羅娜的行蹤應該非常熟悉吧?”不知是不是因為對方的這番淡漠的態度受到了影響,雪靈幻冰的氣勢也跟著減弱了幾分:“她,她現在在這座城市裡嗎?”
“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麼突然想要尋找我姐姐的下落,不過……”
偏了偏自己的頭,沙奈朵那黑色的麵紗隨著她最後收起的那雙目光而逐漸融入到了周圍的黑暗之內:“同樣身為命運編織者,我們之間的感應和聯係與普通人想象中的樣子還是不同的。”
“我現在並未感應到她降臨在這座城市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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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去查了這麼半天,最後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自由世界新曆796年風1月20日的清晨,又一次混亂夜晚之後逐漸清淨下來的晨光當中,屬於青靈冒險團的幾名成員此時正聚集在靠近自由廣場附近的某個角落,用清理著屍體和打掃著戰場的動作來作為相互碰頭的起始:“有關奇跡之橋的情報也就算了,那個羅娜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反正那個女人就是這麼說的。”搖著頭歎出了一口氣,將其中一名黑衣人屍體丟到角落當中的段青隨後率先拍了拍自己的雙手:“我們見到的羅娜無疑是本人,但她們之間卻沒有相互感應到……嘁,難道這些命運編織者還喜歡玩存在與不存在的疊加態,隻有親眼所見才能算作是真實的嗎?”
“我倒是對你們如此追根究底的想法不怎麼感冒。”依舊抱著盾牌作為駐守在隊伍最前方的哨位,格德邁恩頭也不回的聲音此時也變得沉悶了許多:“我隻是想要排除一個對我們十分有威脅的敵人的存在,哪怕是將她的行蹤查明,僅此而已。”
“這倒是很容易理解,畢竟那個家夥之前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很強呢。”屬於暗語凝蘭的聲音響起在了段青的身後,與之相伴的是她將身上與武器上的鮮血全部處理乾淨之中再度露出的燦爛笑臉:“如果她在我們團隊接下來的行動當中對我們抱有敵意的話,她也會成為影響我們作戰計劃的一個不穩定因素呢。”
“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管不了那麼多了。”
檢查著自己身上的行裝,位於街巷中央的雪靈幻冰收起了自己緊皺的眉頭:“清理出來的這些守衛的存在很快就會被對方察覺,我們逗留在此地周旋的時間也超不過半個小時,日期既然已經定下,那今天說什麼都要進去闖一闖……那些物資你都確認好了麼?”
“確認好了,萬能法袍留下的空間存儲機製都是原汁原味的。”點了點自己的頭,段青回答的聲音裡也多上了幾分苦澀的味道:“隻不過一想到我們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隻能吃這些東西,我的胃就已經忍不住開始抽搐了啊。”
“先能夠正常通過眼前的這些關卡再說吧。”沒好氣地叉起了腰,雪靈幻冰的視線也隨之落在了己方所隱藏的街道周圍:“就算我們能夠成功闖過對方的防線,我們能否渡入生存時期都是一個問題……嗯?”
“喂,喂!”
幾個人各自警戒起來的動作中,屬於朝日東升的身影隨後出現在了這條暗巷的前方,被派出到前方進行偵查的他此時也帶著風一樣的速度奔了回來,臉上也儘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的興奮神情:“先彆急著衝鋒了!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
“列車!我看到了一輛列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