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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止的喝聲並非來自段青這一邊的調查團車隊,而是剛剛被踢飛的那名公國平民後方湧出的人群,三兩個護在最前方的人隨後將那位倒地不起的受害者擋在了身後,用毫不相讓的表情望著前方那位頭臉都護在盔甲當中的帝國士兵:“你們竟然還敢動手!真當這裡是可以隨意妄為的帝國領土嗎?”
“膽敢靠近車隊之人,都將視為對芙蕾帝國的冒犯。”身後的車隊依舊沒有停止的緩慢行進背景中,那帝國士兵用警告的語氣低聲回答道:“任何人都沒有例外。”
“你說什麼?”
群情激奮的程度似乎隨著這位帝國士兵的言語和態度而達到了新的高度,原本站在周圍冷眼相看的圍觀人群此時也開始逐漸湧了上來:“仗著彆人打不過你們就可以隨便動手嗎?我們公國是不會因為強大而輕易屈服的!”
“……”
沒有再說過多的話,這位帝國士兵依舊直挺挺地擋在人群與馬車車隊的中間,想衝而又不敢衝的踴躍景象隨後也在隻有一個人的他前方的公國平民堆中顯現,最後伴隨著起初擋在最前方的那三兩個人的振臂大喊而變得躁動:“欺人太甚!大夥兒跟他們拚了!”
“等一下。”
沉重的腳步聲由這片聚集起來的人群側後方傳來,與之相伴的還有一聲更為沉重的呼喝,一名腦袋錚亮、渾身包覆著暗金色騎士鎧甲的玩家隨後也出現在了那個方向的人群之間,帶著幾名手下模樣的壯漢走了過來:“事情我剛剛也看到了,先把人抬回去吧。”
“什麼?”梗著脖子回過了自己的頭,領頭的那名玩家隨後吊著眼睛說道:“你說什麼?你居然敢向著帝國說話?”
“你不是公國的人吧?”一旁的另一名玩家也一臉不善地豎起了自己的武器:“難道是潛入我們公國境內的奸細?我告訴你,就算你們明目張膽地在這裡耍威風,我們也不會——”
“我們是公正之劍。”
雄渾的聲音打斷了對方的話,同時也將領頭的光頭騎士玩家黑黝黝的皮膚映襯得格外厚重:“塔尼亞初逢大難,現在人人都陷於自危當中,你們不趕緊去需要幫忙的地方幫忙,卻在這裡給我們平添麻煩?”
自報的家門與莫名生出的氣勢將前方幾名鬨事的玩家震退了少許,也讓在圍觀的公國平民與不遠處的帝國車隊當中一部分人的視線吸引了過來,早就注意到這邊動靜的段青隨後也將目光落在了領頭的光頭騎士玩家身上,耳邊隨後也傳來了被嚇退了兩步的那些人氣急敗壞的聲音:“什麼?難道要讓我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人遭受欺負嗎?”
發出了幾聲刻意的嘲笑,擋在前方的鬨事玩家們將各自的白眼落在了光頭騎士玩家所在的方向:“還有——你們是公正之劍?就是那個被打散了之後退出了八大行會的loser?”
“與其關心我們的身份與過往,還不如趕緊多拯救兩個人來得實在。”沒有因為對方的刻意嘲笑而有絲毫情緒上的波動,光頭騎士玩家將對方幾乎貼到臉上的嘲諷氣息揮散到了一邊:“繼續堵在這裡浪費時間對塔尼亞的修複工作毫無意義,如果你們還要強行惹是生非的話,你們將會乾擾到我們的任務效率——”
啪。
響亮的巴掌聲隨後顯現在了段青的聽覺當中,足以令任何人聽到都覺得臉熱的巴掌隨後也將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到了那位臉上泛起了紅印的光頭騎士身上,揮出了這一記掌摑的玩家隨後也露出了不屑的表情,那比對方矮上半個頭的形象也反露出了趾高氣昂的神色:“委托工作?任務效率?還以為你們是大行會呢?天天在這裡盤算來盤算去的……”
“我們今天就是要搞事情怎麼了?”他向前踏了一步,同時將凶惡的表情堵在了光頭騎士的麵前:“有本事就拿出你們的氣勢來打我們啊?公國人現在正在受到帝國的欺侮!我就不信你們敢頂著這種大不義出這個鳥頭!”
“……記得你們是赤魂的人是吧。”
宛如磐石一般一動不動的眼神終於在對方緊貼在自己臉麵的周圍偏移了少許,光頭騎士似乎是注意到了眼前這位挑釁者胸口上的標誌:“這一次的事情,我們就先記下吧。”
“將傷者抬下去,收拾一下周圍的場地。”他衝著身後的手下振聲說道,不再理會眼前這名玩家的手勢也開始發號施令:“委托時間是到今天中午,必須要在中午之前完成清理工作!”
“都給我抓緊時間!”
仿佛想要將蓄積起來的怒氣全部放光,位於公正之劍隊伍後方的幾名膀大腰粗的玩家隨後也擠著腦袋衝向了前方,力量與裝備完全不能相比的身軀隨後也有意無意地從眼前那三兩名挑釁者的身邊經過,將他們的肩膀“碰”飛到了人群的一旁。聚集在這片區域的圍觀群眾也隨著這幾個氣勢洶洶之人的經過而急忙四散開來,那看上去充滿殺氣的眼神也讓其餘人沒有敢再輕易上前惹事,頂著紅色手印的光頭騎士隨後也將自己的雙手大劍往地上一插,用平淡的光輝望著自己所麵對的那名帝國士兵:“抱歉,讓您看笑話了。”
“隻要不危及調查團的安全,我們不會輕易乾涉這座城市的其他地方。”收起了自己一直按在腰畔劍柄上的手,那名帝國騎兵回頭拉著自己的戰馬走向了緩慢行駛的車隊:“希望你們能夠自重。”
“既然是公國議長的決定,我們自然也會對諸位的到來報以善意。”望著對方上馬離開的背影,拄劍站在原地的光頭玩家將自己的聲音抬高了少許:“希望你們的到來,不會給公國帶來更大的災難。”
“……哼。”
回頭望了一眼光頭騎士所在的方向,發出一聲冷哼的帝國士兵隨後由剛剛經過這個地方某輛馬車前方離去了,而坐在這輛馬車裡的段青隨後也收回了自己暗中觀察的視線,用歎息的語氣朝著車廂裡的其他人說道:“公正之劍……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呢。”
“他們一直都算作是公國勢力的行會,活動範圍也基本都在塔尼亞附近。”雪靈幻冰悄然回答道:“隻不過因為之前的事情,沒落了的他們現在沒有多少關注的目光而已。”
“看看那個叫赤魂的——敢這麼羞辱他們,他們也沒有還手,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評價他們了。”撇頭望了一眼那個轉身離開的金鎧光頭玩家,抱著雙臂的朝日東升也發出了一聲冷哼:“是應該評價他們是縮頭烏龜呢,還是說他們擅長隱忍呢?看那個領頭人的裝備怎麼著都不是大路貨,一個人宰對方三個應該也不是什麼問題吧?”
“那是‘黃金之膚’,是一套套裝,不僅防禦力極高,而且還有‘技能攻擊附帶魔法傷害’的套裝效果。”
低沉的聲音隨後由格德邁恩的方向傳來,幾個人聞聲齊齊轉過了頭,映入眼簾的卻是那名抱著盾牌的玩家沉默不語的背影:“你剛才說什麼?你怎麼知道的?”
“……”
沒有回答對方的話,名為格德邁恩的玩家就這麼靜靜地望著車廂的窗外,已經離他們遠去的那些玩家的背影也在亞爾大街的街道景象中逐漸變得模糊,最後連同他的一聲歎息回蕩在塔尼亞的蕭瑟氣氛之間:“是啊,連他們都已經變成了這幅模樣了……”
“怎麼了,格德邁恩兄弟?”
“沒什麼。”
包含著悲傷、不甘與迷惘的複雜神色最後變成了一抹釋然,格德邁恩的聲音也恢複了以往的沉穩:“不過剛才的那一幕,能夠得出來的情報還是有的。”
“除了公國的底層對我們的仇恨依舊很深之外,我們還能發現一些其他的痕跡。”他望著段青等人的臉,似乎在等待著他們的回應:“比如那個一直守在塔蘭村、協助公國情報局監視我們的赤魂,似乎也一直在居中作梗呢。”
他指了指遠端還在人群之間徘徊與叫嚷著什麼的那三兩個最初挑釁生事的家夥,神情也逐漸變得嚴肅了起來,而被他所望著的段青等人隨後也明白了格德邁恩的意思,相互之間的肅穆神色也逐漸碰撞在了一起:“等一下,如果赤魂也是他們那邊的人的話,情況恐怕就變得更有意思了呢。”
“那個胖子聽說是公國的情報部門負責人,與帕米爾也走得很近,如果他出了問題的話——”
“不可能,他一直在塔蘭村與我們為伴,出事之後也第一時間趕了回去,就算真的有問題,那也是他的手下出現了問題。”
“也就是說,有可能是赤魂借助情報網絡的資源做的?他們向複辟者或者是命運聯盟泄露了情報,從而導致了帕米爾遭遇襲擊?”
“除了特殊情況以外,帕米爾不會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
回憶著先前曾經發生在自己眼前的那番景象,屬於段青的聲音隨後回蕩在車廂的左右:“楊胖子也是帕米爾的死忠派,這一點應該不會發生改變。”
“但是赤魂借助公國的情報網絡資源來搞事情的可能性還是有的。”雪靈幻冰代替段青說出了接下來的話:“問題在於他們究竟向著另一邊走出了多遠。”
“剛才的那三個玩家,明顯有著挑事的成分在裡麵。”段青回頭指了指他們剛剛經過的方向:“那位強哥說不定已經走遠了啊。”
“是那個叫做代號阿強的家夥麼?”逐漸冰冷下來的氛圍中,雪靈幻冰望向窗外的雙眼也變得低沉了幾分:“等事情都穩定下來之後……”
“我們再找個機會與他接觸一下吧。”
冷風並未因為放晴的天氣而消失半分,頂著這道寒風的車隊也終於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在前方領路的幾名公國士兵隨後也讓開了彼此的道路,將調查團的車隊帶到了瓦萊塔病院的門前。因為災難而變得熱鬨非凡的病院此時也因為這支龐大調查團隊伍的出現變得更加擁擠了,也給這個同樣遭受到地脈衝擊而損毀了一部分的老舊建築平添了更多的壓力,跳下馬車的蕾娜長公主殿下隨後也將自己那穿過紗帽的視線在病院的建築前方停留了一陣,然後才將自己的吩咐傳給了身旁的皇家魔法師:“你們就在這裡等著。”
“可是殿下。”名為迪普洛瑪的外交大臣聞聲急忙走上了前:“您一個人太過危險了,還是讓我們先控製住這所病院,然後再——”
“你們在這裡等著。”
充滿了威嚴的嚴肅眼神在趕上前來的帝國貴族周身停留了片刻,蕾娜長公主隨後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命令:“若是害怕帕米爾對我不利,我根本就不會答應進城。”
“……叫那幾個冒險團各自派人跟上來吧。”她向前走了兩步,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側轉過自己的頭:“有危險的話,他們幾個就已經足夠。”
華麗的皇家禮服隨後拖曳著沒入了前方的大門入口,充滿了上位者氣勢的成熟身影隨後也將擁堵在此的人群逼退到了兩邊,屬於段青等人剛剛奔下馬車的腳步此時才從一眾被丟在此地的貴族麵前急匆匆地經過,跟隨著那位公主殿下的身影朝著上層的某個方向行進而去。一張張公國高層的臉孔也隨著這個過程的持續而開始出現在這些人的眼前,模樣也隨著卡洛斯、福特森等人的依次出現而變得越來越令人熟悉了,沒有理會這些銳利目光的蕾娜隨後也在引路人的帶領下旁若無人的步入了其中一間病房的房門,將淡然的視線落在了靠坐在居中那張病床上的中年男子身上:“你就是帕米爾嗎?”
“蕾娜·芙蕾·卡德雷夫特,芙蕾帝國的長公主殿下。”
精神似乎已經恢複到了一個不錯的程度,頷首點頭的中年男子隨後笑著回答道:“很高興見到你,請原諒,因為身體狀況的原因,我現在隻能以這樣的方式與您會麵。”
“聽說你在自家的議會大廳裡遭到了刺殺。”用餘光望了一眼守候在那張床周邊的胖子身影與其餘幾名站在更遠處的醫師打扮的家夥,蕾娜毫不避諱地繼續說道:“我會原諒你的失禮,畢竟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謝謝殿下的寬容。”
不同於周圍那些人敵視的目光,半躺在床的帕米爾臉上卻是露出了更為真實的笑:“我對你們的感謝可不止這一些。”
“畢竟我這快要瀕死的身體,也是你們給拉回來的呢。”